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夢裡不知身是客（下）

「自欺欺人的眼裡，正一套，反一套，都是真理。」北殷王伸了個懶腰，雙頭置於腦後，清閑的靠在床頭。

「唯我獨尊的人眼裡，活著是恩惠，死了是榮耀，總之三生有幸。」荀攸攸撇了撇嘴。

「你在本王身下時，本王看的真真切切，一顰一笑，哭泣滿足，都是向著本王，可纏綿過後，翻臉比男人還快，到底哪張面孔是真的你。」

北殷王盯著荀攸攸的臉，他已經習慣了這丫頭說話與人不同。

「世間男子，以為憑著多了幾兩肉，就死死吃定了女人，我的軀殼作不了主，難道意識魂魄也要委身於你不成？」

「你眼裡可有倫理綱常？又置本王於何地？」他見她越發狂起來了。

「男人女人，都是獨立人，我失身與你，是身不由己，我的身體屬於你，是倫理道德禮教的判定。可是，倫理道德禮教也是與你我一般的人，不，多半是男人定的，我在現實中認了，魂里夢裡如何就懷疑不得？違抗不得？」

「你這一番詭辯，煞是有趣。荀攸攸，本王對你，十分傾心，可惜，你對本王，毫不上心，你到底想要什麼？」

「要來去隨心，要南北和平，要身無牽挂，要明月清風照我還。」荀攸攸施施然轉身，發聲融合，橫波流光，好一番意氣凌雲，令人刮目相看。

此時，清晨的陽光灑進鏤窗，忽現一簾幽夢。

翡翠宮。

「你果然還是來了。」被禁足一月有餘的藍胭脂，面容憔悴了許多。

「你還是好好保養為好，一月不見，老了三年。」荀攸攸故意誇大其詞。

「關你什麼事！」藍胭脂沒好氣的說，底氣還是不足。

藍胭脂沒了氣焰，無以反駁，恨得牙痒痒。

「說不定某些人至死，都還苦苦守候著，以為她的熙慎公主能去救她呢。」藍胭脂知道荀攸攸的軟肋，陰陽怪氣的說。

「溫言在哪？」荀攸攸明知她故意激自己，況且，她也不打算相信她口中任何關於溫言的下落，她只能自己求證。

藍胭脂不吭聲。

「你不是一直想要與北殷王綿延子嗣么？明晚北殷王會寵幸你。」

「哼，寵幸又如何？避子湯藥這宮裡哪個姬妾能躲過？」

「明日的避子湯藥，會被換成養生參湯，你一試便知。」

「是你？」藍胭脂詫異。

「帶我去見溫言。」荀攸攸直奔主題。

「待我侍寢后，驗證湯藥真假，如果你真有本事換成參湯，明日子時，自會有人去接你。」藍胭脂心動了。

「好。」荀攸攸掉頭就要離開。

「你怎知北殷王明日將會傳我侍寢？」藍胭脂在身後追問。

「這個，其實我也不確定。」荀攸攸不咸不淡的說。

荀攸攸離開了翡翠宮，藍胭脂看著她的背影，不免得意的冷笑。她搶走她的恩寵不說，還儘是給她帶來的羞辱，不過，這一切很快就會結束了，跳樑小丑而已，這一次，她要將這野草連根拔起。

北殷王不就是迷戀荀攸攸的身體嗎，毀掉她太容易了，待到她名節盡失的時候，那張臉就算再美，不過是另一種罪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