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何德何能

雲捲雲舒，我望得見山高，覽得了平原，見天空時藍時白，見河流時緩時急，見你的時候，心臟忽跳忽停。

世間萬物，我對任何事態都不敢有絕對的評價，唯獨見了你，在我心臟跳動的時候，我唯一能想到與之相對的詞語只有——停止。

——《孟繁宇的心事》

是啊，再正常不過的事情，為什麼自己要想那麼複雜。

搖了搖頭，「算了」

繼續說：「哥，你覺得我去當領誦……可以嗎？」

「那有什麼不可以的？」他反問。

掰著自己的手指頭玩，眼睛垂下去，「這類代表性活動，老師到時候肯定會內定合適的人」

定睛想了想，「可能從小縣城出來的我們，都有這樣一種心態吧，什麼都要多想一下，什麼都不敢嘗試去做。是啊，我們曾經在中學也曾是別人仰望的對象，也被老師捧在手心上關照。可來了這兒一切都變了。所有人都是優秀的，在這些優秀的人裏面同樣被劃分著所謂的三六九等，除非你優秀到極致，否則所有的努力都要靠自己堅持。」

從他們縣城考上市一中的寥寥無幾，他們單薄而又脆弱，但此刻的感同身受卻讓他們突然有了光熱。

嘆了口氣，回答孟繁宇的問題，「你要是覺得你想做，那你就做，你還年輕，你不嘗試永遠不知道在你身上會創造多少可能性。尤其在這個學校，你永遠不要去想結果。學校、主任、老師……他們最在乎的就是結果，因為結果是他們的榮譽。但不是你的，別人不在乎你的過程，你不要去管他們，你得關注自己的成長。一開始，你可能會覺得自己是一個人，覺得自己孤軍奮戰，會很累，但堅持下去，你會慢慢發現你的世界突然光亮了許多。你所受的苦終將會照亮你前行的路。」

「我想嘗試，但擺在前面的東西太多了……」

「比如呢？」

「我的同桌藉著自己是語文課代表想先讓我報名嘗試，我能不能做好本來就是我的事情，可是這件事我要是做不好的話到最後還不是駁了他的面子？！我的朋友們也都在勸我嘗試，他們說我的同桌都在給我開後門了，我沒有理由去拒絕他。可笑的是，你知道現實是什麼嗎？現實是我的同桌跟班長是最適合的人選。」說到最後，孟繁宇已經帶了點哭腔。

「男同桌？」

點點頭。

「怪不得，男同桌的話，那更得嘗試一下了！」田超帶着笑影。

「哥，就別打趣我了」

「沒有，既然你一直在擔心不好的結果，那這樣問你吧，如果最後你真的沒做好，比起別人對你的的評論，你是不是更擔心同桌對你的態度？」

直截了當的問題，孟繁宇也不好意思扭扭捏捏的回答。

「是」

「那就對了，去做吧，嘗試一下」

皺着眉看他，一知半解。

繼續補充：「你的同桌既然願意給你開後門，就說明他在給你機會。要麼是相信你，要麼就是想讓你嘗試一下。聽你說了這麼多，我覺得他是想讓你突破一下自己。」

心裏話說出去，頓悟也來得很快。

看她表情慢慢有了活力，也彎嘴笑了笑，「看來那個男同桌挺關心你的嘛，改天我幫你認證一下」

更不好意思了，「沒有，他很優秀，對身邊人都挺好的」

言下之意就是：李桑赫對身邊人都很好，她只是其中一個小小的受益者而已。

但這種事情，越解釋破綻反而越多。

田超會意，倒也沒拆穿她，「曠了晚自習來的吧？」

不說還好，「哎呀，耽誤你上晚自習了吧」

「我們沒事，都高三了，你們班主任不查？」

不慌不急，「她晚自習很少查崗，在家看孩子呢」

皆是一笑。

又閑聊了幾句學習，兩人便揮手告別了。

回班的路上，孟繁宇哼著歌跳着舞，很是輕鬆。

無事一身輕啊！

走到樓道里，曠課的心虛才找到歸屬感，躡手躡腳的走到後門。

門居然是開着的，張望一番，沒有老師。

還好，盡量把自己偽裝成一個透明人，彎著腰溜進去了。

坐到座位上，提到嗓子眼的心才終於塵埃落定。深呼吸，撫了撫胸口的緊張感。

「去哪兒了？」

「不告訴你」

斜嘴笑了一下，「剛剛老班來了」

轉頭看他，「逗我呢吧？！」

「合著我天天沒事幹，就光逗你玩呢？」

急迫感驟起，「問我沒？」

「空了這麼大一個位子，老班得有多不關心你？」有點好笑。

「你……那你咋說的？」

後背靠在椅子上，慵懶的偏頭看她，「我說你上廁所去了」

哦……還好還好，又逃過一劫。

李桑赫突然趴近，「你說你何德何能有這麼一好同桌呢」

「是是是，好同桌」

「那你說，領誦的事……剛剛老班都問我要名單了……」

孟繁宇有點懷疑自己眼花了，居然覺得李桑赫有點委屈，像是在撒嬌。

彎眼笑，「去！我去！」

怕她變卦，「你說的，可不能反悔了啊」

「不反悔」

「ok」

何德何能。

在劫難逃是形容本屆高一理科重點班的所有同學。

你問為何這樣偏激，請觀看《班主任是如何煉成的》紀錄片后再做決斷。

在此之前，先來一波預告片……

強制性買書、讀書。

每周作業定時發微信群裏面。

早晚自習、下課以及活動時間均卡休息時間。

鼓勵請教老師問題，但凡有不積極請教老師學術知識的同學，將會被重點傳召。

上課自由，但指的是有關學習的一切活動，看不到黑板可以搬上自己的凳子往前走，但不能交頭接耳以此玩耍。

……

條條框框，一觸難逃。

孟繁宇冀康俊他們，求生欲強，該走的流程乖乖的都會走一遍。

但郝清悅和同桌郭昱凱就不一樣了，生性內向，在班裏都是靦腆的樣子。

你要讓他們搬上凳子去不熟悉的人跟前聽一節課？

怎麼可能！

至於追着老師請教問題，這更是難上加難。

偏偏班主任，還真就有那該死的征服欲。

你們不請教老師問題？那是不是你們全都會做？

那好，每節語文課死死盯住你，只提問你們倆，什麼文言文翻譯、古詩詞鑒賞通通都來，更變態的就是……我上句話說啥了……

哦，你不請教老師，我還以為你都會呢。

and

你不搬凳子去前面聽？

確定能看見？

前面擠了那麼多人，擋得都看不到黑板了，就不知道挪一下？！

好，你不挪，我幫你們挪。

平移到最後一排吧。

不請教老師問題，不積極主動學習……

條條罪狀。

於是，郝清悅和郭昱凱成功的從第四排被發配到了最後一排，順利地繼承了孟繁宇和李桑赫後面的空桌子。

別怕，一切才剛剛開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