第9章 回憶
在又一次吵架后，兩人決定要好好聊聊。
暄妍一直記得那一天，她其實從沒忘記過她們在一起的時光，只是那天的記憶尤為深刻。
那是兩個明明相愛的人，因為種種原因，不可避免地走向了分離。
那天顧搖落問她，對未來是否有什麼打算。暄妍思考了很久，沒能給出一個確切的答案。
她的生命太長了，她不知道要如何規劃。
顧搖落不一樣，她如果不拚命強大，一輩子都要活在束縛下。她接受不了。所以她的未來規劃的很清楚，包括什麼階段要做什麼事，要花多少時間強大起來。
其實暄妍很想問她：如果是你，你得到了永生，你要如何規劃你的未來？
顧搖落只是將終極目標定在了強大起來，如果這是她的未來，那麼這個未來里沒有暄妍的存在。
暄妍不太明白自己為什麼變得這麼擰巴，很多話想問卻問不出口，不知道要如何挽救自己在顧搖落心中的形象。
兩人的思想觀念不合，所追求的東西也不一樣，不知道要如何改變這種現狀。
顧搖落希望暄妍不要總是黏着她，也不要因為她不回消息而生氣。
可是暄妍也同樣覺得委屈，明明兩個人是相愛的，為什麼顧搖落並不想和她待在一起呢？
她不知道多喜歡顧搖落，多想每天看到她，可顧搖落的心裏卻只有任務。
暄妍一直以為兩人是彼此深愛着的，因為每次她這樣問顧搖落的時候，顧搖落都回答愛她。
其實暄妍想過要分手了。
暄妍覺得現在她跟顧搖落的關係比當初做朋友時還要糟，談戀愛不再讓她覺得快樂了。
可是她說不出口，她怕說出口以後，兩個人就成為陌生人了。她知道她們分手以後不會再回到朋友的關係了。
這一次的談心並沒有解決兩個人之間的問題，反而更讓她們清醒地認識到，她們真的不合適，她們可能無法繼續走下去了。
暄妍的委屈越堆越多，顧搖落心中的不耐煩也快要抑制不住。
全靠一點感情在那裏死撐。
後來那個女生的出現那麼理所當然，顧搖落覺得跟那個女生相處比跟暄妍相處舒服太多了。她甚至不忍心傷害那個女生，硬生生等到她壽終正寢才帶她的靈魂回到組織里。
因為靈魂會保持死亡時候的樣子，為了讓那個女生開心，顧搖落不知道貢獻了多少靈魂之力給她改變自己。
好像在那個女生面前，她想要強大起來的慾望都可以退後。
什麼是愛呢？
分手時，顧搖落對暄妍說：對不起，我從未全心全意愛過你。
暄妍在那頭笑出眼淚，她當然知道，她只是不願意去相信，她不想讓自己的愛情顯得那麼不堪。
可惜啊，最後她對愛情的渴望還是被毀掉了。
一想起那段時光，暄妍摸著自己的心口，那裏還是會疼。
她走不出來。
好像在夢境裏，顧搖落還是對她那樣絕情，她從來都只是顧搖落生活的旁觀者。
那些不停息的夢境，和那些明明疲憊卻不敢入夢的時刻，都在提醒着她，她曾經被她愛的人放棄過。
那段時間她是怎麼熬過來的呢？沒有人可以給她救贖，她只能自救。
她穿梭於各種各樣的任務世界，替那些無辜遭難的人們逆襲復仇。
哈，可其實她連自己的生活都過不好。
她甚至有想過要在任務世界中談戀愛。
可能是因為她自己的身份，各個世界的天道都會無意識地排斥她，因此在任務世界中愛上她的人，往往需要與全世界為敵。
她以為自己做一個渣女會更快樂，但是並沒有。
她無法愛上那些愛她的人，她也不忍心傷害他們，因為那會讓她想到自己。
她沒有做渣女的天賦，她會不自覺地去體諒別人的感受。
天道本無情，奈何她太過心軟。
她其實曾經還遇到過一個女生。與顧搖落不一樣，那個女生對所有人都很冷淡，唯獨對她溫柔。
她記得那個女生的名字，清淺。
不是任務者，無法永生，她陪了那個女生幾十年，後來眼見着她死去，靈魂入了輪迴。她沒有留下她。
她們是在任務世界中認識的，那個世界中，清淺是她要幫助的人。
那是個古代世界，清淺是大家閨秀，家世清白，相貌清麗，本該嫁給大戶人家做正妻，舉案齊眉過一輩子。
當時世界裏有一個大才子，名叫海行，文采斐然，家世雄厚，年紀輕輕就做了三品大員。清淺嫁給了他。
