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果然是個美麗的周末！一想到待會要和青陽學長約會，陶曉淘就幸福地臉上泛紅暈。真的好期待哦。

「某頭豬又開始發春了。」韓泯浩最看不得陶曉淘這樣。

「那也是一頭多情的豬，不像某頭濫情的豬。」陶曉淘說完還對韓小陶眯著眼睛笑，「對吧，韓小陶？」

「豬！」韓小陶睜著圓圓的大眼睛，說完又低下頭堆起來積木。

「嗯？」陶曉淘驚訝了，「你會說第三個字了哎！」

「有必要這麼開心嗎，他都這麼大了，才會說三個字，真不是普通級別的笨。」韓泯浩又開始鄙視陶曉淘了。

「笨！」韓泯浩神奇般的發出第二個新單詞。末了又開始低下頭。

「好聰明，好乖哦！」陶曉淘根本就顧不上韓泯浩的斜著眼睛，激動地用手捏了捏韓小陶的小臉。

「受不了。」韓泯浩覺得這姓陶的簡直不可理喻。

「為了獎勵寶寶你今天這麼聰明，我決定讓韓泯浩那傢伙陪你玩一晚上！」陶曉淘像做了很大的決定一樣。

「碰什麼？」韓泯浩跳了起來，「你晚上幹什麼？」

「約會啊。」

「你真去啊。」

「那是一定的咯，而且我現在就要出去了，」陶曉淘雙手對握呈花痴狀，「我盼星星盼月亮，盼了這麼久才盼到了今天，怎麼可能不去！」

「真搞不懂那傢伙哪點讓你盼了。」韓泯浩始終是臭著臉。

「這點呢，就不需要你擔心啦，好好照顧韓小陶和陶桃子就對了。」

「不要，我也有約會！」

「少騙我了，反正你也乖點就好了。」陶曉淘根本不以為然。

其實韓泯浩根本就沒有什麼約會，也只是隨口編的，沒想到陶曉淘想都不用想就直接給拆穿了。

「我得走啦，記得好好看家哦。」陶曉淘說，「韓小陶你也要乖點，陶桃子你更不許搗亂！」

這邊的韓小陶坐在地板上，拍著小手，喊著「爸爸」，而陶桃子則「汪汪」了兩聲以示回應。還有一個叫做韓泯浩的傢伙正面露殺氣地看著陶曉淘離開。

……

陶曉淘離開都好一會了，韓泯浩怎麼想都想不明白，自己以前明明就很容易招蜂引蝶，現在人是越來越帥了，魅力怎麼就越來越小了呢。韓泯浩想了好久，最後得出的結論是——近墨者黑！天天面對著一點都不可愛的陶曉淘，再大的魅力也會被磨損啦。

韓泯浩正想的投入的很，手機就響了起來，來電顯示是一個陌生的號碼。

「喂，找誰？」韓泯浩接電話時的慣用語氣。

「請問是一年級的韓泯浩學弟嗎？」電話里傳出一個嗲嗲的女聲。

「你誰啊？」

「我是二年級的學姐，就是上次在新老生交流會上見到過你的。」

「哦。」

「你問你現在有事嗎？」

「幹嘛？」

「可以出來見個面嗎？我想認識你。」

「我……」韓泯浩剛想說「我不想認識你」，但大腦里突然出現陶曉淘一臉鄙視的表情還有她和韋青陽其樂融融的場面，然後韓泯浩就馬上轉換了語氣，「當然有空啦。」

「真的嗎？那我們在哪裡見面？」電話里的女生顯然是很興奮的樣子。

「這種事當然要聽女士哦。」

「真的好紳士哦！」女生完全被迷倒了，「那我們就在學校旁邊的圓形廣場見面怎麼樣？」

「可以啊，40分鐘后見。」

「嗯，拜拜！」

女生掛了電話，韓泯浩都能想到電話那頭的花痴樣子了。真是的，韓泯浩明明最討厭那些做作的女生，但一想到陶曉淘現在正跟韋青陽那傢伙約會約的可歡了，心裡就極度不爽，反正陶曉淘也說過，自己是「濫情」，屬於「來者不拒」型的，那自己就給她表演一段真正的濫情戲碼。

韓泯浩正打算去摟上換衣服，韓小陶突然喊了聲「爸爸」，看著坐在地上玩積木的韓小陶，韓泯浩才發現，自己根本走不開！總不能把韓小陶一個人放在家裡吧，可是更不能帶著他去見女生。韓泯浩苦惱著，得想個法子。突然，韓泯浩想起了冰箱里還有罐啤酒，馬上，這傢伙就得瑟地笑了出來。用啤酒把韓小陶灌醉好像是個很不錯的辦法，韓泯浩邊想邊付諸行動。韓小陶好像也挺喜歡酒的，「咕嚕嚕」的就喝下了一大瓶，然後，小傢伙就雙頰通紅，暈乎乎地倒下了。

