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3章 挑戰

關於韓雪梅當年在為何忽然催動無字玉璧的力量，這一點誰也說不清，至於她當年在幻境中到底見到了什麼情景，更是無人知曉。

那是一段很複雜又很虛幻的記憶，當年韓雪梅也是懵懵懂懂，對當初的幻境十分不解。

現在她對以前的記憶幾乎全部失去，又怎麼能響起呢？

見壬青珍而重之的詢問自己關於天山之巔無字玉璧之事，韓雪梅有點兒茫然無措，慢慢的搖著頭。

清晨的曙光撕裂了黑暗，就像是人間從黑暗的年代中掙扎無數年終於迎來了光明。

天山會盟牽動著天下所有人的心，凡人們都翹首企盼雲小邪能振作起來，對魔教展開迎頭棒擊，將這些為惡世間的魔教妖人趕回西域吃吃沙子。

這是民意。

起碼是絕多大數中土凡人的民意。

奈何事與願違，正道與魔教的天山會盟，還是在有條不紊的進行著。

翌日一開始，雙方有開始爭吵著。

和昨天的爭吵不同，昨晚大家各自回去后，顯然都知道這麼無意義的爭吵下去肯定會無休無止，大家又沒有談判經驗，於是李鐵蘭就站出來建議大家一條一條的進行討論，而不是無腦的反駁。

雲小邪與小丫在一邊看戲，其實談判的結果兩人早在昨晚說話的時候已經定下來了，但過場總要走的，讓他們再爭吵討論三五天，起碼要做做樣子。

很快，雲小邪就發現了站在鬼九身後的一個熟悉的女子，一身紅衣，頭髮梳成了上百根細小的辮子。

正是石少貝。

十年前獸妖浩劫時，雲小邪與石少貝都是在北方京城戰場，當時二人的關係還算熟稔，十年不見，雲小邪見石少貝和三十五年前第一次見她時的模樣幾乎一樣，彷彿沒有絲毫的改變。

雲小邪腦海不僅在想，如今石少貝的年紀是多大了呢？三十五年自己剛剛下山歷練時，石少貝就已經是名滿天下的六仙子之一，在六仙子的年紀中，楊招娣的年紀最小，當年心魔幻戰時，楊招娣剛滿十六歲，其次就是韓雪梅，也不過十六七歲。

