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契約

高升只感覺眼前一花，接着發現自己置身於一間造型怪異的酒吧之內，之所以認為在酒吧，是因為他看到了一座巨大的酒櫃，酒櫃中放着各種千奇百怪的酒瓶。

我怎麼到這裏來的？高升沒辦法接受，是自己夢遊了，還是見了鬼？

后一個念頭剛剛出現，高升陡然反應過來，感覺後背發寒，接着看到那老者和壯漢還在直勾勾的盯着自己，他竭盡所能露出充滿陽光明朗的微笑：「兩位，打擾了，告辭！」

說完高升轉身就向外走，酒吧的大門內側雕刻着一隻猙獰的怪獸，看到高升走近，怪獸好像突然間活轉過來，向著高升張開了大嘴，露出一顆顆閃爍著寒光的獠牙。

高升被嚇了一跳，身不由己向後踉蹌著退了幾步。

這時，那老者的聲音從後方傳了過來：「這個地方你進來容易，出去就難了，想活着離開，就要幫我把債討回來！」

高升的喉頭艱難的哽動了一下，心中暗叫，壞了……

他想接下生意，是知道失敗了也沒有什麼壞處，僅僅試一試而已，可是，如果沒辦法討回債，這條命要交代，事情就大條了……

對方的手段徹底超出了常理、常識，甚至顛覆了他的世界觀，高升知道，對這樣神秘莫測的人物來說，要他的命簡單得很。

高升沉默了足有幾分鐘，才一點點轉過身，他的神態已經恢復了穩定，也有精力觀察周圍了。

這間酒吧佔地不小，但設施很簡單，只有十幾張小圓桌，中央有一個場子，只是場子，不是舞台，最古怪的地方在於，酒吧周圍的牆壁上分列著一扇扇房門，但因為距離遠，他沒辦法分辨是活門還是雕刻的圖景。

不過，擺在桌子上、還有掛在柱子上的一些裝飾物都不是凡品，高升是做小額貸款公司的，與不少典當行、拍賣行屬於戰略夥伴關係，養成了刁鑽的眼力，到處可見的珍珠寶石都是真貨，絕對不是人工製造的垃圾，隨便拿幾個出去，賣個幾萬、十幾萬並不難。

高升已變得完全冷靜了，既來之則安之！不管對方有什麼樣的背景，只要他盡心儘力把債追討回來，應該不會虧待自己。

現在所看到的所有無法理解、充滿神秘的東西，都可以暫時擱置，不要去亂想，先把精力集中在這筆生意上！

高升再一次露出笑容：「放心，我說到做到，您老所說的債務是指貸款么？還是別的什麼？」

「是一個契約，他拒絕完成。」那老者緩緩說道。

「契約啊……範圍太大，這可就難了……」高升眼珠亂轉：「那我應該怎麼做呢？」

「很簡單。」那老者拿出一張紙似的東西，放在了小圓桌上，自己緩緩落座：「只要你把這份契約交給他，契約就完成了。」

這麼簡單？高升心中鬆了一口氣，隨後快步走向那老者，在另一邊恭恭敬敬的落座，接着一隻手停在了那份契約上方，而眼睛則在盯着老者，他在等那老者同意。

那老者微微點了點頭，高升便把契約拿了起來，這居然是一張皮，好像是羊皮，還散發着古老的氣息，不過上面什麼都沒有，或者說，他可能什麼都看不到。

「我把契約交給他就可以？」高升需要得到一個確認。

「沒錯。」那老者說道。

「他如果不接呢？」高升又問道。

「那就扔到他身上，契約一樣可以完成。」那老者說道。

高升這時候是真的放鬆了，程序確實沒什麼難度，他沉吟了一下：「這樣簡單的事情，為什麼兩位還要為難呢？」

「你嘗試過一次自然就懂了。」那老者淡淡的回道，在高升看不到的角度，老者的指尖不停飛速掐動着，只是幾秒鐘，不知道什麼原因，老者的手指猛然僵住了，連同手腕還有手臂都在微微發抖。

「請問您老貴姓高名？」高升換了個話題。

「我姓谷。」那老者說道。

「原來是谷老！」高升說道：「是誰拒絕完成您老的契約？我應該先找到他吧？嗯……如果您老有時間的話，能不能把和他有關的資料都交給我？」

「季剛。」谷老說道。

「哪個季剛？」高升一愣。

「這萬寧市能有幾個季剛？」谷老反問道。

提起季剛，高升便有一種惡向膽邊生的衝動，畢竟他不久之前被季剛手下的小弟打了一頓，但季剛的地位、本事在那裏擺着，如果契約和季剛有關，那就要謹慎行事了。

「季剛可不是好惹的……」高升露出了苦笑：「我應該有辦法把契約扔到他身上，但事後他開始報復，不止是我，您老恐怕也要遭殃了！」

「他敢？」谷老冷笑一聲：「五、六年了，一直是他拚命躲着我，如果讓我抓到他，契約早就完成了，還用得着你？」

高升眨了眨眼，不對吧……季剛經常帶着大群兄弟，威風凜凜的出入各種娛樂場所，想抓他還抓不到？只是他並不想多問了，反正忽悠幾句，離開酒館之後，他會立即把手裏的契約扔掉，季剛的事情他可不想參與，而眼前的老者神鬼莫測，更讓他有一種唯恐避之不及的感覺，換而言之，都不是什麼好人。

「好，這件事就包在我身上了。」高升站起身：「您老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且慢。」谷老突然伸出手，在高升的手背上劃過，劃出了一道血痕。

一道黑色的煙氣凝成一隻黑色的蠕蟲，眨眼間便鑽入到高升的手背中，接着血痕開始快速癒合。

「您……您老這是在做什麼？！」高升驚呆了。

「一個月之內，如果你沒辦法完成契約，你會死得很慘很慘很慘……」谷老第一次露出笑容，只是笑得分外詭異。

高升真想一拳砸在那張老臉上，但他不敢，呆愣了片刻，邁著有些僵直的步子向外走去，而酒吧的大門居然自動開啟了。

等到高升離開了酒吧，那叫小白的壯漢突然說道：「您老剩下的已經不多了，為什麼要分給他一半？」

「你我已經到了走投無路的境地，讓他去試一試，總是個機會。」谷老輕聲說道：「季剛對他絕不會客氣的，我不能讓他平白無故的喪命。」

「還有別的原因吧？」小白嘆道。

「鎮天府衰敗至此，是我無能……」谷老環視着酒吧：「你我陰殞陽消之後，總要找個門童經常來打掃打掃的，不能讓鎮天府變成一座廢墟啊……」

「門童？在街上隨便抓一個也可以啊，為什麼要給他？」小白是一定要打破砂鍋問到底了，因為此事對他也同樣重要。

「緣，妙不可言。」谷老的聲音變得有些飄忽，眼神也開始閃爍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