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死靈巫師
不遠處，兩個同伴沒有聽到艾德的回應，心便沉了下去：大家相繼斃命，難道今天真要交待在這兒？
「砰！」
獵槍的霰彈威力驚人，壓的人不敢抬頭，襲擊者一直在慢慢往這邊靠近，真讓他們過來，光是那桿獵槍就足以讓兩人死透了！
想到這兒，年輕人終於沉不住氣了。
「去他媽的，拼了！」
趁著對方獵槍裝填子彈的空當，年輕人猛然半跪起來彎弓搭箭，就要射殺越靠越近的敵人，可沒等他鎖定敵人，就有一發利箭從昏暗的樹林中射出，正中他的肩膀。
這麼近的距離，羽箭上的力道十足，年輕人身子一歪隨後栽倒在地，躲在不遠處的老鮑爾見狀就知道不好，立刻拉弓瞄準一箭射出，精準地射中沖在最前面的強盜。
「砰！」
可沒等鮑爾射出第二箭，對方的子彈已經到了，霰彈爆炸的氣浪和崩飛的樹皮讓老獵人呼吸一緊，趕緊扭頭矮身緊跑幾步，躲到另一棵樹後面，避開對方的射擊角度。
「狗娘養的強盜……」
年輕人受傷倒在地上，猶自不停地大聲喝罵，衝上來的強盜直接踩住年輕人的肩膀，匕首一揮便劃破年輕人的喉嚨，地上的積雪中，暗紅色的血漬迅速蔓延開來。
對方譏笑幾聲，留下那個受傷的強盜搜身，剩下的三人則面向鮑爾所在的方向，呈扇形緩緩包圍過來。
老獵人靠在樹后，聽到罵聲戛然而止，便知道同伴已經遇害，拳頭憤怒地攥緊，嘎巴直響。
強盜踩雪的嘎吱聲越來越清晰，鮑爾掏出脖子裏的項鏈掛墜，低頭吻一下，長出口氣，然後抽出一根羽箭搭在弓弦上，眼神露出一絲決然。
可就在這時，鮑爾正對面的樹林中，一聲凄厲的慘叫突然傳來。
「啊！」
在場幾人都被嚇了一跳，鮑爾一激靈，條件反射地拉弓瞄準對面，什麼都沒看到，反而有個熟悉的聲音傳過來。
「鮑爾！是我！」
樹後面的吳理喊出老獵人的名字：「他們還離的遠，趕緊過來！」
聽出艾德的聲音，鮑爾不由驚喜萬分。
他顧不上多想，先朝強盜的方向盲射一箭，箭羽的破空聲讓對方几人條件反射地一縮脖子，老鮑爾則趁機邁開大步猛地衝刺而出！
幾個強盜反應不及，待要射擊時，老獵人已經藉著前沖的慣性飛撲而出，就地翻滾一圈，衝到了吳理所在的樹後面。
待老獵人站穩了看到眼前一幕，卻微微一愣，緊跟着頭皮發麻，下意識攥住腰間的獵刀，費了好大勁兒，才壓下轉身逃跑的衝動。
只見面前不遠處，方才被轟爛了腦袋的矮人夥伴正筆直站着，半個身子都是暗紅色的，成片的血跡凍的結了痂，格外的猙獰恐怖。
矮人手裏握著大砍刀，腳下趴着一個陌生人，腦袋扭成一個詭異的角度，脖子上剩下幾塊皮和身體連着，儼然已經死透；旁邊的艾德則半跪在地上，正俯身從屍體的靴子裏翻出一把尺許長的匕首。
「艾德，你你……這……」老獵人有點兒被嚇到了，說話都有些磕巴。
「一會兒再解釋，先對付強盜，」
吳理腦子中的兩份記憶已經融合大半，和鮑爾對話時面色如常，指着地上的屍體飛快道：「對面幾個人是故意放慢動作的，肯定在等著這人來抄我們後路，趁這機會，我來指位置，你來射箭，給他們點兒顏色瞧瞧。」
老獵人聽了更糊塗了，回頭看看昏暗的樹林，再回過頭來看向艾德：「你能看清？」
「嗯，」
吳理點點頭，沒有多說，直接道：「11點方向有兩叢灌木，右邊那叢後面蹲著一個，再往右兩米是另外兩人，其中一個拿着獵槍的在樹旁邊，你先瞄瞄大概位置。」
吳理說話的同時，沖矮人揮了揮手，原本木然站立的矮人隨即矮身趴到地上，以五體投地的姿勢，藉著積雪的掩護緩慢無聲地朝右前方爬去。
老鮑爾將這一切看在眼裏，既驚懼又疑惑，要不是看艾德的言語、神情都沒有異常，他說不定就直接一箭懟上去了。
樹后不遠處傳來「嘎吱嘎吱」的踩雪聲，讓老獵人回過神來，他深深看了艾德一眼，然後轉過身半蹲在地上，將羽箭搭上弓弦，眯眼仔細望着前方。
30秒后，強盜所在的位置。
三個強盜原地踩了半天雪，仍沒等到同伴的信號，臉上已經露出不耐煩。
「這麼長時間都沒反應，看來剛才慘叫的就是他了。」
「這個廢物，抄後路都能失手！你們倆，老規矩。」中間這人一臉的絡腮鬍子，看樣子是幾人的首領，聲音沙啞地冷哼一聲，揚手做了個手勢。
對面一個老頭兒一個傷員，自己這邊只需要找好攻擊角度兩面夾擊，對方根本毫無勝算。
