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嘩」的一聲，鐵門被打開了，裡面走出來一位三十歲左右的女人。

「你好！」女人微笑地打招呼，一點都沒有詫異的表情。

「你……好。」

「你是來上『好媽媽護理課』的吧，裡面請。」女人做出了一個「請」的手勢。

韓泯浩抱著韓小陶，牽著陶桃子，以很狼狽的姿態進了屋子。

「小雲，過來牽一下狗狗。」女人對一個正在澆花的女孩喊。

「不用，不用……」韓泯浩馬上拒絕。

「沒關係的，我是專門負責照顧媽媽們帶來的寵物的，請放心。」那個叫小雲的女孩很誠懇地說。

韓泯浩沒有再好意思拒絕了，奇怪的是韓小陶見陶桃子被牽走了，一點都沒有吵鬧，反而還衝著陶桃子那邊笑。韓泯浩想，八成是被那個牽著陶桃子的小姑娘給迷住了！

等韓泯浩推開教室的門時，立刻被嚇了一跳。

屋子裡八成都是爸爸們帶著寶寶！

本來還有些不好意思的韓泯浩馬上就自豪起來了，滿屋子好像就自己最帥！

可是這是世界嘛，為什麼都是爸爸們帶著小孩來上「好媽媽護理課堂」哦。韓泯浩有點疑惑地放下韓小陶，坐在一個空位上。

「喂，你也帶你家小子過來哦。」韓泯浩有點傻乎乎地指著一個小孩對旁邊的一位大叔級別的爸爸講話。

那位上了年紀的大叔肯定是對韓泯浩的那句「你家小子」極度不爽，看了韓泯浩一眼，卻沒有說話。

「呵呵……大家都一樣啦，大老爺們的都落到這種地步啦。」韓泯浩好像從來就搞清楚狀況過。

其實韓泯浩想表達的是，護理課竟然都是爸爸帶小孩過來，媽媽都都去逍遙去了。可是這時候，教室左邊的門突然打開了，然後走進來好多媽媽，再然後，媽媽們都各就各位。再再然後，韓泯浩就有種徹底暈倒的打算，原來剛剛看到的都是爸爸來上課都是假象，真正的是，每個小孩都由父母一起陪同！現在，韓泯浩那個最帥氣的自豪感也蕩然無存了。

「那位爸爸！」前面的醫師對著韓泯浩這邊喊，「你們家寶寶的費用繳了嗎？」

「我，我嗎？」韓泯浩看了看四周，然後確定醫師是對自己喊得，「沒，還沒。在哪繳？」

「裡面。」醫師指著左邊的那扇門。

韓泯浩立即跑過去繳清了費用，然後又迅速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這位爸爸，請問要怎麼稱呼？」醫師走過來問韓泯浩。

