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
雖然遍體鱗傷，但是有慕容心和稍後趕來的孔盛銘，聞人宋睿仍獲救。而且對於彼時的他來說，受傷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至少慕容心會像此時一般日日陪着自己。
慕容心看着他喝完葯，瞧他恢復不錯，對他說完好好休息就打算離去。
不料聞人宋睿卻不像往常一般放她離開，剛剛轉身，一步都沒邁出去就被身後的人握住右手。
「你握痛我了。」慕容心回過身來，聲音依舊清冷。
他握着她的手卻並未因此放開，而是笑意盈盈地望着她「和我在一起好嗎？」
慕容心並未回答，可聞人宋睿卻看到她冰冷的表情漸漸瓦解。另一隻手緩緩撫上她的臉頰，望着她的眼睛深沉似水，流淌著柔軟「你也喜歡我，對不對？」
微微低頭就看到他如水的眼神，慕容心莞爾一笑，不等他反應，已傾身過去摟住他的脖子，殷紅的唇咬上他嘴角「不要背叛我，不然我一定會親手殺了你。」
聞人宋睿揚眉一笑，便伸手攬住她的腰，輕輕吻上她的唇，一點一點讓她體會這世間的柔情，亦教會她萬種風情。
慕容心是個隨心所欲的女子，她不在乎世人的看法，任何事只有她想與不想，願與不願。她愛聞人宋睿，便會與他在一起，不愛了便會離開。可這樣一個看似冰冷的女人，內心卻似火，不易動情，一但動情便是一生。
春花馥郁，夏木萎萋，冰雪覆蓋，兩人在這山林間相濡以沫兩年時光，過起了最平凡的夫妻生活，期盼著一生一世一雙人。
可這世間往往你越想求什麼便越得不到，承諾就像蒲公英，風一吹，一瞬之間，便散落天涯，不費吹灰。
聞人雖未立國，但野心，實力已漸露。聞人宋睿畢竟是聞人國公子，日後要繼承一切。聞人族長便定下春節過後，聞人宋睿迎娶大將軍之女寧莘為妻。
事情發展到這一步，即使聞人宋睿萬般不願，但慕容心和權利之間，他只能選一個，最後聞人宋睿選擇了後者。
連綿的高山，被雪矇著身軀，如上好的玲瓏雪白綢緞，在綉上暗花般雲朵的影子，如夢如幻。
今日是除夕節，明明很熱鬧的節日，山林中卻靜寂無聲，只有雪花在輕輕飄落，無聲地訴說着什麼。
自從聞人宋睿決定另娶她人的那一刻，慕容心便從他身邊離開，可如今回來看着二人曾住過的小屋，甜蜜的過往歷歷在目。就在這間小屋，聞人宋睿對她說，她是他的心。
真的是他的心嗎，可她離開這麼久，失去心的他依然活的很好，所以即使沒有自己，與聞人宋睿而言是否沒有半點損失，她很想知道。
向著小屋走去，突然間疾風凌冽，數十名黑衣人將慕容心團團圍住，慕容心心中冷笑，看來兩人即使不能在一起，聞人氏都不允許她再活着影響聞人宋睿。
慕容心望着小屋，利劍出鞘，輕靈快捷地沖向黑衣人，展開廝殺。
慕容心功夫造詣甚高，所以聞人氏這次也做好萬全之策，繞是慕容心再厲害，也只是一個人，面對數十名高手，也漸漸落了下風。
重重湧出一口鮮血，慕容心半跪在地上，其中一名黑衣人手握利劍向她走來。慕容心看向黑衣人身後的小屋，眼神凄迷卻又透著一絲歡喜「你知道的，世間只有我願與不願，包括生死。」
話音剛落，眼前黑衣人項上的頭顱竟喀嚓一聲落地，飛灑的血珠將白雪染紅，亦將他一身玄衣浸染。
「我就知道你一定會來」慕容心笑看着他。
聞人宋睿緊緊抱住她，輕撫她的臉頰，沉靜的目光不願從她身上錯過「我答應過你，每一個新年我們都一起度過。」
「可是你還是背叛了我。」慕容心雖笑着，眼睛卻蘊含悲傷。
聞人宋睿緊緊擁着她，聲音沙啞道：「不會有任何人傷害你，心兒承諾過的事情我一定都會做到，我們每個新年一起度過，每個桃花節都到我們相遇的小酒館，去喝那並不好喝的酒，你忘了我們還說好要去你最喜歡的蘆城，每一個五年我們都去那裏小住一段時間。」聞人宋睿的聲音有些顫抖「五年之約馬上就要到了，心兒回到我身邊，我們一起去，我們說好一輩子的。」
慕容心抬眸看着他，唇角抿起一個好看的弧度，漫不經心地搖搖頭「回不去了，阿睿我沒有輸給別人，我只是輸給了你，輸給了你的王座。」
又一口鮮血湧出，慕容心依賴般的緊緊貼着他，臉色蒼白，嘴唇卻異常嫣紅「我很想殺了你，可是我捨不得，你說對了，我真的捨不得。」慕容心清冷的嗓音低低響起「阿睿，我太痛了，你陪我一起吧。」
聞人宋睿沒有明白她這句話的深意，怔愣一瞬后急忙去抓她的手，可仍然遲了一步，匕首狠狠刺進了慕容心的胸膛。
鮮血涓涓而流，慕容心卻笑了出來「阿睿我懷了我們的孩子，你開心嗎？可是現在，他要隨我離開了。」
聞人宋睿寬闊的肩狠狠一顫，極度震驚地望着她，聲音前所未有的不安「沒關係，沒關係的，心兒求求你不要離開我，心兒你懲罰我，只要你好好活着」說着抱起她就要走「你不會死的，心兒我不會讓你死。」
慕容心突然笑起來，有些吃力道「我說過這世間只有我願與不願，阿睿我太痛了，你要好好活着，只有這樣才能緩解我的痛。」
他用力握住她的衣袖，嗓音哽咽顫抖，像只受傷的困獸「不要，心兒我錯了，求你不要走，心兒。」
「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窈糾兮，勞心悄兮。阿睿，你終是負了我。」她只是笑着看他，眼眸的光一點點暗淡，最終雙眼緩緩合上，手無力地垂落。
記憶漸漸鮮活起來，她又看到那晚輕柔的月光，月下酒館的再相遇，那個風姿迢迢的年輕男子攜著玉笛，踏着月色，向她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