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第十六章 變化

我們穿過連接起源地和人間的那道門，出現在了明又亦家的上空。不得不說她家周邊的環境很漂亮，邊上是沙灘海水，另一邊是山林寺廟，還有一個很漂亮的大學，也是她一直想上的大學。

在海邊看日出日落是一件特別浪漫的事情，但是對於明又亦而言，可能是一件日常，也正是因為想把這樣的浪漫變成日常，所以明先生和明夫人會把房子買在這裡。每天相擁看著日出日落，是他們一家曾經的日常，現在不同的是少了一個可愛善良的小姑娘。

我們來到這裡的時，正好是日落，明夫人和明先生兩人站在陽台上眺望著海平面。海平面和天空交接的地方被日落照映得通紅，帶著層層疊疊的海浪，水中日落和水上日落交映得格外誘人，彷彿蜜糖一樣甜蜜。

他們兩人就這樣靜靜抱著，看著，直到太陽沉下最後一點光芒，他們才緩緩轉身，走進客廳。

我和明又亦在客廳里一直看著他們相擁相依的樣子。小姑娘對於日出日落這樣的浪漫並不感冒，而我也沒有很在意這樣的生活情調。也許曾經和明海月約定過這樣，但是她已然不再，那我一個人看著也沒又多少意思。

「一年多過去了，他們還是和往常一樣恩愛，很好啊。」我說道。

「要是不和以前一樣恩愛就不正常了。」小姑娘說道，「唉，最操心的還是他們也不再要個孩子。」

明又亦說這話的語氣彷彿她不是他們的女兒，而是他們的長輩一樣。聽著她操著長輩該操的心，我忍俊不禁，道：「你真是咸吃蘿蔔淡操心。而且你這語氣，到底誰是父母？」

「那不也是擔心他們老了之後身邊沒有個人能照顧他們嘛。」明又亦看向靠在一起看著無聊家庭倫理劇的二人，眼神里充滿的著擔憂和心疼。

正當我要說話的時候，明夫人開口了：「明先生，不如我們去領養一個孩子吧？」

明先生看著電視劇頭也沒回，就回答道：「好。」

「那你會像對親生孩子一樣對他好嘛？」明夫人問道，順著好往明先生的懷裡窩了窩。

「會。」明先生道。語言很簡練，但是我能聽得出他話里的真誠。

「那我們周末去福利院看看吧。是要領養一個男孩，還是女孩呢？」明夫人問道。

「男孩吧。」明先生思索了一下說道，「我想把雙雙的東西都留著，她的房間也留著，還是要個男孩好。雙雙的東西他都不會需要，我們不給他也不會給他留下我們不愛他這樣的想法。」

「嗯。」明夫人點了點頭，抱緊了明先生的胳膊，提到了明又亦又讓她有些難過。明先生低下頭用下巴抵著明夫人的額頭，伸出另一隻手抱住了她。

我看著小姑娘，她眼眶裡泛著淚光，抹了抹眼淚，轉身去了自己的房間。我也一同過去。房間和我第一次來的時候一樣，一樣的陳設，一樣的乾淨，甚至連書桌上書本的位置似乎都不曾偏離分毫。

我看著這個粉紅色的童話世界，心裡頗為之感動，這樣的家庭該會讓很多人羨慕吧。明又亦看著自己的房間，情緒也不斷變化著，她轉過頭，笑著，帶著淚花看著我，道：「老師，我要有弟弟了。」

「是啊。」我一笑，伸手摸了摸她的頭髮，「這下該放心了吧？」

「嗯！」她欣喜地點著頭，「那我們去下一站吧。」

「下一站，是哪呢？」我問。

下一站如果按照時間軌跡來說應該是要去看了那場葬禮的地方了。小姑娘也是這麼想的。我順著記憶尋到了那個植滿了荔枝龍眼作為行道樹的城市，然後行到了那個街道，那個沒有多大印象的小樓。

小樓一樓的門板已經關上了，也只剩下樓上的燈火亮著。門板還有著那張曾經用蘭墨水圈寫某府某某公喪事的白紙的痕迹，不過被風雨洗刷了那麼久，上面也只是留了點痕迹，連上面曾經寫過什麼都看不清了。不過旁邊還有一張新的，卻是很清楚。

「啊...」明又亦看著那張似乎才貼了五六個月的的訃告，心頭顫了一下。

「世事無常。」我說道。

這小樓里只住著三個人，那個小男孩的父母，還有父親的母親。女人正在婆婆房間里給婆婆洗腳，依著低功率的黃電燈泡，她動作著的身影讓人看起來就覺得很溫馨。

洗好了腳，照顧婆婆躺在了床上，又給她蓋上了被子，她才收起了洗腳盆，關燈出門。這個老人家睡得很快，幾乎才閉上眼，就入了淺淺的睡眠。女人收拾了東西之後也回到自己的房間，和丈夫閑聊著日常瑣碎，而後才熄了燈。

整棟小樓也隨著那最後一盞燈的熄滅，融入了濃濃夜色里。一切似乎並沒有什麼特別，像個日常人家的夜晚，也彷彿這一年多來兩個親人離世的同苦也阻擋不了他們生活的進程。

「真好。」明又亦嘆道，我不知道她在感嘆好什麼，不過順著她這一聲感嘆，我也覺得似乎真的很好。

在看過這場葬禮之後，我們便遇上了那個跳樓的男子，也是那個時候明又亦的靈魂波動讓我覺得有些不安。我問她是否想去看看那場事故里的那些個消防員戰士，她輕輕搖頭說不了。

「不用去看，我也知道他們一樣和往常一樣，用著自己的生命守護著這個社會的安定幸福。」明又亦眼中蕩婦閃爍著光芒，竟然有些耀眼，「這點心障不會阻擋他們！」

「嗯！」我點點頭，微笑著。

寺廟後山的夜色相當寧靜，夜色深了，城市也安靜了下來，和上次來這裡不一樣，上次來這裡時，天上城市照耀的很明亮，見不到幾顆星星。而現在抬頭，數十顆星星掛在天上閃耀著。

「還記得這裡吧？」明又亦笑眯眯地看著我，我不禁莞爾：「怎麼會不記得。」

「那你今年怎麼忘了我的生日！虧我還記得你的生日！」明又亦突然變臉，一臉不高興地看著我。

我一愣，一笑。今年她的生日似乎真的忘記了，也不算忘記，只是那天剛好帶著接引的靈魂去看看他生前一直想去看的風景，一時忘了說。我不好意思地笑道：「沒有忘記，我怎麼會忘記那一天呢。那天顧不上說罷了。」

「再說了，你自己不也忘記了。」我笑道。

「哼，還不是因為被那個靈魂影響了情緒。」明又亦嬌嗔著，皺起了鼻子，道。

「不過，老師，真的謝謝你！」

「嗯？」她突如其來的一聲謝謝讓我有些不明白她的意思，便發出了一聲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