本該和和美美過一輩子，就算不多恩愛，也該有個順遂美滿的人生。
但是海行之前結過一次婚，和他的表妹，晩棠。兩人非常恩愛，結婚三年還是如膠似漆。
可惜晚棠沒有生下孩子，惹得公婆非常不滿意，強硬地逼迫兩人和離了。
百善孝為先，不孝有三無後為大。海行扛不住父母的壓力，另娶了名門閨秀，也就是清淺。
但他的心裏還是愛着自己的表妹，因此他並不跟清淺圓房，以此表達自己無聲的抗議。
晚棠也改嫁給了另一個名門之後，但心裏還是愛着自己的表哥。
兩人偷偷摸摸地通信，有時還會偷偷見面互訴衷腸。
清淺一嫁過來就明白自己的夫君並不待見自己，她性子冷淡，也什麼都沒說。婆婆卻不停地催她生孩子，要把自己兒子優秀的基因遺傳下去。
時間就這樣過了兩年，清淺還是沒有懷孕。沒有夫君的配合，她當然也懷不了孕。
迫於公婆的壓力，清淺不得不跟自己的丈夫說了這件事，並表示希望他能考慮自己父母的感受，誕下一個孩子。
本來海行雖然不待見自己的新妻子，但也不會多討厭她，只是無視。現在她找到自己面前來，還沒臉沒皮地說些這樣暗示性的話，拿他的父母來壓他，他心裏就很不爽了。
他跟晚棠說了這件事。
晚棠知道他為了自己頂住壓力不跟妻子圓房，心裏很是感動。又看到他現在這樣苦惱，於是旁敲側擊地給他出了個主意。
讓信得過的人替他跟清淺圓房，然後想辦法讓她不要懷孕。
這樣的話，理虧的就是清淺，說不定到時候還能休了她。
深愛晚棠的海行覺得這是個好辦法，他對清淺一點感情也沒有，自然不會覺得讓她跟別人圓房有什麼不妥。
至於如何讓她不能懷孕，好辦，給她一碗絕子湯，永絕後患。
於是幾天後，海行邀了一個好友來家中居住。
他那個好友是個有才華的人，可是有一大缺點，就是很好色。
平日裏跟海行一起飲酒作樂的時候，就經常口花花，說海行真是好福氣，前妻已經那麼好看了，現在又娶了京中有名的大美人，真是讓人羨慕。
海行對自己的妻子沒有感情，他那個好友也知道，不然也不敢口花花。
晚棠提出這個主意，海行幾乎是瞬間就想到了這個好友。
跟那個好友商量這件事時，那個好友簡直不敢相信海行竟然為了自己已經改嫁的前妻守身如玉，不願意跟自己現在的妻子圓房。
他想起以前有幸見過那位美人一面，至今都讓他念念不忘呢！海行還真是捨得，讓他占這種便宜。
好友一開始還有些不敢，覺得不符合倫理道德，但是海行情真意切的懇求和清淺見之忘俗的美貌讓他最終下定了決心。
好友住進來那晚，海行同意跟清淺圓房了。
清淺沒多想，海行一進房間就把所有的燈都熄滅了，然後在一旁看着自己的好友跟自己的妻子圓房了。
其實清淺總覺得自己的夫君有點不對勁，但因為平時跟夫君接觸的比較少，她以為是自己多想了。
第二天早上醒來，看着躺在自己身邊的夫君，清淺竟然覺得有點滿足。
她只是一個普通的閨閣女子，嫁了人，心裏就只想着要為自己的夫君生兒育女，與他廝守一生。
果然圓了房就是不一樣，起床后，海行還叫人給她送了補身子的湯藥過來，她歡喜地喝下了，肚子有些不舒服，她以為是因為昨晚的事，也沒有多想。
好友決定要在海府中長住。可能是因為第一次嘗到了甜頭，那種刺激讓他欲罷不能。
平日裏海行和好友在府中飲酒作樂，有時還會叫上其他的一些名士，其中就包括晚棠現在的丈夫。
晚棠的丈夫姓李，名誠，也是個有才華的人。李誠倒也是奇人，自己的妻子跟前夫偷偷摸摸聯繫，他也不管不問，還帶着自己的妻子來前夫家中做客。
每次晚棠和海行一見面，眼神那個纏綿啊，旁人都覺得不合適了，李誠倒是泰然自若。還允許自己的妻子跟海行敬酒。
不知道是真的對自己太自信還是太相信自己的妻子了，或者是因為太心疼晚棠的遭遇，不忍心打斷他們的情意綿綿，願意自己做退讓的那一方？
說起來李誠跟海行倒有些相似之處呢，只是可能一個是因為太愛自己的妻子，另一個是因為太愛別人的妻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