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二章 無殤
騎戰馬，披紅褂，我為他披荊斬棘，我隨他征戰天下，不求江山為聘，唯願君心閑來無事四處溜達，山中的新鮮玩意也都看遍了。
雖說這樣的一個生活方式，看似與外界斷了聯繫，其實不然。
老東西可精明著呢。
「來了？」玉做的茶杯被余湛輕輕放在石桌上。
「是。」趙倩在不遠處漸漸現了形。
「玄武這幾日也飛來飛去也沒見著你人，我猜你又是去了百曉堂，而且……可能還帶了重要的人。」余湛示意趙倩坐下，似乎未曾發生過充滿殺氣的那日。
趙倩一挑眉，接著看著余湛：「我只是奉命行事。」
「可以。」
接著是沉默。
「你主動來找我不僅僅這麼無聊吧？」余湛開口了，趙倩主動找他絕不是閑的，估計是想找他「討要任務」。
他可不能就那麼輕易告訴他。
「你上次讓玄武帶我來這，又交代了我一些奇怪的任務，現在那個奇怪的任務已經完成了，那麼另一個呢？」
眼下讓他后怕的事情不是這任務，而是，他十六年前找到的那個嬰兒，為何會被這一任余湛所知道，而且，他的反應出乎了趙倩的意料。
余湛似乎沒有想到趙倩會這樣說，便從袖中取出一封信遞到趙倩手中：「全在信中。」
「多謝。」
余湛又給自己斟了一杯茶，茶香伴著一陣陣微涼的風瀰漫在半空中。
「今日你踏出紫竹林，一切的事情便都開始轉變了。」余湛忽然開口。
此話一出，紫竹林內忽然狂風大作，地上的竹葉被風凌亂的吹起，翠綠色的葉子不停的抖動，發出嘩啦嘩啦的聲響。
趙倩眯起眼睛的看著余湛。
「無事，起風了而已。」他抿了口茶，不以為然。
「你就打算一直住在這紫竹林了嗎？」
「是。」
「你這紫竹林十分怪異。」趙倩感覺這裡除了他們二人還有「另一位」或者說「幾位」在，並且這些都不是人。
「哦？趙閣主便同我說說哪裡怪異了？」
「趙某還有要是在身，先行告辭了。」趙倩並不想將此事說出口，眼下這余湛是敵是友還未分清，不可大意。
待到趙倩離開紫竹林，余湛勾起唇角望著竹林深處笑了。
「幹嘛這麼生氣嘛？」他忽然開口，像是在對著隱藏在竹林里的誰說話。
可竹林深處並未走出一個人，也並沒有竹葉抖落的聲音。
……
荒蕪之地。
「真是，上哪給小丫頭弄活物。」宋喬趁溫曲睡了便出了百曉堂，晃晃悠悠的來了這。
荒蕪之地乃去百曉堂的必經之路，此處極為偏僻，寸草不生，更別說什麼活物了，要想找到活物，除非穿過荒蕪之地，去宿地。
可是宋喬並不想去，他已經幾十年未去了。
「黑貓？！」宋喬四處張望，見不遠處躺著一直奄奄一息的黑貓，「正好，先帶回去吧，治好了也照樣能跑。」
宋喬小跑過去，將那黑貓抱起：「傷的這麼重……」
這貓……究竟是誰這麼心狠手辣……
宋喬轉念一想，荒蕪之地豈非是一些凡物可以來的，這貓估計也不簡單。
算了，先帶回去吧，還有一口氣。
「倩倩，快來！」宋喬一進院子便將溫曲喊出。
溫曲聞聲而來，見宋喬懷裡抱著一隻血淋淋的黑貓，嚇了一跳：「這是？」
「摘些逆槐來。」宋喬將黑貓放在樹下的石桌上，施展靈術。
溫曲拿著一隻逆槐枝在一旁，看著石桌上的黑貓：「你在哪看見的？」
「出了百曉堂瞧見的，趙倩讓我給你找個活物，我見這黑貓還有氣便帶了回來。」宋喬接過逆槐枝，將花瓣摘下，放入石臼中搗爛，用靈力將那逆槐敷在黑貓的傷口上。
「我來幫它包紮吧。」溫曲拿了塊白布將黑貓的傷口包紮起來。
「不怕晦氣嗎？」宋喬像是在開玩笑，看著溫曲用手輕輕撫摸這黑貓。
「那我就不晦氣嗎？」溫曲看著宋喬笑了，「老頭，謝謝你們。」
「小丫頭，你不糾結了？」看著溫曲，宋喬察覺到她似乎與之前不同了。
「不了，今後是死是活，快樂悲傷，都與自己有關，該來的與不該來的，時日到了自然全部來了，攔也攔不住，我現在又何必這樣折磨自己呢？」
「你能這樣想最好，我想過幾日我們的生活就要發生翻天地覆的變化了。」
說這句話時宋喬意味深長。
溫曲也明白。
「嗯，等師父回來了，我們再一起面對接下來要發生的事，」溫曲撫摸著黑貓，「帶著她一起。」
宋喬點了點頭。
「你最近有沒有嘗試著自己調動身體里的氣息？」
溫曲點了點頭：「可是我覺得一調動起氣息，我就喘不過氣來……」
她不知道究竟是怎麼回事，是上次中毒還沒好的緣故，還是……
「無礙，待趙倩回來，便幫你找些法子，你現在的身體狀況，有些特殊。」
溫曲輕輕抱起黑貓：「老頭，我可以帶她回我的房間嗎？」
宋喬點頭：「不過最好小心一點，她不像是普通的貓。」
紫竹林。
余湛就那樣靜靜的看著竹林深處，像是在期待那裡會走出一個人來，可是許久，不曾聽見聲響。
於是他便一杯一杯的涼茶灌入口中，茶一入口，苦澀便在口中漫溢開來。
只要我喝的夠快，我就嘗不到苦味。
余湛如是想，卻也被自己這個蠢念頭氣笑了。
茶終究不是酒，喝了再多也無法讓自己遺忘苦痛。
他答應過他，不再喝酒。
「我做了這麼多，究竟是為了什麼？」余湛揚起墨青色長袖，望天長嘆。
那天，一望無際。
後來又差不多過了七日，趙倩才出現在樹下。
「喵……」
「過來，」溫曲張開雙手將黑貓抱入懷中，又舉起細看，「受傷那幾日，髒兮兮的，我也沒仔細看，沒想到，還是只漂亮的小黑貓。」
那黑貓的右臉有一塊是棕色的毛色，眼睛像星辰一般閃亮，溫曲看著便笑了。
「給你取個名字，可好？不如見螞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