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輕薄債以血償
少女扯下床上的幔帳,裹在身上,靈力引動之下竟泛起森森寒意,女子屬陰,所修內力也以陰寒居多,實屬正常。
可惜這女子修為並不算深厚,看似兇猛狠辣的一拳卻沒有多大殺傷力。
九辰雖然目不能視,卻也能感應到姑娘的寒氣,信手一抬,竟將姑娘這一拳握在手中。
「即便真的要打,你也要告訴我是因為什麼啊!」
「你!」
這原因應該怎麼說?
你看光了我,還觸碰到了我的私隱?
這話少女能說的出口?她只覺得九辰還在調戲她。
「淫賊!還敢胡言亂語!」
一聲暴喝之下,少女甩開了九辰的手,手上多了一柄湛藍色的寒冰劍。
她是用寒冰靈力將酒水凝聚成了劍的形狀,修為至少在生相境之上。
如此纖柔的女子竟然能有生相境,難道是天之驕子?又是什麼人能將這個生相境的女子點穴?點穴之後送到了這種地方又是為了什麼?
九辰心中雖然疑惑,眼下的形勢卻已經不容他多想。
寒冰劍來勢兇猛,九辰趕忙提起手杖,運起內力抵禦,卻是與寒冰之力相互克制的火炎之力。
冰克火是常識,但也要看修為境界的差距。
九辰體內的靈力充盈,不懼怕冰靈力的消耗。
一冰一火兩股靈力僵持了許久,少女的靈力終於被九辰耗盡,湛藍色的冰劍也斷成了兩截,此時正癱坐在床上,大口喘著粗氣。
九辰若要還手,以這少女的修為,絕對抵擋不住。
但九辰不明白,這才見面的女人為什麼一上來就以死相拼。
「現在能告訴我為什麼了嗎?」
九辰出手留情,處處謙讓着她,那少女還以為九辰心生愧意,差點就原諒了他,此時卻聽到九辰的問話,以為他還在撩撥。
少女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看着九辰:「好!既然我殺不了你,也罷!我就自行了斷!」
冰劍雖斷,但手上的半截冰劍還有鋒刃。
九辰察覺到少女要做傻事,伸出手來握住少女手腕,一把奪過半截冰劍,毫不猶豫地刺向自己的胸膛。
血流如注,少女看得呆了。
九辰悠然長嘆,說道:「姑娘,在下目不能視,真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你我素不相識,今日第一次見面,你卻為何要殺我?現在可以說了嗎?」
少女驚訝得張大了嘴巴,伸出手來在九辰面前晃了晃,又仔細看了看九辰的瞳孔,終於破涕而笑:「你真是瞎子?太好了!」
門外的老鴇子也將這對話聽得真切:「干!我還以為這少爺眼界高!原來是個瞎子!」
「我是瞎子,但這是我自己的事,不知於姑娘有何礙?姑娘又為何一定要致我於死地?」
九辰聽到少女的笑聲,冷哼一聲,心下不悅。
少女趕忙收起了笑容,解釋道:「公子息怒,是我莽撞了!可你畢竟......」
「畢竟什麼?」
少女回憶著自己的波瀾被人掌握的感覺,臉上泛起了嫣紅:「沒什麼!是我錯怪公子了!公子因我的無理而受傷,我願讓公子刺還回來!」
九辰將冰劍拔出,鮮血噴涌而出,搖頭苦笑:「不必了!既然姑娘不再殺我,我也就告辭了。」
「小二!結賬!」
老鴇子聽說九辰要結賬,顛顛兒的跑了進來,諂笑道:「這話是怎麼說的,怎麼公子這麼不小心,將自己刺傷......」
老鴇子自然知道這前後緣由,卻不願將此事的責任攬到自己頭上。
九辰自然知道老鴇子這小心思,卻也沒有出言點破,掏出一疊銀票:「這總夠了吧?拿去!」
老鴇子接過厚厚一疊銀票,一張老臉笑得想包子褶一樣,嘴裏連連道謝:「夠夠夠!公子您可真有氣質!」
若是個滿臉天花的醜八怪丟下這麼一摞銀票,她一樣會這麼說。
她眼中,銀票最有氣質。
老鴇子揣起銀票,手一招,進來兩個護院,兩人摩拳擦掌地走向少女。
這煙花之地速來是魚龍混雜,護院的責任是維護這暢春閣的安定,所需要的修為絕對不低。
兩人的修為倒不像是能勝過這少女的,但這少女先前曾被人制住穴道,就不知道這裏還有沒有隱藏的高人。
「小女初融雪,願為奴為婢跟隨公子!求公子救我!」少女跪倒在地,嘴裏抽噎著。
九辰站在原地,似在思索,沉吟著說道:「姑娘何必妄自菲薄,你既已生相,又何必隱藏實力?」
初融雪哭得梨花帶雨,哽咽著說道:「公子有所不知,我只是自幼浸泡葯浴,這才得了修為,方才與公子一戰,已經將體內靈力耗盡。公子今日若不救我,我就只有一死!但求公子念在與我有過......有過......有過肌膚之親,將我屍身買走,不要讓我的屍身受辱......」
說着,初融雪又提起靈力聚在掌心,對着自己的靈台就要拍去。
九辰身形連轉,避過了護院,又將初融雪的手腕握住:「我不該多事,但我今天因你而負傷,若是讓你死在這裏,我的血豈不是白流了?」
