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四章

「你又不是包青天。」

這下子夏光時再也忍不住,直接大笑,而他愈是笑得停不下來,孟白夜那憤怒的表情就更盛,最後乾脆打開巧克力一顆一顆的吃起來,然後這樣子又讓他笑了好久。

原來是個小傲嬌啊,這樣他大概知道要怎麼跟她相處了。

總算抵達鄭文洲的住處,成群的大樓坐落在偌大的湖邊,到了晚上還可以在湖邊散步,或是直接從落地窗欣賞日出,都有很棒的景觀。

「果然能買畫的人,都不是普通人。」夏光時搖搖頭的說。

「也是有普通人的喔,而那樣的人,會比誰都還要珍惜得來不易的收藏品。」她吶吶的說著,這些情緒,都是從那來來去去的客人們身上發現的。

「大師?」

他們還沒進去大樓找管理員,就被剛好要回家的鄭文洲給遇見,他還以為自己眼花了,完全沒想到會看見孟白夜。

「鄭伯伯,好久不見。」孟白夜露出了淺淺的微笑,夏光時愣了愣,他還以為她不會有其他表情了,原來還懂得公關式的笑容啊。

大致跟鄭文洲說明了來意,他的配合度也很高,立刻邀請他們上去家裡確認畫的數量。

一百多坪的豪宅,光是玄關就大得跟客廳一樣,從門口沿路到客廳以及各個的角落,都有為數不少的字畫收藏。

在這一系列的山水畫中,唯一格格不入的就是孟白夜的作品,她的畫被掛在書房,有了夢之畫的點綴,書房的氛圍變得很飄渺,若是在這裡看書,一個不小心掉進了書里,好像也不奇怪。

「大師的畫我是不可能送人的,全都好好的收在這。」

夏光時馬上核對了畫的數量,也確認過那幾幅畫跟犯案現場的圖案有沒有重疊。

「真是不好意思,這樣突然的打擾。」孟白夜抱歉的說。

「沒事,協助警方本來就是人民的義務嘛,而且還能讓大師來這裡走走,值!」

她被鄭文洲誇得臉有點微微發燙,清了清喉嚨后才說,「那我們就先走了。」

夏光時帶著淺笑,直到兩人上車了才幽幽的說,「大師該不會,很少跟粉絲們交流吧?」

「身為一個警察,這樣調侃優良市民好嗎?」孟白夜瞪了他一眼。

「哈哈哈。」

「不過,太好了,還好他不是。」應該說,她希望每個人都不是,她希望那只是巧合。

「孟小姐還是不要太樂觀的好喔,不然會受傷的。」

她聽著這句話,發現他的眼神又變得冰冷了,她猜,當兇殺案的警察,內心一定每天都很不好受,要面對這麼多殘忍與悲傷,久了,心就會漸漸的麻木,到最後──

「咳,我知道我長得很好,但你突然這樣盯著我畫起來,還是很有壓力的好嗎?」夏光時咳了一聲,一下子旁邊的人安靜了起來他還以為怎麼了,想不到她就像突然什麼也聽不見一樣的,拿出了隨身的素描本,連眼睛都不眨的盯著他畫畫。

孟白夜回神,看著筆下已經畫了一點雛形的他,臉再次立刻紅了起來!

她那看了什麼有趣的東西就會突然想畫畫的毛病,怎麼會在夏光時身上發作啦。

天啊,她要丟臉死了!

他肯定覺得她是個怪人。

05

夏光時發現她一臉的糾結,這才若無其事的說,「我還以為,畫家都整天不修邊幅,不畫畫時就只會喝酒,還好,你讓我知道畫家果然跟我以前想像的一樣。」

她勉強的回應,「怎樣?」

他將車暫時停靠在路邊,轉身笑著說,「一旦拿起了畫筆,就像個藝術品一樣神聖。」

她愣愣的看著,一直環繞在他身上的蘋果香似乎更濃了,再配著他那陽光的笑容,這幅畫面,已經無法再從她腦海中消除。

「你到底是誰?」

「我?我是夏光時啊,你還好吧?哪裡不舒服嗎?」

「我很好,快點開車吧。」她重新低下頭,倉促的把素描本給收好,即使她想裝作沒事,但已經阻止不了,那莫名奇妙跳得亂七八糟的心跳了。

都是,那個蘋果香害的。

「你喜歡吃蘋果嗎?」

夏光時愣了愣,「你都是這樣突然問一些莫名奇妙的問題嗎?真的很有趣。」

「一點都不有趣,因為……」

忽然,他的手機震動了起來,他馬上接起,「是,什麼?!已經……抓到了?」這怎麼可能。

他迅速的掛上電話,「抱歉,我現在要趕回局裡一趟!」他迅速的掛上警笛,開著車狂飆,所有的輕鬆感都在剛剛那一瞬消失。

他的表情很不對勁,失去了他的從容跟冷靜,無論抓到的犯人是誰,正常來說不是都要開心嗎?難道沒有被他抓到所以很不甘心?

不,他不是那種人。

夏光時已經急到完全忘了她的存在,一到警局就往偵訊室沖,當他看著那打扮成遊民一樣的男子,正詳細的在招供所有犯罪過程,男子的雙眼無神,就連說話都像在背稿子一樣,但他卻說的出很多只有警察知道的證據,所以更無法讓人懷疑。

「太好了,這下子上頭可開心了,才剛成立一天的小組,馬上就能結束。」孫文宏組長欣慰的說。

「組長,這人根本不可能犯下那種案子吧,難道不應該猜測是真兇買通他的嗎?」

「孩子,你太年輕了,我懂你的心情,但事已成定局,你這個相關人,還是不要有太多意見的好,因為那些意見怎樣都不會被採用,你明白的吧?」組長拍了拍他的肩膀,不再搭理他。

對他們來說,有犯人可以交代就好了,其他的事情太過深入的話,不但沒好處,還會讓上頭的人很不高興,更何況,這若是哪個更有勢力的人放出來的擋箭牌的話,那麼他們這些警察還那麼熱血的硬要調查,那就太不識相了。

人,知道的愈少,活得愈久。

夏光時忽然全身無力,他拖著步伐走出警局,最後氣憤的狂捶外頭的牆壁,捶到手都流血了也不停下。

「可惡、可惡、可惡啊啊!」他想大聲哭喊,但卻連一滴眼淚也流不出來,滿腔的悲傷被他鎖得太緊,變得只能在身體里不斷的腐爛,然後變成一團泥沼,一再的把他吞噬,簡直快不能呼吸了。

他沒開車,就這樣像個遊魂一樣晃到了河濱公園的一隅,就這樣坐著,情緒才漸漸的放鬆下來。

一直跟著他的孟白夜,確定他暫時哪裡也不去后,這才買了點藥品跟一打的啤酒,就這樣什麼也不說的忽然在他旁邊坐下,並且直接把他的手抽過來包紮。

「你……怎麼……」

「你知道嗎?喝酒才能讓心情變好。」

夏光時低頭看著包得跟木乃伊似的手,不禁失笑,「我覺得現在看我右手上的藝術品,心情就會很好。」

「你……」

「謝啦。」他完全把她忘了,沒想到她居然一直跟著他,她大可一走了之的,畢竟他們只是陌生人。

他以為她會問他什麼,沒想到只是一言不發的打開啤酒喝著,就好像她什麼都沒看見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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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夢清醒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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