韓泯浩看到韓小陶睡得跟小豬一樣熟，笑得像個傻瓜。他把韓小陶抱到沙發上，然後用衣服幫他蓋好，自己又開始打扮、出門、約會。

韓泯浩走在路上，其實心裡一直都很不安，這樣把韓小陶放在家裡會不會出什麼事？可是要是讓自己違約，就太傷自己的顏面了，而且一想到還有個陶桃子幫著照顧韓小陶，韓泯浩就放心了不少。

……

「泯浩學弟，這邊——」

韓泯浩抬頭一看，一個穿著紅色衣服的女孩正對著自己招手，等韓泯浩走近才發現，原來是個長的還可以的女生，不過妝畫的太濃了，分不清本質，但是身材好像挺火的。

「你好啊，泯浩學弟。我叫陳惠兒，很高興認識你。」

「哦，你好。」韓泯浩淡淡地回應。

韓泯浩很清楚，這些花痴女都一樣，自己越是冷淡，他們就越覺得有魅力。所謂男人不壞女人不愛，就是這樣的道理。

「我今天約你出來，你會不會不方便啊。」

「還好。」

韓泯浩老是這樣簡練地回答，搞得人家陳惠兒也蠻尷尬的。

「那……學弟你想去哪？」

「隨便啦。」

「學弟……」

「叫我韓泯浩」

「哦，那個泯浩……」

「韓泯浩。」韓泯浩好像有點不耐煩了。

「對不起，對不起，」陳惠兒馬上道歉，「我是想問，我們去吃東西怎麼樣？然後看電影去。」

「隨便啦。」

「那你想吃什麼？」陳惠兒有點討好地問。

「壽司。」

「我知道前面有家味道還不錯的壽司店，我們去那吧。」陳惠兒指著前面說。

「嗯。」韓泯浩應了一聲，徑直往前走。

陳惠兒跟在後面，看著前面冷冷的韓泯浩，花痴狀又不自覺地在臉上顯了出來。真是帥呆了！

……

這邊的陶曉淘正和韋青陽從電影院出來。

「怎麼樣？還喜歡嗎？今天的電影。」韋青陽問。

「哦……呵呵……還好，還好啦……」陶曉淘說完就心虛了。

真的是瘋了！青陽學長竟然約自己看文藝片！這種枯燥的毫無意義的影片，竟然還是黑白的。自己剛剛就一直在打瞌睡不說，好像還淌了不少口水，幸好青陽學長沒看見。

「對啊，是挺不錯的一部影片，」聽韋青陽的語氣，好像還有點自豪的意思，「知道你是中文系的，特地約你看這部片子，應該還算是滿意哦。呵呵……」

「滿意，呵呵……滿意……」陶曉淘偷偷對自己翻了個白眼。

憑什麼中文系的就一定要喜歡這些枯燥的甲骨文級別的影片啊？要是讓韓泯浩那傢伙知道自己人生的第一次約會是看了一晚上的文藝片，那傢伙肯定會幸災樂禍到氣絕！

韓泯浩和自己一樣討厭這些人人都說著大道理的影片，把自己搞得跟聖人似的。說白了也就半瓶子醋晃悠，專嚼人家嚼過的。最鄙視那種人了！

可是，奇怪的是，現在怎麼滿腦子都是韓泯浩那傢伙呢？夢中王子青陽學長可就在自己身邊哦。而且更奇怪的是，前面走過來的人好像韓泯浩哦，不過不可能是他啦，他還要在家照顧韓小陶呢。