「哦，我姓韓。」

「你好，韓先生。韓太太沒有來嗎？」

「韓太太？哦，她今天有事，來不了了。」韓泯浩反映了過來。

「可是今天是好媽媽課堂，待會講的東西只有媽媽才能理解。」醫師有點遺憾。

「沒關係，我這兒挺好使得，」韓泯浩指了指自己的腦袋，「你說的我都能記住。」

「可是，有些東西不是光用腦袋就能接受的。」

現在，韓泯浩注意到自己已經成了各位爸爸媽媽們的焦點了。尤其是剛剛坐在旁邊的那位爸爸，一副看好戲的樣子。

韓泯浩決定搬回面子。

「比如呢？」

「比如母乳問題。」

「這小子都要兩歲了，還喝奶？！」韓泯浩驚奇地叫了出來。

然後整個教室都鴉雀無聲，連醫師都覺得有點不好意思了。韓泯浩終於意識到了自己好像有點過於高調了，特別的韓小陶這小子，竟然低著頭裝作不認識自己！

就在所有人都尷尬的時候，教室的門突然被推開了。

「對不起，我遲到了。」

陶曉淘竟然出現在課堂上！

「請進。」

陶曉淘小心翼翼地走向韓泯浩，然後發現所有的人都盯著自己看，看的陶曉淘自己是毛骨悚然的。

「請問，這位就是韓太太吧？」醫師問陶曉淘。

「哦？」陶曉淘還沒有弄清楚狀況。

「對！對！她就是。」韓泯浩馬上接過話，然後往旁邊挪了一個座位，「來，坐這邊。」

陶曉淘有點摸不著頭腦，疑惑地坐了下來。而醫師也有點暈乎乎的了。

「上課吧，您繼續！」韓泯浩笑得跟一賊似的。

「哦，上課、上課。」醫師好像是在夢裡突然醒過來一樣，馬上走回講台，開始「咕咕」的說起來了。

「喂，」陶曉淘對現在這種莫名其妙的狀況很不放心，小聲地問，「你是不是又做了什麼蠢事？」

「怎麼可能！你以為我是你啊，就你那點IQ！」韓泯浩反駁的很徹底，但是趁陶曉淘沒注意，偷偷地吐了吐舌頭。

「沒有就好。可是我怎麼覺得怪怪的。」

「想多了啦。」韓泯浩一點都不心虛，「對了，你怎麼過來了？」

「我就不放心啦。我看了一下，論文不是很難，我一晚上肯定能寫完。」

「什麼時候這麼菩薩了？」韓泯浩挖苦到。

「聽課啦。」陶曉淘白了他一眼。

……

慵懶的一個午後。陽光暖暖地照進了玻璃門，陶桃子正躲在陽台上睡覺。韓泯浩陪韓小陶趴在地板上用蠟筆畫畫。陶曉淘正躺在沙發上看好媽媽課堂的醫師送的「育兒書」。

「從小玩沙子的小孩智力會比較高？真的假的？」陶曉淘自言自語。

「肯定是真的！我在孤兒院的時候就整天泡在沙子里，所以IQ才這麼高！你就是從小沒玩過沙子才這麼笨的。」韓泯浩說的頭頭是道。

「你說的好像是有那麼一回事，可是我不是太笨好不好。要不要……」

「不要！」不等陶曉淘說完，韓泯浩就不留餘地地拒絕了陶曉淘。

「哎，我還沒說完咧。」

「反正不要就對了。」韓泯浩說這些都不用抬一下頭，「誰知道你又在打什麼鬼主意了。」

「我哪有。」陶曉淘反駁，「我只不過想提議去海邊啦。」

「幹嘛？吹海風？你不會有這麼浪漫的細胞啦。」

「不是啦，」陶曉淘白了韓泯浩一眼，「我想說我們帶韓小陶一起過去玩沙子吧，我們都沒有帶他出去玩過。」

「他肯定不願意啦，」韓泯浩極為肯定，「對吧，韓小陶？」

「爸爸！」韓小陶倒是蠻興奮的，很渴望的眼神。

「好啦好啦，下次去。」韓泯浩一聽到韓小陶叫爸爸就沒轍。

「不要，現在！」陶曉淘說風就是雨，立刻就起身了。

「瘋了啊？！」韓泯浩叫了出來，「喂，幹嘛拉我？放手啦！」

可是陶曉淘不管，硬拖著韓泯浩起來。

「換衣服，換衣服……」韓泯浩還是不放棄掙扎。

「又不是約會，換什麼衣服。」

「憑什麼你跟韋青陽那傢伙出去，打扮得花枝招展，跟一小蝴蝶似的，跟我和我兒子出去就跟一黑寡婦似的？！」

「要你管！」陶曉淘抱起來韓小陶就往外走，「陶桃子，你留下來看家！」

陶桃子「汪汪」叫了兩聲，韓泯浩沒好氣地穿鞋子。

「爸爸——」韓小陶對著陶桃子喊，小臉紅撲撲的。

「喂，小子！你怎麼叫他爸爸？你老子是我！」韓泯浩很有異議。

「沒差啦，」陶曉淘解釋說，「一個大爸爸、小爸爸，你們兩兄弟啦。」