初融雪大喜:「謝謝公子救命之恩!」
九辰長嘆一聲,問向老鴇:「我要將她帶走,你如何說?」
老鴇子冷笑一聲:「哼哼!公子若要消遣,我的姑娘們最會伺候人!但你想要把我的姑娘帶走,恐怕沒那麼容易!」
九辰點點頭:「哦......那我若要為她贖身呢?」
老鴇子伸出一根手指,囂張地說道:「起碼這個數!」
說完,又想起九辰是個瞎子,尷尬地收起了手指:「起碼一萬兩白銀!」
九辰將懷中銀票盡數拿出,摔在桌上:「這裏大概還有八千兩,先前這頓酒菜我付了兩千兩,加起來剛好一萬兩!我能將人帶走嗎?」
老鴇摸了摸懷中的銀票,冷哼一聲:「那可不行!賞錢歸賞錢,贖身的銀子也不能少!」
聽了老鴇子的回答,九辰的衣擺無風自動,污濁的眼中竟也透著一絲殺意:「我一殺人,姥姥就能找到我,我難得偷跑出來,不想這麼早被姥姥找到!所以,能不能不逼我殺你們?」
老鴇子仰天長笑,囂張地罵道:「你這瞎子口氣大得很!我倒要看看,你有什麼本事能殺我!」
說着,擺了擺手,兩個護院也各自爆發出靈力,感應着這兩股靈力,九辰心中瞭然。
「兩個旁門左道的開武境俠客也敢與我交手?」
九辰準確地說出他們的修為,兩個護院心中也是一凜,感覺眼前這少年不簡單。
奈何人在江湖,最重臉面,雖然知道少年處理起來麻煩,卻也不得不出手,當即抽出刀來,惡狠狠地砍向九辰。
兩人刀法分別以豎劈、斜砍為主,泛著羸弱靈力的刀身竟然成了互補之勢,舞成了一張刀網,鋪天蓋地地朝着九辰落下。
「刀法高明!可惜修為太差!」九辰感嘆一聲,卻也來不及多想。
刀網已經對着自己的面門襲來。
九辰將靈力注入血玉骷髏杖,暗紅色的手杖頓時光芒四射,爆裂的火靈之力「噼啪」作響,手杖一橫,虛空畫了個圈,恰恰擋住那來勢兇猛的刀網。
刀網與手杖上的靈力相撞,爆發出一股極為強勁的波動,兩個護院在這擴散的餘波中各退一步。
緊接着,九辰將手杖插在地上,雙掌之上泛起瑩紅色的火焰,朝兩個護院虛空一推,火焰的氣勢陡然而長,直擊護院的胸口。
整個動作一氣呵成,護院來不及反應,胸口自然中招,隨後應聲倒地,捂著胸口呻吟。
這兩人雖然也算是恃強凌弱,但也許只是為了生計,不得已才幹這仗勢欺人的營生,想到這裏,九辰也不願枉下殺手。
老鴇看的呆了,愣了片刻,又扯著嗓子喊道:「好你小子!還真是個俠客!但我暢春閣也不是好惹的!成名俠客我這也有!來人啊!」
聽到老鴇子的呼喊,暢春閣的打手齊集二樓客房,將九辰和初融雪團團圍住。
打手身上的衣服本來應該是統一的樣式,顏色也該一樣,這群人的衣服與先前那兩名護院一般無二,只是其中夾雜着一個穿了奇裝的精瘦男子。
他那身衣服紅白相間,顏色看起來倒有些朝氣,可惜長得實在讓人難以恭維,說起話來也是口齒不清:
「在下乃是暢春閣總教頭,人稱風流一刀的柳鎮南,是哪個不開眼的敢在暢春閣鬧事?」
先前九辰與連個打手大鬧一場,動靜實在不小,此時門前聚集了許多看熱鬧的客人,一聽說鎮南刀聖的大名,無不豎起拇指。
「柳總教頭親自出手?就為了這瞎子值得么!」
「聽說這瞎子也是個俠客,只可惜運氣不太好,遇到了我們柳總教頭。」
「那是自然!我們柳總鏢頭不僅風流倜儻,更是個鑄靈境的大俠!這小子今天是死定了!」
九辰目盲耳聰,柳鎮南含糊不清的聲音他聽得清楚,又聽到這些人對柳鎮南的評價,心下還真對這「風流一刀」的容貌產生了興趣。
心說:什麼樣的風流人物能有這種口條?
柳鎮南看着九辰遲疑的樣子,還以為他是怕了自己,臉上笑得更加得意,抽出刀來爆發靈力,以此炫耀自己的修為,刀身也因靈力的充盈而散發出瑩瑩的靈光:
「看到沒有!我可是鑄靈境的俠客!絕不是那些雜魚能比的......差點忘了,你有眼疾,自然看不到......罷了!念在你是個殘廢的分上,跪下磕三個頭,我就放你離去!」
九辰凝眉沉吟,感受着刀身上的靈力,卻是搖頭輕嘆,道:「你這修為也不算太低,但也絕用不出那精妙的點穴手法!你們這裏還有別的高手?」
柳鎮南四下環顧,不明白九辰話語中的意思,但這架勢卻看得明白,分明是沒有把他「風流一刀」柳鎮南看在眼裏,氣得吹鬍子瞪眼,吼道:
「你是說我的修為低?入不了你的眼?」
九辰淡然一笑:「沒有,沒有,我只是說你的修為不算太低!」
「言外之意,就是說我的修為也不算高,對嗎?」
柳鎮南的眼角開始跳動,握刀的手因為憤怒而顫抖。
九辰心思聰敏,自然察覺了這些,但偏偏就是不把柳鎮南放在眼中:「對!不高!」
柳鎮南忍無可忍,咬着牙罵道:「小賊休要張狂,念你殘廢讓你三招,也別說我這前輩以大欺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