但是……

「陶曉淘？！」

真的是韓泯浩！

「你怎麼在這？」兩個人異口同聲地問。

「我在約會啊。應該是我問你你怎麼在這吧。」陶曉淘有點不安。

「我也在約會啊。」

「那韓小陶呢？」陶曉淘緊張了。

「在家啊。」韓泯浩好像還不太清楚自己的處境。

「你……把他一個人放在家嗎？」

「不是啊，還有陶桃子。」

「你……你怎麼放他一人在家？你這樣出來，不怕他出什麼事嗎？！」淘洗哦他完全著急了。

「沒關係的，」韓泯浩得意地說，「他在睡覺呢。」

「嗯？」

「就喝了一點酒……」韓泯浩本來還很自豪的語氣在碰到了陶曉淘的臉色之後就立刻蔫了下去。

現在的陶曉淘根本就是不知所措，更不知道要說些什麼，就傻站在那。

「曉淘學妹，你還好嗎？」韋青陽看到這樣的陶曉淘，有點擔心。

「沒事、沒事。」陶曉淘對韋青陽擺了擺手，好像是在對韋青陽說，又好像是在說給自己聽。

陶曉淘說完后，攔了輛計程車就往家趕。

「喂！喂！等等啊！」韓泯浩喊著也攔了輛計程車。

「泯浩……不，韓泯浩……」陳惠兒現在是一頭霧水，完全搞不清楚狀況，可是計程車已經走遠了。

不僅是陳惠兒，韋青陽也始終沒搞清楚。原地，留下了韋青陽和陳惠兒。

「他們，認識？」韋青陽問。

「不知道，應該吧。」陳惠兒答。

「可是，你和韋青陽是什麼關係？」

「就……朋友……」陳惠兒想了想，「你和那女孩呢？」

韋青陽聳了聳肩，沒有回答。

……

陶曉淘下了車就急急忙忙地掏鑰匙開門，可是，自己現在根本冷靜不下來，整隻手都不聽使喚，都找不到鑰匙孔。

「我來。」韓泯浩說著就打開了門。

陶曉淘一刻都沒有遲疑徑直跑向韓小陶，小傢伙雙頰通紅，不知道是睡著了還是暈過去了，就躺在沙發上，一動不動。

陶曉淘看著韓小陶，不知道把手往哪放，又慌又急。看到表情如此之怪的陶曉淘，韓泯浩也嚇著了。

「你……別擔心，他是睡著了，睡著了而已……」

陶曉淘不知道現在到底是什麼狀況，突然就「哇」的一聲哭了起來。

韓泯浩看到哭得這麼傷心的陶曉淘，根本就沒轍。韓泯浩最怕女人哭了，上次離開韓家時，祁雲姝就已經哭得他不知所措了。

「你……還……還好吧……」

可是陶曉淘哭得更傷心了，最後索性蹲到地板上。

「你……你……」韓泯浩現在是束手無策，還想說點什麼。

「你走開啦……走開……」陶曉淘哭哭啼啼的。

「我又怎麼啦？」韓泯浩似乎還挺不服氣的。

「你真的很過分啦，你這樣會害死韓小陶！」

「我怎麼害死他了？不就是讓他喝了點酒嘛，他只是睡過去了，又不是暈過去了。」韓泯浩不服氣了。

陶曉淘怔怔地盯著他看，什麼話也沒說，轉身就想回房。

「憑什麼只准你出去約會，我就一定要在家裡帶小孩！」韓泯浩也來氣了，「過分的人是你吧，自己還不是一樣把韓小陶往我這塞，表面上說喜歡小孩，心裡其實一點都不喜歡！」

韓泯浩是用吼的，陶曉淘始終背對著他，一直等到他說完，才上樓。

陶曉淘「啪」的一聲，狠狠地關上了房門，留下韓泯浩在原地發愣。

韓泯浩轉過身，看著熟睡中的韓小陶，然後想到了陶曉淘剛剛的表情，心裡就「揪」的疼了起來，好像真的做錯了。韓泯浩很頹廢地做到了地上，喝起了罐子里剩下的啤酒。

房間里，陶曉淘把頭捂在被子里，本來已經停止了哭，但一想到韓泯浩罵自己的話，眼淚又止不住往下掉。

其實韓泯浩說的很對，自己根本就是從心裡害怕陪著韓小陶，老是把韓小陶往韓泯浩那塞。自己真的很自私，為了和青陽學長約會，都忘記了要顧及韓泯浩的感情。其實，每次韓泯浩說「不要」的事情，最後也一定會去做。而且，當初要收留韓小陶的也是自己，現在總是推脫韓小陶的又是自己。

越想，陶曉淘越覺得自己差勁，哭得也越凶。

不知道哭了多長時間，好像真的是很晚的樣子，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陶曉淘擦了擦自己紅腫的眼睛下了樓。沙發上的韓小陶呼吸很勻稱的樣子，小嘴巴還在是不是的嘟嘟的，陶曉淘放心多了。

然後，抬起了頭，就看見趴在陽台上的那個有點落寞的背影。

陶曉淘走了過去，也趴在了陽台上。

「對不起。」韓泯浩突然說話了。

陶曉淘先是看了他一下，繼而，搖搖頭。

「我不知道你會那麼著急，我也沒想過給韓小陶喝酒的後果。我那會兒只是想出去。」韓泯浩的眼睛始終盯著前面看。

「嗯，我知道。」陶曉淘淡淡地說，「是我該說『對不起』，老是找借口把韓小陶塞給你。這段時間，其實是你一直在照顧他。」

「沒關係，反正我都不用上課，也沒人會找我麻煩。」

「哦。」陶曉淘點了點頭，緩緩地說，「其實我想了很多，我覺得自己真的很對不起韓小陶。就像我的養父母一樣，給一間屋子，一日三餐，就像喂寵物一樣。並沒有真正的關心他，在乎他。韓小陶其實一點都不幸福，他還是沒有家，充其量只是一個有屋子住的棄兒。」

