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龍屍

第一章,龍屍

巫山與天近,煙景長青熒。

此中人皇夢,夢得神女靈。

自天都北望,隱約可見一山,立於大荒之上,如擎天巨劍,橫亘天地。青山崔崔,白雲相容,下知其始,上不現其終。

此山名為巫山,傳說第一代人皇曾在山中修鍊,或曰一日,陰神得入大荒,見一絕妙女子,自稱巫神,與人皇山中論道,大概百年。

故此山又名人皇山。

巫山下,不遠處有一小村莊,名為「隱」。

隱村周圍有九塊石碑,石碑斑駁,青苔遍佈,年代久遠。

碑上文字各不相同,卻都隱約可見。

或曰:我威如天

或曰:上善若水

或曰:如是我聞

或曰:唯我獨尊

或曰:萬古一空

或曰:剎那芳華

或曰:天地獨行

或曰:山海一畫

其中八塊石碑,各有字所表,筆跡也不全相同,字跡或深或淺。唯獨最後一塊,未書一字,只有一道深深的划痕,從石碑右上角划至左下角,格外顯眼。

時近傍晚,太陽西墜,大荒里許多野獸猛禽開始活躍起來。俗話說,深山老林出妖孽。這大荒綿延千里,廣闊不知何幾,千百年來又因是人皇成道地,被各國奉為祖地,嚴密保護。

沒有人類獵殺,加之物產豐富,物競天擇,留下來的都是幾近成妖的大獸。

隨着最後一絲陽光消失在天地間,黑暗瞬間籠罩大地,一瞬間的寂靜之後,山林間的妖獸嘶吼此起彼伏……

「咚...!」

「咚...!」

「咚...!」

一隻如山嶽般的大獸在大荒里行走,牛頭虎身,背有雙翅,全身散發出金色的熒光,在這天地一黑中猶如一個小太陽一般,格外耀眼。

它每走一步,連大地都要震顫,所過之處,萬獸皆伏。

它也不看那些妖獸,在它眼中都是螻蟻爾,它連吃它們的興趣都沒有,它就像是一個君王一樣在巡視自己的領土。

天邊不知打哪飛來一隻小鳥,只有麻雀大小,全身火紅,仔細看去,翅膀扇動隱約有火氣冒出,就像一團火苗在天上飛,只不過那火苗很小,好似風中殘燭,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來,跟那猶如小太陽一般的金色大獸相比,它連螢火都算不上。

那紅色小鳥也不怕那金色大獸,飛到它附近不住的盤旋,眼睛盯着那大獸露出一絲好奇。

金色大獸也注意到了那隻小鳥,萬獸都在自己腳下臣服,那隻小鳥竟然不怕自己?

肯定是一隻未開化的小鳥,連靈智都沒有,焉知天高地厚?大獸沒有生氣,君王要有君王的威嚴,也要有君王的氣度,它不會對一隻普通的小鳥出手,損了自己的氣度。

它轉身離去,準備繼續巡視自己的領土。

「啾...!」

一聲響徹夜空的鳥叫聲在背後響起,隨後是遮天蔽日的火焰從背後襲來,那金色的大獸彷彿意識到了什麼,眼中閃過一絲震怒,嘴裏跟着發出一聲怒吼,背後雙翅一展全身金光大震,就要轉身還擊,卻發現自己怎麼也動不了,隨後而來的是無盡的恐懼。

鋪天蓋地的火焰將那隻金色大獸完全覆蓋,烈火洶湧。只見那隻火紅色的小鳥小嘴一吸,無盡的大火連帶着那隻山嶽般的大獸一起被它吞進了嘴裏。

原本的君王瞬間變成了美食,也不知道那小鳥的肚子把那麼大的巨獸裝在了哪裏。

末了它還「嘰」了一聲,從嘴裏吐出一個小火苗來,彷彿打了一個飽嗝兒。

這一切發生不過瞬息之間,原本跪伏在地上的萬獸都被嚇破了膽,立馬四散奔逃,有些膽子小的,甚至身子一直,原地倒下,竟是被嚇死了。

山林間哀鴻遍野。

不遠處,二爺牽着小千夜的手站在一座小山包上遠遠的看着這一幕,待一切事了,他轉過頭笑着問道:「小夜夜,你看到了嗎。」

小千夜使勁的點了點頭:「嗯!」

二爺滿意地點點頭,笑容更盛:「你看到了什麼?」

小千夜放開了二爺的手,向前邁了一步,雙手背負,山風吹過,潔白的袍子隨風而動,雖然只有六歲,卻像是一個絕頂高手一般。

由於年齡尚小,他聲音尚顯稚嫩,有點奶聲奶氣,但依然掩蓋不住他的豪情:「我看到了道!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物競天擇,只有最強者才能立於天地之間!」