至於其他四位仙子，風秋雨、錢十三、石少貝、白飛飛，這四人的年紀相差不多，當年都有三十好幾了。

現在算下來，這石少貝應該有七十歲了，怎麼看起來還是跟十七八歲的小姑娘似得？

是她駐顏養生技術高超？

還是她修為功參造化、返老還童？

石少貝站在鬼九的身後，心思一直放在雲小邪的身上，見雲小邪盯著自己看，她的臉色忽然一紅，隨即咧嘴笑了笑，嘴唇輕動。

雲小邪看的出石少貝無聲的說出了「壞小子」三個字。

他苦笑不已，不禁想起了當年自己失憶后與石少貝發生的那些荒唐事情。

如果說雲小邪唯一依賴的女子，那就是石少貝，失憶的那段時間，讓他的心智變回孩童，雖然現在早已經今非昔比，但對石少貝的依賴卻未曾消失。

作為六脈首座之一的韓雪梅，自當是坐在天樞石台南側，與魔教的人討論和談的事宜，只是今天，韓雪梅有些心不在焉。

她不時的用眼睛瞄著坐在首位的雲小邪，看著他有些黝黑卻堅毅英俊的臉頰，忽然感覺到臉頰發燙，心中有幾頭小鹿在奔跑亂撞。

按照昨晚那個叫做郜玉琳的魔教女子所言，自己曾經與雲小邪愛的死去活來，現在一點兒也想不起，此刻偷看雲小邪的側臉，看著他的肩寬，彷彿有一種熟悉的感覺。

直覺告訴她，郜玉琳沒有欺騙自己。

雲小邪在自己的心中，絕對佔據著重要無比地位。

他見雲小邪的目光一直盯著天樞石台的對面，嘴角還不時的露出苦笑，好奇心起，轉頭看去，見雲小邪所望的竟是魔教之中一個長相十分妖媚的紅衣女子。

這時，韓雪梅的心中忽然有些不舒服起來，瞪了石少貝一眼，輕輕的哼了一聲，然後別過頭去。

討論了幾個時辰，正道與魔教的長老前輩都是口乾舌燥，於是偃旗息鼓。

雲小邪坐著難受，就四處走動，不時的和正道的長老弟子打著招呼。

當他準備觀賞一下這周圍美景的時候，忽然，身後傳來了一道有點熟悉又有點陌生的聲音。

「你……好久不見，你還好吧。」

雲小邪轉頭一看，果然是一身紅衣的石少貝。

他笑道：「如今可是正魔談判期間耶，你作為魔教高層，這個時候來找我說話，是不是要注意一下影響呀。」

石少貝一撇嘴道：「有什麼關係，昨晚你和小丫妹妹說的那麼愉快，別以為我不知道。」

雲小邪不禁莞爾。

兩人其實除了當年雲小邪失憶的那段時間，並無多大深交，石少貝很愛雲小邪，可雲小邪其實這個念頭並不像石少貝那般強烈。

或許是喜歡，或許是依賴。

或許是無法忘懷在自己最無助脆弱的時候，那個摟著自己身子哄自己入睡的大姐姐。

片刻之後，雲小邪道：「少貝，這一次正魔談判乃是開天之創舉，日後或許正道與魔教將會化干戈為玉帛，從未修好，你有沒有什麼打算？」

石少貝歪著腦袋看著他，道：「你呢，你有什麼打算？」

雲小邪一愣，道：「總要有個先來後到，是我先問你的呀。」

石少貝道：「因為你先問的我，所以你得先說。」

雲小邪修為幾乎天下無敵，但最頭痛的還是女人，因為她們從來都不講道理。

他道：「我累了，這次之後我估計就要退隱江湖了。」

石少貝有些意外，臉色有些古怪，道：「和李鐵蘭？」

雲小邪點頭。

石少貝道：「哎，有時候真羨慕李鐵蘭。」

雲小邪有些奇怪，道：「什麼？」

石少貝道：「世間對你有情的女子不在少數，宋有容、錢十三我就不說了，那曾經與你轟動天下的韓雪梅，都比李鐵蘭認識你早很多年吧？可是，誰也不曾想到，二十年前你忽然娶了只見過幾次面的李鐵蘭。」

雲小邪不想解釋此事，因為當年娶李鐵蘭，一來是自小與皇室定下的姻親，二來是因為當年天水城小酒館里葬天之死對他的影響，最重要的是第三點，當年韓雪梅與他割袍斷義，所以他才賭氣式的娶了自己當時並不愛的李鐵蘭。

石少貝見雲小邪不說話，嘆息一聲道：「感情的事兒誰也說不清楚，或許李鐵蘭才是你緣定今生的那個人。」

雲小邪道：「或許吧，都過去這麼多年了，還提來做什麼。」

石少貝噗嗤一笑，道：「你怎麼變的老氣橫秋，我記得當年你傻乎乎的跟弱智一樣，現在說話又滄桑又老氣，我快不認識你了。」

雲小邪白了她一眼，惡狠狠的道：「當年失憶的那段時間，是我生平第一大糗事兒，你若到處宣揚，敗壞我的名聲，小心我對你不客氣！」

石少貝意見雲小邪如此模樣，立刻找到了熟悉了感覺，咯咯笑道：「都成為了天下第一人，還這麼小氣呀，小心姐姐不給買冰糖葫蘆吃。」

雲小邪實在拿石少貝沒有任何法子，只得苦笑了之。

這些年來他明白石少貝對自己的心意，只是他知道兩人是不可能的，所以他一直都有意迴避這段情愫。

今日再次見到石少貝，心中難免有些異樣。

怕石少貝再糾結這個問題，便轉移話題道：「聽說這二十年來，你和修羅的關係不錯。」

石少貝抿嘴笑道：「原來你還記得修羅姐姐。」

雲小邪道：「她這一次有來天山嗎？」

石少貝點頭，道：「來是來了，但是修羅姐姐畢竟和你們蜀山有些恩怨，不方便出面，在山腰呢。」

雲小邪嘆息道：「都過去有四十年了，看來她還是放不下。」

石少貝道：「我知道你小時候和修羅姐姐的關係，但畢竟修羅姐姐乃是……哎，這一次如果不是小丫妹妹讓她出來，估計還終日窩在那暗無天日的玄火壇，守著那一団永不熄滅的聖火，你是不知道，玄火壇很陰寒的。」

