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第十二章 對話命運

我們離開了這間病房，不止是病房，我們還離開了這家醫院。小姑娘的情緒並不高漲，一個人默默走在前頭，也不像往常一樣和我說笑。她也許是在想著什麼，我也沒有去打擾她。

她時而望天，時而低頭，時而看看道路兩旁的行人，時而又看著過往的車輛，她心裡想著什麼我無法猜測，只是知道她的情緒中帶著對世人，或者說是對生命的同情。

「唉。」突然她嘆了一口氣，但是並非是很低落的那種情緒，反而似乎是把鬱結在心口的那口氣吐出來。

我依舊沒有去問她什麼，反倒是她好奇了：「老師你怎麼不問我是為什麼嘆氣。」

「不問。」我淡淡道，「知道你想通了就好。」

「你就不好奇我想通了什麼嘛？」她追問著，似乎非得調動起我的好奇心才肯把鞋，但是我依舊輕搖著頭，不咸不淡地笑著。

她打算不再等我去問她，自己說了起來：「看了這麼多人間世事，覺得也不過是七情六慾，生老病死。想著我若是還或者需要經歷這些，就覺得有些無力的感覺。但是作為死神看著這些，不免又去同情他們，有時候為他們感到傷心難過，有時候又被他們所感動。」

「反正就是沒辦法泰然處之。」小姑娘雙手背在身後，一腳蹭著地面，用我能聽到的聲音喃喃道。

「你還想泰然處之嘛？」

「就像你一樣呀，像你這樣就很好。」小姑娘抬起頭看著我，眼神里是我說不出來的感覺，是羨慕？或者是認同，「像你一樣可以冷靜地看著那些世事，做需要做的事情。我總是被他們的情緒影響，然後就沉浸在自己的情緒里。」

「你只是經歷的少。」

「為什麼以前沒有過死神實習生呢？難道就沒有死神會像我一樣沒有經驗，會被影響情緒嘛？」

「有，剛剛成為死神自然是有些生澀的。」我回想起我剛開始接引靈魂時候的樣子。那時候的我和明又亦似乎沒什麼差別，感受著別人的情緒，自己也會被影響到，甚至也會哭出來，看到世人受到的磨難也會情緒低落。

只是現在感受著很多負面情緒，還有那些生離死別的哀痛的時候，看淡了許多，也不是不同情，只是死神做久了，越發覺得人間與我無關。僅有那點關聯，也就是接引靈魂，該做的做了之後，也與我無關了，說實在的，犯不著去為之傷神太久。

「那他們也會有老師帶著嘛？」明又亦問道，其實她是知道這個答案的。

「沒有。」

「那是為什麼呢？我比較獨特嘛？」明又亦說著，顯得有些低落，「聽想不通的，雖然有老師的陪伴真的很好。就是不明白。」

我搖著頭，我也不明白。

「怎麼突然想這些？」

「就是很突然啊。」明又亦道，答得很理所當然，「突然想到嘛，就你剛剛說我經歷的少才想到的。」

「嗯...我問你個問題啊。」我說道，「就說當初遇見的那個跳樓的青年，你是一個死神的話，你明知道那是不被允許的，你還會用自己的能力阻止他跳樓嘛？會的吧！」

「可是其他死神不會嘛？」明又亦辯道。

「不會。」我回答。很肯定的回答，千萬死神都不會，千萬年來也未曾聽說過有死神去觸犯這個禁忌。

「你怎麼這麼肯定？」

「是啊。」我說道，「所以我猜不明白命運小姐姐為什麼會讓你當死神。也是有人想成為死神被拒絕的，其中很大的原因就是因為這個。可能命運小姐姐就是為了防止你成為死神後會違反這個禁忌，所以才讓我帶著你。」

「那為什麼又讓我當死神？」明又亦不解道。

「不知道。」

「什麼亂七八糟的。」明又亦癟著嘴。

「什麼亂七八糟的。」我抬頭看著天空，望穿著那片天空，彷彿直接穿過起源地，看著命運小姐姐。也不顧她能知道我這個吐槽，其實我也是想說給她聽的。本來我對我們還是了解的，但是明又亦的出現，讓我越發覺得死神的世界有些亂七八糟的。

真的不會有死神觸犯禁忌嘛？還是說曾經有觸犯禁忌的死神，但是我們都不知道。明又亦真的是第一個死神實習生嘛？還是說曾經有過死神實習生我們也不知道。

什麼亂七八糟的，明又亦的安排到底是為什麼呢？我又該做什麼呢？

「李從安，明又亦，我知道你們現在有很多疑惑，但是有些事情並不好和你們說。」我靈魂中響起了命運小姐姐的聲音，我看向明又亦，發現她也有些疑惑地看著我。顯然這一次對話是和我們兩個的。

「這是一個秘密，原諒我不能告訴你們。」命運小姐姐道。

「那我需要怎麼做總該告訴我吧。我現在真的是一片迷茫。原本明又亦沒有出現的時候，我只是在進行著死神該做的事情，但是明又亦的出現讓我還需要教怎麼作為一個死神，說實在的，每個死神處事都不一樣，我也不知道她需要學些什麼，這樣不是讓她和我更迷茫嘛？」

「你只要和她一起就夠了。」

「就這樣？」

「就這樣，不用刻意去教她什麼。以往你做什麼，現在你也就做什麼就好了。」命運小姐姐道，「時候到了，她自然就會成為死神的。」

我點頭默然。命運小姐姐的聲音不再響起，我和明又亦對視一眼，聳聳肩，搖搖頭。

「那我該怎麼辦，好像更不知道要幹嘛了，實習就實習嘛，也沒有一個合格標準。」明又亦撅起來嘴巴，顯得很不滿。

「那就隨意吧。」我說道。晃了晃腦袋，撇開這些問題，有種破罐子破摔的感覺，「你覺得怎樣舒服，那就怎樣好了。」

我和明又亦散步在街頭，卻是各自在思索著命運小姐姐的話，著實不太明白。但是想又想不出個答案來，真是讓人頭疼。不過不需要刻意教她什麼，倒也是很好，之前或許是我太刻意了，也太生疏了，看起來安排的很好，實際上她也並沒有學到什麼，至於接下來，本就沒有什麼安排，那就真的隨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