沉默……

良久，韓泯浩才開口。

「其實，我剛剛說的話真的很過分，並不是我的心裡話，只是那會想氣氣你。」

「我知道啊。」

沉默……

「這是我第二次看見你哭，」韓泯浩突然開口很認真地說，「從小到大。」

陶曉淘點了點頭，也看著前方：「第一次是在孤兒院，你為了幫我從那些欺負我的男孩手中搶回我的玻璃球被他們給揍了一頓，我當時就哭了。」

「呵呵……」韓泯浩笑了起來，「好像你這輩子就哭過那一次，如果這一次不算。」

「不是，從我有印象開始，這是第三次了。」

「第二次是什麼時候？」韓泯浩轉過身子看陶曉淘。

「你離開孤兒院的時候。」陶曉淘也看著韓泯浩。

「真沒想到，那個連打針都不怕的陶曉淘竟然會為我掉三次眼淚哦。」

「呵呵……好像真的是這樣哦。」

月色其實也挺皎潔的，有時候，也會有比陽光還溫暖的月色。

「嗚嗚……」這個時候，韓小陶的哭聲傳了過來。

聞聲，陶曉淘和韓泯浩都趕了過去。

「不哭不哭，乖啊。」陶曉淘抱起來韓小陶，輕拍著他的後背。

「乖啦，爸爸在這呢。」韓泯浩說的好像很順口。

「你……說什麼呢？」陶曉淘有點不適應了。

「我總不能說『乖啦，韓泯浩在這』吧。」韓泯浩解釋的好像很有道理，「我也想要個名分啊。」

陶曉淘被這番話弄得暈頭轉向的。

「我現在的名分是爸爸，他的名分是兒子，你呢？」

「我？我要什麼名分！」

「姐姐吧，不錯，反正你不也自詡為姐姐嘛。」

「不要！那我不成你女兒了嘛。姑姑吧，這個好像不錯，來，韓小陶，叫『姑姑』！」

「媽媽——」韓小陶眼淚還沒幹就喊了起來。

「就媽媽吧！」韓泯浩極為贊成。

「媽……媽？」陶曉淘有點轉不來，「那我不成你太太了？」

「想太多了吧，你的名分就是媽媽，別老扯上我！」

「可是……」

剛剛明明就很溫馨的氣氛，現在又回到原點了。

……

「我今天下午帶韓小陶去上護理課，你可以找朋友去玩。」陶曉淘邊洗碗邊說。

「你不是要趕個什麼論文嗎？」韓泯浩把盯著電視屏幕的眼睛轉向了陶曉淘。

韓小陶又坐在地板上堆積木，陶桃子則悠閑地趴在地上睡覺。

「沒關係，那個晚上回來弄就好了。」

「你明天早上不是就要交了嘛，晚上如果弄不好，肯定會被罵，而且這段時間你老是蹺課，小心被當掉啦。」

「那也沒辦法啊，我加把勁就行了。」

「我下午帶韓小陶過去吧，反正我也閑著。」

「咦？」陶曉淘一聽，立刻像看妖怪一樣好奇地盯著韓泯浩看，「你不是覺得很丟臉嗎？」

「那是肯定的啦。」

「那為什麼這麼積極？」

「因為你要趕論文，而且，就當作是道歉好了，為我那天的『啤酒事件』對韓小陶和你道個歉。」韓泯浩躺在沙發上，聽電視里的那個經濟學家又在唧唧喳喳的說個不停。

「我沒聽錯吧？」陶曉淘還是不相信。

「沒！」韓泯浩沒好氣地回答。

「真是喬丹也會改打乒乓球的時代！」陶曉淘發出了一陣感慨。

……

「35號？躲到哪個陰暗的角落了？」韓泯浩一手抱著韓小陶，一手牽著陶桃子，還用抱韓小陶的那隻手的手指夾著一張「好媽媽護理課堂優惠劵」，然後嘴巴里在滴滴答答地數落著上課地點的怪異。

路上的行人經過時，都紛紛回頭盯著韓泯浩看。

「看什麼看？沒見過帥哥哦！」韓泯浩好像很不滿。

韓小陶趴在韓泯浩肩上沖著行人發射他的招牌微笑，連陶桃子都「汪汪汪」的對別人親切地叫喚，完完全全無視現在一張臭臉的韓泯浩。

其實想想都覺得是自己倒霉，帶韓小陶過來上課是自己意願的，但是這個韓小陶到哪都要把他哥哥陶桃子給帶著，否則就要哭給自己看！而且這個陶桃子也很不識相地纏著韓小陶不放，結果愣是給自己整出了這麼個怪異的局面。

「35號！」韓泯浩看見這個紅色門牌標著「35號」，興奮地叫了出來。

想都不用想，韓泯浩立刻按了電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