說完他回過頭,高興道:「二爺爺,我說的對不對?」

「對個屁!」二爺走上前,對着小千夜後腦勺拍了一下,沒好氣道:「小小年紀裝什麼高人風範,屁的最強者,跟誰學的,簡直誤入歧途。」

小千夜摸摸後腦勺,有些委屈:「八爺爺...我曾經看見八爺爺望月作畫,很好看。」

二爺大罵:「我就知道是那個老不死,老而不死,就會作妖!風範沒有,風騷倒是一大把。」

小千夜心裏嘀咕,二爺爺好像比八爺爺老得多。

二爺看着千夜,有些痛心疾首:「就算你要學習高人風範,也應該跟一個真正的行家裏手學。」

千夜陶瓷般的臉上露出一絲疑惑:「誰?」

村子裏的幾位爺爺,他就覺得八爺爺稍微正常一點,其餘的都是奇葩,哪裏來的風範中的行家裏手。

二爺輕輕咳了一聲,也向前邁了一步,背負雙手,挺身而立,長須潔白,衣袍飄飄。

原本漆黑無月的大荒,不知哪裏刮來一陣怪風,撥雲見月,光華灑在老者身上,頓時仙風道骨,不似凡塵中人。

二爺回頭:「看明白了嗎,重要的是氣質。」

千夜無語的點了點頭,:明白了,不過二爺爺剛剛說我說錯了?那正確答案是什麼?」

二爺嘿嘿一笑,笑的有一點猥瑣,月光再次被黑雲遮蓋,高人風範半點也不存。

他道:「剛才那一幕教育了我們,裝逼有罪,裝逼者死!」

「小夜夜你以後記住了,槍打出頭鳥,以後行走世間要低調,寧可扮豬吃虎身藏功與名,也別去做那出頭的傻子,君不見千古多少豪傑死於裝逼。」

千夜露出一副瞭然之色,如痴如醉,乖巧的點頭道:「嗯,我知道了,二爺爺。」

兩人聊得差不多了,二爺遠遠的看了看那隻還未飛走的紅色小鳥,這時那隻紅色小鳥也看見了千夜二人,它很驚奇,這大荒里何時有人了?

它看着那個陶瓷一般的小娃娃,眼中露出不屑,再看向旁邊那個老者,黑豆子一樣的眼睛裏先是閃過一絲疑惑,那個面孔好像似曾相識。

忽然!它好像想起了什麼,腦海中一場天崩地裂的大戰,無數神魔被一道無上劍華絞殺。紅色小鳥瞬間肝膽俱裂,它看着那個站在小孩身邊的老者,就像是見到了天地間最大的恐怖。

那個傳說是真的!他們在大荒里!

紅色小鳥心裏在嘶吼,自己怎麼怎麼倒霉!不敢再多想,它熄滅了自己周身的羽火,與天地同歸於寂,它像電一樣迅速逃離,比來的的時候不知快了多少。它只希望那位大人像放一個屁一樣把它給放了。

看着那隻紅色小鳥瞬間飛出幾千里,二爺覺得有趣,這豆丁大的小鳳凰竟然認得我?

他想着前幾天慕容老太婆抱怨灶房裏打火石受了潮不好使了,心裏嘿嘿一笑,對着千夜道:「小夜夜,今天的課就上到這了,你先回去,二爺爺去幫你四婆婆找幾塊打火石,一會兒再回去。」

千夜人小鬼大,看着二爺爺那猥瑣的表情,他就知道二爺爺絕對不是去找打火石這麼簡單,不過他也不去管,反正這大荒里二爺爺也不會出事,於是乖巧的應了一聲好就轉身回家了。

......

「鞋兒破,帽兒破,身上的袈裟破...你笑我,他笑我,一把扇兒破...哎嘿,哎嘿...」

唱着三爺爺教的歌兒,千夜高興的小跑着回了村子,一路上許多野獸被它的歌聲吸引過來,卻都不敢襲擊他,直到看他走進了隱村,四周的野獸被嚇的跳腳,立馬跑了個乾淨。

黑暗了一片寂靜,只有九塊古老的石碑,散發出微微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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策劍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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