雲小邪在心中道：「我知道。」

他是真知道。

當年被燭龍一口吃了，帶到了玄火壇，在那兒遇到了修羅，和修羅聯手殺了噬魂老妖，還得到了刻在玄火壇石壁上的魔教經典天書第六卷天魔篇。

郜玉琳這四十年來，幾乎寸步不離玄火壇，現在想想也是一種悲哀。

時間很快過去，正道與魔教的長老休息的半個時辰，又開始了新一輪的談判，一直持續到了黃昏，這才重新偃旗息鼓。

通過兩天的談判，雙方都取得了一定的成果。

現在主要是圍繞麒麟山的歸屬以及魔教眾多長老所中的噬心蠱之事商議。

噬心蠱之事，魔教的人自然贊成，可是麒麟山就不好弄了。

按照魔教前幾日討論出來的結果，凝血堂一系將安置在麒麟山開宗立派，現在麒麟山被正道死咬著不放，那魔教日後的部署就要被打亂。

雖然說現在幽冥宗是魔教內的第一大派，但凝血堂畢竟是曾經僅次與古魔門的存在，前兩代的凝血堂宗主石破天與萬奇子，都是功參造化之輩，將凝血堂發展壯大，如果不妥善安置這上萬弟子，魔教內部日後必出大亂。

天黑起，談判再度告一段落，雙方各自回去，等待明天新一輪的磋商。

現在看來，正道與魔教之間是和談已經是鐵板上釘釘子了，最大的分歧就是麒麟山，估計要不了幾日不是正道退步就是魔教退步。

畢竟現在的情形來看，雙方都不太想開打。

剛回到客棧，朱苟就走了進來，遞上一封信，道：「掌門，這是小丫姑娘剛才送來的。」

雲小邪一愣，自己剛剛離開天山凌霄峰，屁股還沒有做熱呢，怎麼小丫會派人送書信來。

他撕開信封，取出信箋，看了幾眼，表情就有些怪異。

李鐵蘭與朱苟同時道：「小丫姑娘說了什麼？」

雲小邪將信箋遞給了李鐵蘭，道：「你們自己看吧。」

小丫信中所言很簡單，就一件事。

鬥法。

天山會盟意義重大，小丫提議讓正道與魔教各自派出五人，進行五場比試切磋。

雲小邪沒有料到小丫竟然會提這種要求，現在如果只派出五人鬥法，正道要吃大虧，就頂級高手數量來說，魔教的人佔據優勢，正道如今老一輩的頂級高手中，來天山的，只有丁勉一人。

可魔教卻是不同，三手鬼皇、鬼九、巫天星都還健在，若單對單打起來，魔教佔據很大優勢。

小丫很明白這種情況，所以為不讓雲小邪難看，只是以書信告知，並未在凌霄峰當眾提出來，如果雲小邪拒絕也可以。

雲小邪與朱苟、李鐵蘭商議一下，李鐵蘭道：「按照情形來看，我們並無多大勝算，五場比試我們最多能勝兩場，我建議還是回絕吧。」

朱苟道：「如同一口回絕，若是傳出去，豈不是讓天下人恥笑？如今和談已經有了眉目，至於輸贏應該不太重要吧。」

雲小邪點點頭，道：「來天山的正道中人，有多少人可以獨當一面。」

李鐵蘭見雲小邪有意要接受挑戰，當下就開始分析道：「五場比試，小邪你應該可以佔據一個名額，風秋雨乃是天人境界，不論對上魔教的誰，都有機會不敗。玄冰宮大長老丁勉，也是天人境界，可以一戰，至於最後兩個名額……」

朱苟道：「我雖然沒有達到天人境界，但是我修鍊的乃是疾風劍意，手中又有流年劍，就算遇到天人境界高手，我也未必會敗，如果沒有人選，我願意出戰。」

雲小邪搖頭，道：「這一戰擺明是天人境界的對決，朱師兄你並未突破天人，雖然仗著劍意或許能支撐一段時間，但一旦形成持久戰，你的法力就會跟不上了，朱師兄，去請各派掌門長老前來商議此事。」

朱苟點頭，應聲出去。

離開后，李鐵蘭道：「小邪，你為什麼要對朱師兄說這些？對他的打擊很大。」

雲小邪道：「我是為他好，這一次事情之後，我打算把蜀山交給他，如果他戰敗了，日後蜀山誰還會服他？你不明白天人境界與元神境界之間的差距，天下間元神境界數百人，可是只有寥寥幾個人達到天人境界的，其差距不是親身經歷，決不可想象。朱苟師兄遇到元神境界的修真者，幾乎無敵，但是遇到天人境界的高手，他目前還沒有勝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