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那走吧,我帶你離開這

第一章 那走吧,我帶你離開這

前面介紹過了,我是死神吶,雖然不是你們印象中的死神,但是職能或許沒什麼差別吧。

「滿懷憂傷卻流不出淚,嫉妒的疲憊卻不能入睡,只能夠日日夜夜,然後又日日夜夜,無盡的日日夜夜,永遠的深陷在人間~」我悄咪咪地在街上晃蕩,這個時候很晚了,大概是一兩點了吧,我側身過一個流浪夜晚的行人,行人略帶歡快,哼唱著這麼一首歌。是在唱我們嗎?

如果真要說我的話,我覺得我就像一個白袍使者,一手托著懸浮在掌心的沙漏,一邊探查著這方世界。

夜色下只有馬路上車零零散散,沒有行人在路上走,偶爾可能有這麼一個下夜班的人走過,再就是路邊燒烤攤什麼的、徹夜營業的商店之類的。

手上懸著的沙漏突然重置,時光之沙一點一點流逝,我跟著指引,最終停在一個燒烤攤前,老闆叼著支煙,眯著眼,看起來不耐煩地在忙活。擺了五張摺疊桌和十幾個小塑料凳只有兩桌人,一桌五個人在那高談闊論,吹著牛逼。另一桌上只有一個中年男人。中年男人看起來很頹廢,腳邊一堆空酒瓶和幾根燒烤簽子,邊上還有半箱酒。

我尋過來,一眼就看到他頭上的對應的沙漏,和我手上的沙漏一樣在流逝著,一點一點。他沒有察覺不對勁,自顧自地喝著酒。他這邊酒氣熏熏的,邊上一些嘔吐物和他一起散發著讓周圍人遠離的味道。

我坐在他對面,看著他。我沒有鼻息,所以,我聞不到,但是我生前最怕的就是這種味道,聞到會讓我想吐。我看了一眼沙漏,沙漏是十分鐘計時的,離計時結束有五分鐘,現在已然過去了一半。我不急不忙,靜靜等待著、看著。

他會死。儘管他現在還是一幅酗著酒,什麼都不在乎的樣子。

我不知道是什麼讓他頹廢成這樣。眼窩深陷,鬍子拉碴,頭髮也油油膩膩的,身上一套西裝也不知道多久沒換,帶著污漬。

他醉了嗎?我感覺他沒醉,微張的嘴雖然吐著酒氣,眼睛雖然迷離、布著血絲。但是他不說一句話,不像其他人喝多了就開始胡言亂語高聲呼叫發了瘋的胡言亂語什麼的。也可能是只有自己一個人,沒人可以讓他傾吐的緣故。

他是不是沒醉?

他不哭也不鬧。

我不知道。

最後一粒沙子落下的那一刻,他仰頭倒在了地上,碰倒了酒瓶,乒呤乓啷的一通亂響也沒影響到那一桌人。老闆瞥了一眼,彈了彈煙灰,嗤了一聲:「又喝倒了。」

「時光給予了生命,你尚在人間遊盪,歲月拂過歲月,結束遊盪,我牽引靈魂,帶你回歸時光,我借用自然,賦予你靈魂最後的模樣,歸然,歸然...」

我一手托著沙漏,一邊頌唱著時光的安魂曲,末了另一手輕輕一拉,把他的靈魂從他身體里牽引了出來。他的靈魂在我手上凝聚了他最後該有的樣子,是一團不知道是什麼的東西。

「你死了。」我告訴他。

「我死了?」他團狀的靈魂在我手裡發出疑問。

「是啊,你死了。我是死神,來帶你走的。」我對他說道。

「唔,我死了呀。你是死神?哈,原來死神不那麼可怕啊。像個瓷娃娃。」

「我就是瓷娃娃。你好像...對自己的死很不在意,也不好奇。」我問。

「死了就死了吧,這樣活著也是糟踐空氣,跟死了有什麼分別。」中年男人聲音很平淡很平淡,平淡到我聽不出一絲感情,似乎他生前經歷了什麼讓他大徹大悟看透生死,或者是徹底絕望放棄。

「你怎麼喝那麼多酒。」

「難受。」

「難受什麼?」

「人生乏力,得得失失,讓我經受不起。這個社會處處充滿人,處處充滿狡詐,人心陰險,你很多時候分不清到底誰好誰壞。有時候會相信了壞人,然後害了好人。」他頓了頓,最後擠出四個字,「無法挽回。」

他又頓了一會,道:「壞人害得你失去所有,而這壞人,還是你最信任的人。」他說道。

這時我才聽出了他言語里一絲波動,帶著懊惱帶著恨,還帶著些許不甘和掙扎。我想,他肯定也哭的撕心裂肺過,但最後抵不過自己的絕望,然後擁抱著酒,醉生夢死。

對於時光每個人有每個人的體驗,我不想說教,更不會像很多人那樣勸人看開點,勸人積極些,說著一切都會好的話。畢竟我面對的是流盡時光,無法挽回的「死人」。嗯...我不喜歡這個詞,我更喜歡命運小姐姐對他們的稱呼,他們是回歸時光的孩子。

「社會真複雜。」我說道,但是下一秒就被他反駁了:「社會很純粹,複雜是因為有人。我不喜歡這。」

我不反駁,我覺得有道理,我對他說:「嗯...那走吧,我帶你離開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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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死神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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