「也對哦，」韓泯浩突然承認，「一個是兒子爸爸，另一個是兒子媽媽的老公哦。」

陶曉淘就知道狗嘴裡吐不出什麼象牙，「走了啦！」

……

真的好久沒來海邊了，海風都有點讓陶曉淘不習慣了。韓小陶一見到海樂得直拍小手。一等到韓泯浩放下他，小傢伙就在沙灘上跳來跳去，一個人不亦樂乎。

「寶寶，過來堆小山啦。」陶曉淘沖著韓小陶喊。

韓小陶一聽，小腿往前直蹬，一小會就跑到了陶曉淘身邊。

陶曉淘帶著韓小陶在沙灘上玩起了沙子，而韓泯浩則無聊地躺在沙灘上。

「一起過來玩啦。」陶曉淘沖著韓泯浩喊。

「無聊。」

「怎麼會無聊，你都沒有玩過嗎？很有趣哦。」

「沒玩過，也不想玩。」

「都沒玩過？真的假的？！」陶曉淘好像很驚訝，「你怎麼可能沒玩過？小孩都喜歡來海邊玩的啊。」

「沒人帶我來過。」

韓泯浩望著天空說，然後閉上了眼睛。陶曉淘這次愛想起來，韓泯浩一直都在韓家接受接班人式的訓練，根本不會有機會來這玩。

陶曉淘想了想，然後在韓小陶耳邊小聲地說了什麼，小傢伙就突然跑向韓泯浩。

「爸爸！」陶曉淘突然騎到了韓泯浩背上。

「干……幹嗎！」韓泯浩被小傢伙突如其來的動作弄得不知所措。

「喔！」陶曉淘叫了起來，捧起了一把沙子就往韓泯浩身上撒。

「喂，喂！韓泯浩叫了起來。」

「哈哈……」

陶曉淘還在不停地撒沙子。韓泯浩想起身反擊，但是韓小陶緊緊地趴在他身上，還用小手抱著他的脖子不放，韓泯浩根本就起不來。

陶曉淘可樂了，邊撒沙子邊放出狠話「韓泯浩，我要用這沙子埋了你！」

韓小陶也很開心，跌跌撞撞地從韓泯浩身上爬了下來，然後幫著陶曉淘一起用沙子埋韓泯浩。韓泯浩也來了興趣，見小傢伙一從自己身上離開，馬上起身反擊。三個人在沙灘上用沙子撒來撒去。最後韓小陶索性又騎到了韓泯浩身上……

等到韓泯浩實在是沒力氣了，陶曉淘真的用沙子把他給埋了起來，就看見他的頭在動來動去的。韓小陶這時候來了招更狠得，直接抓起了一把沙子就往韓泯浩嘴巴里塞！

不知道過來多久，三個人都玩累了，就並排躺在沙灘上，韓泯浩左邊，陶曉淘右邊，韓小陶在中間……

當天空中布滿夕陽的時候，晚風漸漸的涼了，韓泯浩起身把外套脫掉給韓小陶蓋上。本來已經很有睡衣的陶曉淘一下子好像恢復了功力一樣，馬上來了精神。一邊喊著「爸爸」，一邊拉著陶曉淘，想讓她起來。

「是『媽媽』。」陶曉淘努力地糾正。

「終於承認了啦。」韓泯浩得意地說。

「反正你都承認了，我又有什麼不好意思呢。」陶曉淘說的理所當然。

「媽媽——」套小說完，又開始「咯咯」笑。

「暈——你真的很愛笑！」陶曉淘拍了拍韓小陶的小臉，「來，媽媽陪你堆沙子。」

陶曉淘又和韓小陶坐在地上堆起來沙子，看小傢伙和陶曉淘都笑的那麼開心，一旁的韓泯浩也加入了隊伍。

「看好了！」韓泯浩指著一條長長的沙堆對韓小陶說，「這是長城！」

小傢伙看了一眼，一腳上去，韓泯浩的長城就倒了！

「喂！不帶你這樣的哦。」韓泯浩對韓小陶有很大的意見。

但是小傢伙聽爸爸這麼一說，馬上動手又去推剩下的。

「臭小子！有種單挑！」

一旁的陶曉淘早笑翻在地了……

「這個是我們家。」陶曉淘指著堆好的小屋子對韓小陶說。

「家！」小傢伙拍起小手，沖陶曉淘笑。

「對，家！」陶曉淘捏著韓小陶的小臉又重複了一遍。

一旁還在堆長城的韓泯浩看了一眼那個小屋子，心裏面也重複了一聲「家——」。

「寶寶！」韓小陶突然用手指著小屋子說。

「寶寶？」陶曉淘剛開始還沒能理解，繼而突然明白了過來，這個小傢伙的意思是，自己就住在這個小屋子了。

這時韓泯浩突然沖向沙灘前面，撿了三個貝殼回來了。

「這個，是寶寶。」韓泯浩拿出最小的那個貝殼，把它放在了「屋頂」上，「這個是爸爸和媽媽。」

見韓泯浩拿著另外的兩隻貝殼，陶曉淘突然覺得好感動好溫暖。

「對啊，從現在起，爸爸媽媽還有寶寶都幸福快樂住在一起，永遠不分開！」陶曉淘的這句話好像是說個韓小陶聽的，又好像是說給自己聽得。不知道為什麼就是很想說出來。忘記了自己還是個學生的身份，也忘記了韓小陶只是個被拋棄的小孩……

