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當然是我的

第二日，果然白勝奇在村委會召集了所有的當事人。

三姑娘讓劉志學一個人待在家裡，她自己來到了這裡。

她看見二狗子站在門外，手裡提著個麻袋，不知道裡面塞著什麼，二狗子看見三姑娘過來，跟她笑了笑，「進去吧，都在裡頭了！」

三姑娘沒有理他，開門進去了。

白勝奇看見三姑娘進來了，就說：「三姑娘既然來了，咱們就把昨天的事情再說一說。張老師，你先說吧，畢竟你是受害人！」

張老師坐在凳子上，她跟前站著他兒子孫志龍和婆婆張翠花。

張老師還是一副蔫巴巴的樣子，她看了看她婆婆，張翠花就說道：「我媳婦身體不好，我來說吧！」

她看也不看三姑娘，站到前頭，說道：「大家都看見了，不是我們家鬧事情。我媳婦是學校的老師，現在成了這樣子，中了黃妖的毒，以後還會不會有事情那是誰也說不準的！」

人們紛紛附和。

她臉上露出些喜色，然後又哽咽道：「我兒子沒有了，現在我們家裡就是兩個女人一個孩子，我是沒本事，不會賺錢，我媳婦倒是有本事，可是現在這事情一鬧，她啥時候才能在上班我也實在不敢說。而且昨天你們也看見了，黃妖那可是一下子跳到她的身上！那一下子，可嚇得不輕！」

白勝奇道：「是了，都看見了。張老師是咱們學校最好的老師，娃娃們都喜歡她。」

「可不是咋地！你說她現在這個樣子，以後還不知道能不能再教課了！」

「所以，昨天回去了，我們算了算！我們家肯定也不會坑人，他們家娃娃鬧的事情，當然應該他們家管！我們不是壞人，也做不出那種趁火打劫的事情，也就是些醫藥費，精神損失費，還有就是不能上課的工資費！」

張翠花看了看人們，又看了看她媳婦張老師，張老師把頭埋在兒子孫志龍的懷裡，沒有抬頭，只是嗚嗚嗚地哭。

「也就是，嗯，兩千塊錢。」

人們聽了，有的皺眉，有的撇嘴，有的面無表情，有的幸災樂禍，有的不知道是個啥表情。

張翠花說完，就走了回去。

白勝奇說道：「嗯，你說了你們的打算，咱們也得聽一聽三姑娘的看法。畢竟現在做事情都要講究個民主，不能一個人說了算。我雖然給你們評判這個事情，但我不會發表任何意見，都看你們自己的觀點。三姑娘，這事情畢竟是你家娃娃鬧起來的，你就說說看法吧！張翠花家要兩千塊，你出不出？」

三姑娘站在那裡，她將屋裡的所有人都看了一遍，然後眼睛落在了張老師身上。

「張老師，這事情是我家娃娃弄得，我先向你道歉，對不起！」

張老師聞言，還是嗚嗚嗚，但是聲音小了下來。

三姑娘又說：「張老師，我家裡的情況你也曉得，兩千塊肯定是拿不出來。」

張翠花一聽，就嗤了一聲，「拿不出來也得拿，你們把我家媳婦弄成這樣，以後我們家還咋活了！你不要想抵賴！」

「我不抵賴！」三姑娘看也不看她，只看著張老師，道：「張老師，你的醫藥費我們肯定出，但是出多少，我們應該去醫院裡看一看，到底該出多少；還有精神損失費，我們也一定會出，老師確實遭受了驚嚇。但是您的工資，等您好起來了，上班以後，從今天到您好了上班的那一天，這中間的錢，我們家都給你補上，你說行不行？」

張老師不說話，張翠花罵道：「還有你這種人啊！我們是受害者！你還想啥也你說了算？想得美？還想去醫院，就算去了醫院，我們家也是受害者！我媳婦子也是中了你兒子黃妖的毒！」

三姑娘忽然盯著她，道：「你閉嘴！我跟張老師說話了，又沒有和你說話！」

張翠花被這麼一吼，嚇了一跳，便要張口大罵，張老師拉住她的手，說道：「媽，讓我說吧！」

張翠花罵道：「你說也不能便宜了她！她昨天還打我了！」

張老師看著三姑娘，說：「三姑娘，我也知道你的困難，你說的事情倒也在理。我是個老師，可我也是個寡婦，我要養兒子，養婆婆，成了這個樣子，肯定一段時間不能上課了！娃娃們的課肯定要落下！」

家長們一聽要落下課，紛紛道：「是啊，是啊！這可咋辦了！咱們二年級就一個老師，張老師成了這個樣子，咱們可咋辦了！」

三姑娘說道：「我也知道，可是我也實在是一下子拿不出那麼多錢來。你也知道我家的情況，我就是賣雞蛋，就是想給你，我也拿不出來！」

張翠花別彆扭扭說道：「哼！誰還不知道你了！你的本事大得很！你是不是傍上一個大款！那個大款隔三差五就來你們家，你以為我們都不知道，都是睜眼瞎？這三坡子溝多大個地方了，東家放屁，西家就聞得見！誰不知道那個老闆給了你一千多塊錢！你還想矇混過關！想得美！」