兩個強盜立刻會意，灌木叢後面的那人揉了揉酸疼的膝蓋，還沒等他起完全起身，前面便有微微的破空聲和弓弦響動傳來，緊跟着感到左肋下一陣劇痛！
「唔！」
強盜喉嚨里擠出一聲痛呼，隨即失去平衡摔倒在地。
這變故來的突然，另外兩人吃驚之下，趕緊扭頭看過來。
只見同伴撅著屁股、腦袋朝下扎進雪裏，痛的渾身顫抖，左肋上則多了一根筆直的羽箭，箭尖從後面透體而出，帶出的鮮血還冒着熱氣。
兩人的第一反應就是不可置信：這距離少說有十二三米了吧，對方還能看到？還能射中？
開什麼玩笑？
這時，對面傳來「再往右一點……高點兒……」這樣模糊不清的、刻意壓低的聲音，兩個強盜尚未反應過來，空中再有破空聲響起，一發鋒利地羽箭閃電般射來，直接刺穿了持槍強盜的肩膀。
「唔！」
持槍強盜悶哼一聲，趕緊縮脖子藏到樹后，扭頭道：「頭兒……」
「別出聲！你特么想當靶子！？」
絡腮鬍子低聲喝止手下的求救聲，然後稍稍抬頭看着遠處，眼神中透著猙獰。
從這裏看過去，七八米之外就只剩下暗淡的虛影，再遠就是昏暗一片，加上大雪飄飛，根本什麼都看不清。
真是活見鬼！
他想不通其中關竅，對面卻沒閑着，昏暗中又有幾支羽箭激射而來，其中一根幾乎擦著絡腮鬍子的腦瓜頂「篤！」地釘在後面樹榦上，把絡腮鬍子嚇的一機靈。
「撤撤撤！快走！」
兩人徹底被嚇毛了，不敢再待，手腳並用飛快往後爬，旁邊被爆了腎的那位卻有心無力，只能眼睜睜看着同伴像狗一樣四肢着地，狼狽逃竄。
爬出十多米后，兩人才站起來狂奔，拿槍的強盜肩膀受傷，速度稍慢，沒等他衝出多遠，便被雪裏什麼東西絆倒，驚呼一聲，一個標準的狗啃屎趴倒在地。
強盜氣急敗壞地想要抽回腿，便感覺腳腕子被什麼緊緊鎖住，動彈不得，待這位罵罵咧咧回頭細看，臉色瞬間煞白。
就見厚厚的積雪中，不知什麼時候多了一個渾身暗紅的人影，一隻手正緊緊攥住他的腳腕。
強盜瞪大了眼，才看清那是個只剩半個腦殼的矮人，大鬍子上滿是結冰的鮮血，僅剩的一隻眼正死死盯着他，目光死寂如冰。
「啊啊啊！」
強盜驚恐萬分，聲嘶力竭地大喊起來，不管三七二十一，抬起槍管照着矮人就是一槍，「砰！」的一聲巨響，槍口迸射的火焰和煙霧瞬間將矮人淹沒。
先前為了威懾艾德一行人，這雙管獵槍里裝了兩顆霰彈，后坐力何止是恐怖，加上這個彆扭的姿勢射擊，強盜的右肩立刻被撞的脫了臼。
但他哪顧得上這些，下意識拼了命蹬著腿往後退，腳腕上傳來的巨大的力道卻讓他的心越來越往下沉，尖叫聲中透著絕望。
十多米外，站在樹后的艾德將這一切看在眼裏，心疼壞了。
「你別特么亂開槍啊，又浪費我兩顆子彈！」
在艾德的控制下，矮人很快站起來，肩膀上多了一個血淋林的大坑，但動作極穩，拽緊了強盜的腳腕，另一隻手抽出大砍刀狠狠揮下！
凄厲的慘隨即響徹樹林。
前面的絡腮鬍子只敢回頭看了一眼，就見那本該死透了的矮人，正一刀將同伴抬起來的胳膊砍飛，再一刀「咔！」地一聲正剁中腦門，骨頭碎裂的聲音清晰可聞。
絡腮鬍子嚇得差點兒就尿了！
我們已經跑的離深水鎮這麼遠了，怎麼還有殭屍的！？
四人中最開始受傷的那強盜遠遠地看到這一幕，也顧不上同伴了，拔腿就跑，和嚇破膽的絡腮鬍子一前一後，迅速消失在樹林遠處。
瘮人的慘叫只持續了幾聲，便戛然而止，只剩下矮人用刀剁肉的聲音，時而「咔嚓！」時而「噗嗤！」。
老鮑爾幹了半輩子獵殺的活計，可聽到這剁人肉的聲音仍舊忍不住汗毛倒立，後背發涼，再看向艾德的眼神已經帶了畏懼。
艾德並沒什麼感覺，看看強盜逃跑的方向，回頭沖老獵人道：「剩下兩個跑了，應該不會回來了，你射中的那個還活着，你去看看，我去前面。」
老鮑爾猶豫了一下，還是忍不住道：「你真的還是艾德么？之前你……你被咬了，可是只剩一口氣了。」
「當然，如假包換。」吳理咧嘴一笑，深吸一口氣，儘可能平靜地說道。
老獵人的眼神死死盯在吳理臉上，觀察著吳理細微的表情，又簡單問了幾句，見吳理對答如流，神態言語間都和正常人無異，這才稍稍放下心來。
不是老獵人膽小，而是這一晚上的變故太多，他已經有些神經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