就讓海風暫時吹走一切，過去與未來，現在沙灘上只是爸爸媽媽和寶寶。韓泯浩看著陶曉淘和韓小陶，嘴角慢慢上揚……

……

「累死了啦，累死了……」陶曉淘一到家就往沙發上一癱。

「餓死了！」韓泯浩發出一聲吼叫。

「我去做飯！我去做飯！」陶曉淘突然從沙發上坐了起來，「我最近有學過！」

「能相信你嗎？」韓泯浩很不相信的眼神。

「哎呦，這次我可是很有自信的哦，相信我啦！」不等韓泯浩回應，陶曉淘就一溜煙地跑向廚房。

韓泯浩剛想喊住她，但轉念一想，這樣也好，總不能讓自己每天都做飯給她吃吧。當保姆已經夠累了，更不用說當傭人了。

陶曉淘在廚房又洗又切的，好一會終於聽到她喊「開飯咯」的聲音。

看起來菜色還不錯，不過味道聞起來就有點怪怪的。

見韓泯浩坐了過來，韓小陶也試著爬啊爬的，爬到了椅子上，陶桃子一聞到飯的味道也沖了過來。

「別急、別急，」陶曉淘好像蠻得意的，「人人都有份！」

韓泯浩覺得陶曉淘說這句話時真的很搞笑。

「爸爸藍色的碗，媽媽粉色的碗，寶寶是青色的碗，陶桃子是黃色的！」陶曉淘邊盛飯邊嘀咕著。

「等等等等……」韓泯浩突然打斷了陶曉淘，「我先嘗嘗味道，說不定不能吃呢。」

韓泯浩說著就用手去捻。

「喂！」陶曉淘打了下韓泯浩的手，「手很臟！」

話音剛落，自己也伸手去捻。

「能吃嗎？」韓泯浩等著陶曉淘吐出來。

「怎麼不能！味道還蠻特別的呢。」陶曉淘說的很輕鬆，不過表情看起來並不是那麼輕鬆。

韓泯浩聽她這麼一說，也捻起了一塊肉往嘴巴里塞，但是，立刻吐了出來。

「熟了嗎？！」韓泯浩很是驚訝。

「不就一點點沒熟嘛，人家西方人不都吃七分熟的牛排嘛。」陶曉淘撅著嘴反駁，很不服氣樣子。

「拜託，你這三分熟都成問題！而且是豬肉哦！」

「不能吃就不吃嘛，幹嘛這麼大聲。」陶曉淘有點不開心了，本來興高采烈地想做點飯慰勞大家，沒想到卻搞砸了。

「韓小陶和陶桃子堅決不能吃這個！」韓泯浩斬釘截鐵地說，「冰箱里有拌飯，你拿去熱一下，這不用我教你具體做法吧？！」

「不用！」

陶曉淘氣鼓鼓地去加熱拌飯。等拌飯都都加熱好了，陶曉淘突然發現韓泯浩竟然在吃自己煮的飯！

「你……你不是不吃嗎？」

「我有說過嗎？」

「可是，你剛剛明明就……」

「我只是說韓小陶和陶桃子不能吃，我怕他們吃了會鬧肚子啦。」韓泯浩打斷了陶曉淘的話。

「可是……」

「別可是啦，吃你的飯。」

「哦，」陶曉淘應了一聲，還是用怪怪的眼睛看著韓泯浩。

「別看啦，又開始想多了吧你？我只是不想浪費而已，我要是不吃你一個人又吃不了，肯定會被倒掉的。」

「那，你……不怕鬧肚子嗎？」

韓泯浩抬頭看了一眼陶曉淘，然後緩緩地說：「你沒看見我只是在吃白飯嗎？！」

無語……

……

校園裡，陶曉淘好不容易來上課了，彭琳琳和夏楠都覺得很是奇迹。等到放學的時候，彭琳琳忍不住了。

「曉淘，你最近怎麼老是逃課？」

「還好吧。」

「還好？！」彭琳琳驚訝極了，「一星期上五天課，你都逃了三天半啦。」

「有那麼誇張嗎？我沒算過哦。」陶曉淘似乎不以為然，「夏楠，把你的筆記借我用一下。」

「天哪，天哪！你……該不會忙著談戀愛吧？！」

「哪有？」

「該不會是……上次那個學長？」彭琳琳又開始了自己獨特的推理，「夏楠、夏楠，曉淘開始談戀愛咯！」

「你有必要這麼八卦嗎？」夏楠一臉不屑，「陶曉淘都沒有承認。」

「說你單純吧，你還不信。」彭琳琳沖著夏楠說，「這種事哪有自己承認的，特別是像曉淘這樣的女孩子。能和條件那麼好的學長交往，壓力肯定很大。」

「我條件有那麼差嗎？」陶曉淘疑惑地問。

「當然！看看你的胸部就知道了。」

陶曉淘真的低頭審視自己的胸部，然後感覺自我良好：「蠻正常的啊。」

「怎麼會？看我的！」彭琳琳說著挺了挺身子。

一旁的夏楠已經不想做任何評論了，轉過頭，無語。

「看啦，看啦，幹嘛不好意思。」彭琳琳還在叫嚷。

「哪有不好意思，都有點下垂了。」

「才不是咧！是因為太大了啦！」彭琳琳解釋。

「喂！」夏楠終於爆發了，「你們那我當木頭嗎？！」

但是陶曉淘和彭琳琳都沒有理他，而且接下來的話，已經充分說明他們不是把他當木頭，而是當石頭了！

彭琳琳：你摸下試試。

陶曉淘：不要！噁心咧！

彭琳琳：怎麼會？摸下啦！

陶曉淘：好啦好啦，摸一下，就摸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