三姑娘道：「我和那個人不認識，也不是你們想的那個樣子；而且，我已經把錢還給他了！」

「嘖嘖，你說還了就是還了？我們不信，進了口袋的票票還能再放出去？你當我們都是傻子是不是？不想給就不想給，還說什麼拿不出來？怎們地欺負我們家沒家長了？」

張翠花說完，抹了抹眼淚，嗚嗚哭起來。

「我兒子死得早啊，你媳婦和老媽被人欺負了，沒人管啊！」

人們紛紛皺眉。

三姑娘不看她撒潑，又說道：「張老師，你是為人師表的，你總不能獅子大開口！」

「你這是啥話了！三姑娘，難道你說我是胡亂跟你要錢？我張芳可不是那種人！不能由你血口噴人！我獅子大開口？我獅子大開口？你太過分了！你不要以為你有個有錢男人撐腰，你就能這麼說我！」

張老師哭了起來。

張翠花越發哭得厲害了！

婆媳兩個好像剛剛喪子喪夫一樣，真箇屋裡都是他們的聲音。

白勝奇敲了敲桌子，說道：「行了，行了，不要鬧！咱們有話好好說么！三姑娘你也是，你不要這麼厲害，畢竟你家娃娃鬧的事情！」

三姑娘不理他，也不說話。

這時候，老戴從門外進來了。

他看見三姑娘站在那裡，又看見張翠花跟張老師婆媳兩個哭的稀里嘩啦，就說：「張翠花，你就不要鬧了！張老師不是病了，再這麼哭一通，病得更厲害咋辦？錢再多，也不如命重要！」

「白家的，雖然我現在不是當家的了，但是我畢竟在村裡幹了很多年，我能不能說兩句話！」

白勝奇笑道：「當然，你說，你說！還能不讓你說話了！」

老戴就說：「你們都知道，當初是我同意讓三姑娘領養娃娃來，他現在惹了事，我也有責任。你們說的錢，我替她出！張翠花，你也不要再鬧了，鬧得狠了，到時候沒法子收場，與你有甚好的！你不是要錢么，拿去！」

老戴從口袋裡掏出一塌票子，吧嗒一聲扔在地上，「你不是要錢，你拿吧！」

三姑娘道：「老戴爺，你這是？」

「三姑娘你不要說話，我老戴就是看不慣一群人欺負你們母子兩個！他們不是要錢么，不就是想要錢么！」老戴板著臉，看著屋裡的眾人，又道：「都是一個村的，抬頭不見低頭見，今天你幫我，明天我幫你，誰也說不準以後要靠誰？三姑娘家的娃娃學習好，他將來有了本事，你們這些人，誰敢說沒個求人的時候！你，張翠花，你就會鬧事情！你兒子要不是你鬧，人能跟你鬧架跑出去出了事情！你還敢鬧事情！」

「我哪裡鬧事情了！你是誰！要你管了！我家裡的事情還輪不到你管！你現在也不是當家的，你還想多管閑事了！」

老戴嘿嘿了幾聲，道：「我還就管了！怎麼樣！你們這群人欺軟怕硬，難道我還見得少了！張老師，好歹你也是讀書人，你今天做的事情，以後別人說起來，你就臉上有光了？得饒人處且饒人，劉志學還是個小娃娃，他能懂啥事情，你們鬧得狠了，叫人笑話！」

他指著地上的錢，說道：「這錢是我出的！不是那個男人出的！你們有本事就在後面嚼舌根子！老戴活了一輩子，不怕！走！三姑娘，走！」

老戴拉著三姑娘就往出走！

眾人都被老戴的疾言厲色嚇住了，連白勝奇也沒有想到老戴能替三姑娘出頭，臉色變換了幾次，「他哪裡來的那麼多錢？」

眾人被老戴說了一通，臉上都有些不好意思。

三姑娘家的情況他們誰不知道了！

兩千塊，確實是有些厲害了！

尤其是張老師，畢竟是個老師，被這麼一說，想到以後自己的學生要是想起來這回事情，還不得說她見錢眼開，血盆大口？

這樣，她便有些不敢再哭。

張翠花把錢撿起來，拿在手裡收了數，臉上露出震驚的神色，「真是兩千！」

「老戴家裡這麼有錢了？」

白勝奇見她把錢拿了，也沒辦法，就道：「那你就把錢拿了吧！」

人們有的羨慕，有的嫉妒，有的撇撇嘴一臉不屑，有的上前偷摸看兩眼，三坡子溝，誰家一下子見過這麼多錢了，儘是好奇的不行！

甚至有的家長心裡想，要是我被那黃鼠狼放個屁熏一次，這錢就是我的了！

不過既然受害人都拿了錢了，他們也不好在看下去，本來就是一場大戲，現在也到了盡頭。

外頭老戴領著三姑娘出了村委會，三姑娘問：「老戴爺，那錢？」

老戴嘿嘿笑，「咋？老戴爺不能幫忙？」

三姑娘道：「老戴爺當然能幫忙！可是，可是......」

「可是老戴哪裡有那麼多錢了？是吧？嘿，」老戴道：「就算我想幫你，我家裡也沒那麼多錢，就算我有那麼多錢，我家裡人也肯定不同意。沒辦法，沒辦法！」

「那你的錢哪裡來的？」

這時，前面走來一個人。

正是徐志強。

「當然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