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往事如煙

宴會終於結束了，崔書墨也已經喝的走起路來身輕如燕，如騰雲駕霧般。

「走吧，我送你回去。」趙之恆拉着她說道。

「好啊，」她對着趙之恆痴痴一笑，「林雪，我先走了，他，趙之恆，我們順路的很。」

她還想再說些什麼，卻已經被趙之恆塞進了車裏。

車子啟動了，飛快的行駛着，崔書墨不知道趙之恆總是默不作聲是在想些什麼，於是她自己也望着窗外，思緒萬千。

她這個跟屁蟲跟着陸凡，從高中跟進了大學，為了能跟他一個校區，她選了計算機專業，她其實好想跟他一起去學法律，可是政治她實在不感興趣，那厚厚的法典，她實在看不懂，她想，一個校園就好，於是她隨他去了G大。

大學里，別的情侶成雙成對，甜蜜溫馨，而陸凡對她始終不冷不熱，似乎總是她黏着他，總是她在喋喋不休的說，總是她在不停的問，「陸凡，怎麼辦呢？」她是真心的依賴他，也總是她不停的跟在陸凡身後追趕，「陸凡，等等我，一起走啦。」

她羨慕別人可以手牽手，她羨慕別人可以擁抱親吻，可陸凡並不理解她的心思，她還記得第一次她拉着陸凡的手走在校園裏是多麼開心，即使陸凡總是嫌她幼稚。

崔書墨那時候就在想，陸凡跟她在一起，是真的因為喜歡嗎？哪怕一點點兒？

漸漸的，崔書墨開始懷疑，開始不安，甚至開始抱怨，不喜歡的專業讓崔書墨覺得累，不停的追趕陸凡的步伐也讓她覺得累，她想試試如果她停下來，結果會是怎樣？整整一個月，巴掌大的校園裏，他們沒有再碰面，陸凡甚至連一個電話一個問候都沒有，似乎她的憑空消失根本無足輕重。

那一晚崔書墨等在陸凡的公寓樓下，她哭的淋漓痛快，她質問陸凡為什麼不能遷就她，哪怕一次。

崔書墨說兩個人的相處需要互相的包容，互相的理解，她不想再單方面的唱着一個人的獨角戲，她不想要一個人不停的追趕陸凡的步伐，她也想要有自己的生活，她也有自己的喜好。

最後陸凡給他的回答只有幾個字，「隨便你。」然後就走開了，一如他們開始的時候那般的不經意。

那晚崔書墨在樓下哭了好久，再後來，她就去了英國，去學自己喜歡的，去過自己的生活，那段短暫的幼稚的初戀，便被書墨深深的藏在了心底。

直到後來她漸漸釋懷，她不怪陸凡，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脾氣秉性，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她霸道的，不容分說的，進入了陸凡的生活，逼着他接受自己，包容自己，也不是全然無錯的。

如果兩個人不能相互喜歡，相互包容，那又哪能走到一起，他們一開始就錯了，而她崔書墨非要要求陸凡在已經錯的離譜的命題下做出正確的解答，就算他是個天才，恐怕也力不從心吧。

她其實早就已經明白的，只是再次遇見，真的見到，心裏還會酸楚，可卻並不後悔，曾經的幼稚，曾經的迷戀其實也不是一無所獲，陸凡也教會了她很多，他是個天才，他的聰慧多思讓崔書墨受益匪淺，也正是那短暫時間的追趕，才成就了如今的崔書墨，如果沒有遇到陸凡，崔書墨想，她一定不會如今天這般出色。

趙之恆默不作聲的開着車，崔書墨的動靜卻全都看在眼裏，今晚她表現的不錯，落落大方，談吐幽默，一切看起來無懈可擊，可趙之恆卻看見了她眼底的落寞，看見了她一杯又一杯紅酒入嘴后的苦澀，還有此時這般憂傷的神情，陸凡對於她，終究還不是她所表現的那般全不在意吧。

「到了。」趙之恆提醒道，然後看著書墨笑着對他說了句「謝謝。」后跌跌撞撞的走進了公寓。

原本想來也會是這樣的結果，自找苦吃的趙之恆苦笑着想着，一踩油門絕塵而去。

日子終於恢復了正常，代課的事情也已經結束，崔書墨很享受這一周的生活，直到接到林雪的電話。

「出來坐坐吧，張燁跟陸凡，恐怕不見是不行的吧。」林雪說道。

「好啊。」崔書墨答應的爽快。

從小生活在這所大城市裏，這個看似車水馬龍，人流不息的大城市，她崔書墨所認識的朋友，也就只有那麼大一個圈子，高中同學，是這個圈子中最大的組成部分。

大學畢業后，去到天南海北上學的也好，原本就一直沒有離開的也好，大家最終還是都聚到了這裏，因為說起發展，沒有幾個地方能比得過這裏，說起感情，這裏有親人，有朋友。

她崔書墨早就知道，從她決定從英國回來的那一刻她就知道，她的回歸，也代表着可以接受這些人，那些事，與當初逃到英國相比，如今的她更有勇氣去面對。

她笑着與他們打招呼，林雪，張燁，陸凡，她，他們四個又坐到了一起，像是很多年前一樣，陸凡看着他們笑着鬧着，時不時的發表幾句見解。

「書墨，那天晚上喝多了，聽林雪說，我好像說了很過分的話。」張燁可憐兮兮的說道。

「沒有啦，我還習慣了，張燁嘛，從來都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崔書墨笑着奚落張燁，就跟從前一樣。

「崔書墨，你太過分了，都這麼多年了，你這個臭毛病怎麼還沒有改，我現在是懶得跟你計較。」張燁氣乎乎的說道。

「好啦，你倆又來了，最受不了你們了，你說咱們幾個是不是一點兒都沒有變啊，陸凡還是那麼悶，你倆還是一見面就吵。」林雪說道。

「哪有，我可是變得身材火辣，溫婉可人了呢。」崔書墨厚顏無恥的說道。

「英國人都是這樣厚顏無恥的嗎？怎麼去了趟英國，臉皮變得無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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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人東拉西扯，場面倒也和諧，期間書墨講到自己在英國的經歷，糗事連篇，輕鬆愉悅，可誰又知道她初到國外的無助與彷徨。

「書墨，陸凡他一直都單著，你真的不再考慮考慮？」趁著去洗手間的空擋，林雪一臉認真的問道。

「過去的都過去了。」崔書墨說的認真，臉上沒有調侃時候的笑意，對着林雪，她又何必強顏歡笑。

「書墨，你這又是何必呢，你還不知道陸凡嘛，他本就是那樣的性子，除了你，我就沒見過他跟哪個女生還熱絡過，更別說有說有笑啦，你剛去英國的時候，他的臉一直黑的嚇人，這幾年也是每到夏天就會去英國，是不是去見你先放在一邊不說，可總歸跟你有關係吧。」林雪繼續苦口婆心。

「林雪，今天不談這個好嗎？」崔書墨一臉疲憊的說道。

「好吧，我也是想要看到你們幸福。」

從洗手間出來，崔書墨就開始不在狀態，她是已經做好準備面對，既然不能放棄這個圈子，那她就只能面對，可當這一天真的來臨，其實並不令人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