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清淺2

清淺帶著暄妍回了海府。

這個時候清淺剛嫁過來，公婆對她還是和顏悅色的，聽她說帶了一個關係比較好的小表妹回來住，也客客氣氣地招待了。

心疼暄妍沒吃過飽飯，一回府里，清淺就命人準備了豐盛的菜肴。看小姑娘吃得直打飽嗝，清淺覺得心都化了。真是怎麼看怎麼可愛啊！

要說暄妍的樣貌，那確實是有加成的。暄妍做任務很少使用原主的身體，基本都是用自己的。可能因為她比較特殊，所以天道會自動規避她暴露的風險，也就是說，任務世界所有人對她這個人的印象都是模糊的，無論她是什麼樣子，都能跟他們的回憶對上號。

晚上海行回來時，身上還帶著若有若無的香氣。

因為海行跟晚棠和離沒多久就娶了清淺，這個時候晚棠還沒有跟她後來的丈夫成親。

前世清淺只以為是丈夫事務繁忙，才總是很晚回來，現在想想，估計都是去跟晚棠互訴衷腸了。

因為吃得太多了，晚上用膳時暄妍就吃不下了。

所以清淺也只陪著她吃了一點。

晚上海行照常不跟她一起睡，清淺也樂得輕鬆，正好她怕暄妍不適應，打算跟暄妍一起睡呢。

摟著暄妍香香軟軟的身子，清淺從未覺得這麼滿足過。她甚至覺得，人生就永遠停在這一刻有多好。

因為有了暄妍的出現，清淺覺得日子沒那麼難熬了。

因為對海府中的人早已沒了期待，清淺也懶得每天去他們面前做表面功夫，只當他們都不存在，每天和暄妍待在一起。

其實她還不清楚暄妍的身份，可是她也不想提起這些事，怕觸碰到暄妍的傷心事。

但是這樣的日子並沒有持續多久。暄妍在海府里住了大約半月後，就跟清淺坦白了自己的身份。

清淺有些不敢相信，暄妍的身份竟然是公主。雖然連皇室玉牒都沒上，但總歸是皇帝的女兒。

「姐姐，我要回宮去了，」暄妍拉著清淺的手，情緒有些低落，「我此次回宮，想努力一下，看能不能得到父皇的寵愛，追封我的娘親。娘親很可憐的，她是被人陷害的，卻沒能沉冤得雪，再也沒有從冷宮中出去。我想幫幫她。姐姐，我這一去不知要多久才能來見你，你一定要好好的。」

清淺的手有些顫抖。

她從前接受男子為天的教育，把自己放在男人的從屬地位，好像上輩子她也一直被男人玩弄於股掌之間，最後只是鬱郁而死。

她覺得重活一世也逃不開那個結局，她手無縛雞之力，反抗不了自己的丈夫。

可是暄妍的樣子讓她有些恨自己無能，她沒有辦法幫助暄妍，哪怕她心疼死了。她多想把世間所有美好的東西都捧到暄妍面前，原來她不僅擺脫不開自己的命運，還要看著自己心愛的小姑娘走進那深宮中，獨自面對一切危險。

清淺從沒有如此想要強大過。

若是她有能夠讓皇帝側目的本事就好了……她要怎麼做，才能保護自己的小姑娘？

暄妍本是想讓清淺明白，這世界上總是有人記掛著她，她無論如何都不可以放棄自己。

暄妍不知道清淺已經在思考要如何強大自己來保護她，立刻加重了籌碼：「姐姐是暄妍在這個世界上最重要的人了，姐姐一定要好好愛護自己。暄妍不在的時間裡，姐姐要過得好好的，不要委屈自己，暄妍很快就可以為姐姐撐腰了。暄妍一定會保護姐姐，做姐姐最忠實的後盾，姐姐不可以辜負暄妍的期待哦！」

清淺一把將暄妍摟進懷裡，聲音有些哽咽：「都怪姐姐沒用，要是姐姐強大到可以保護暄妍，暄妍就不用回宮去一個人面對危險了！」

暄妍回抱住清淺，用手拍著她的背，輕聲道：「姐姐可千萬不要這麼想，暄妍可以保護好自己的。」

清淺沉默著沒說話，也不放開暄妍，就這麼抱著她。

良久，清淺放開暄妍，聲音有些暗啞：「你回去吧，暄妍。但是你一定要保護好自己，如果皇上不寵愛你，你不要急，姐姐一定會幫助你的。」

暄妍微笑著點點頭：「我會的，姐姐，謝謝你對我這麼好。」

清淺看著暄妍的臉，張了張口，又什麼都沒說出來。她想說，你這麼好，所有人都會愛你的。可是這個世界並未對她的小姑娘溫柔過啊，她的小姑娘，從小到大都活在一個凄清可怕的環境中，受過許多非人的對待。她明明擁有高貴的身份，卻不得不為了活下去而向別人卑躬屈膝。

她從前覺得自己的生活已經夠凄慘了，可是有些人，還在為生存而努力掙扎。

她的小姑娘本該擁有世上最美好的東西，卻只見過最醜惡的嘴臉。她甚至心疼她的小姑娘還一直保存著善良的秉性，她有時候會想，她寧願她的小姑娘心狠一點，拿出魄力來震懾住那些媚上欺下的奴才們，讓自己生活得好一點。

可是如果她不是這個樣子，自己會愛上她嗎？

清淺被自己嚇了一跳，她從前以為她對暄妍的感情是憐惜，是疼愛，可剛剛她腦海中蹦出的那個愛字，她清楚地知道那代表著什麼。

她愛上了一個小姑娘。

她竟然愛上了一個小姑娘。

難道是因為自己前世受了太多男人的傷害，所以轉而愛上了女子？

又或者，她根本一直愛的就是女子。只是從前沒有讓她心動的人出現，她不知道自己的感情。

她前世對海行的感情，無非就是因為他是自己的丈夫，自己嫁雞隨雞嫁狗隨狗罷了。海行並不愛她，她同樣也不愛海行。

而後來，她鬱鬱而終，是因為知道了那些殘酷的真相，知道自己在自己的丈夫眼裡，不過是一個被迫娶回來的擺設而已，知道自己甚至沒有得到一個妻子應該得到的尊重。

她對這個世界感到失望了。

所以重生回來，她並不覺得驚喜和開心，她只是覺得疲倦，她不知道要怎麼樣改變自己的狀態。她害怕還是會重蹈覆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