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失手創傷

第八十一章 失手創傷

「墨兒……」正準備走入的煥王面帶些許怒氣,但見到裡面的情形,卻一點氣都生不出來了。血淚眼睛上敷著血色的手帕,身體無意識的動著,聲音時斷時續,顯然做著一場可怕的夢,脆弱而悲傷。呂泣伏在血淚身上,不知是在壓制他的亂動,還是已經無法依靠自己的力量站穩。左腕厚厚的白布上已經滲出了鮮血,他卻渾然不知,目光無助而充滿疼憐的看著血淚,不斷輕聲安慰著昏迷中的弟弟。而趙卿言則坐在一旁運功,緊皺的眉心說明了他的痛苦。

「哇——」趙卿言猛然噴出一大口黑紅色和鮮紅色交雜的血,險些從矮塌上栽下去。

呂泣連忙回頭,驚道:「雲墨!」

趙卿言慢條斯理的從懷中取出手帕擦拭著唇角的血跡,漫不經心地道:「不用擔心我,我好的很。」目光轉到煥王身上,微微苦笑:「我不是故意的。」

煥王原來心中的一點點怒氣現在早已經散去,只嘆道:「我知道。」

趙卿言再次探手入懷,取出幾個藥瓶,往掌心倒了一把葯放到嘴裡嚼碎干吞,然後問道:「夏芃怎麼樣?我下手不是很重,但不知道他禁不禁打。」

煥王嘆息更長,反問道:「你那個禁打不禁打是按誰算的?」

趙卿言看了看自己的手:「我想把他打飛到遠處別來煩我,但他好像吐血了。」

煥王繼續嘆息:「他飛出去了三十多尺,你打的還是他胸膛,他能不吐血?」

趙卿言回憶了一下,恍然道:「我說嘛。我打中他之後他體內有內力反衝,所以才這麼慘的。我本來就是拿內力把他送出去,基本上就是猝不及防摔一跤,怎麼也不至於吐血。」

煥王問道:「你說什麼?內力反衝?」

趙卿言怔道:「應該是吧,怎麼了?我當時著急沒有注意,現在想想,的確有內力沖入我掌心。我內力還亂了一下,差點摔倒。」

煥王已經從旁觀侍衛口中得知了情況,卻不及關心他,急忙問道:「不是你自己把內力弄亂的?」

趙卿言似乎沒有注意到他的神情改變:「怎麼可能?我就算疏於修鍊,為了走路和保命,我在內力控制上可是下了一番狠功夫啊。我要是這麼容易就自己岔了內力,別說走路了,光內力在經脈遊走就足夠我死幾百回了。」

煥王臉色微微沉了下來:「墨兒,你知道內力對沖是什麼意思嗎?」

趙卿言愣了愣:「什麼意思?不就是有人用內力打你的時候,你護身或者反擊的內力嗎?十三叔,我真的是用內力送他出去,好教他讓開路,沒有要傷他的想法。你知道的,我的內力都是用於治療的,及其柔和,即使他內力反衝會造成我的內力有些暴戾,那也不會傷他到什麼樣子的。」

煥王嘆道:「你倒是自信。」

趙卿言問道:「到底怎麼了?我的確覺得沒有傷的他太狠啊,肯定留不下暗傷。」

煥王道:「暗傷是肯定不會留下,但他至少一個月下不了床了,這一個月要是青衣盜有什麼動作就沒人去替他了。」

趙卿言不在意道:「且不說青衣盜這個月會不會有動作,就算有,他不受傷也抓不住。他把血淚給弄成這樣,我拍他一巴掌,平了。」

煥王好笑道:「平了?有你這麼乾的嗎?要是誰都像你這麼干,大內都得被掀了頂。」

趙卿言道:「不至於。」

煥王無奈:「虧得我還被皇兄逼著加了十個侍衛去抓青衣盜,結果夏芃就被你給弄傷了,又要耽誤了。」

呂泣聽見煥王的話似乎愣了一下,但卻沒什麼其他的反應了,為血淚擦拭著額頭上的汗珠。趙卿言也看了一眼呂泣:「關心則亂而已。」

煥王只以為他是在看血淚,並未在意,伸手摸摸他的頭髮:「好在你過來了,不然以血淚的性情習慣,不知道多久才能發現他發病。」

趙卿言漫點點頭,看著不遠處的呂泣和血淚,突然問道:「十三叔,這回傀儡宮的事解決了,可以放血淚離開嗎?」

煥王微愣:「怎麼說起這個了?讓他住在大內是你們三個自己要求的吧?」

趙卿言道:「我改要求了,他倆也改了,十三叔就同意吧!」

煥王看著他半耍無賴半懇求的樣子,笑笑道:「行,傀儡宮的事情結束了,也算有了個借口。」

趙卿言笑了起來:「謝謝十三叔。」

煥王道:「不用謝,你安全就好。」

趙卿言站起身:「那就麻煩十三叔收拾一下殘局吧,我和他們先回去了。」

煥王問道:「不多休息一會兒嗎?」

呂泣聽見他們說話,直起身,輕吐一口氣:「不了,在這裡也給你們添麻煩,我帶他回牢房吧。」

趙卿言見煥王還要開口,便搶先道:「十三叔不用擔心我的身體,沒有大礙。我陪呂泣和血淚待一會兒,之後再來找十三叔。」

煥王只好點點頭,由著他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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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血淚安靜的睡著,呂泣從床邊站起來,走到趙卿言身邊:「多謝。」

趙卿言小口喝著水,神色淡淡:「不用客氣。」

呂泣坐下,沉默片刻,又道:「對不起。」

趙卿言聞言有些發怔,不禁抬眼看向他:「怎麼了?」

呂泣看著他現在還分外蒼白的臉色,眼中略帶歉意:「若不是因為血淚,你也不至於傷成這樣。」

趙卿言道:「哦,那也應該讓血淚和我道歉,你不用。一口血而已,早就吐習慣了。再說了,是我要帶你過來見血淚,結果變成這個樣子,我也想和你道歉。」

呂泣笑笑,知道他不願意讓自己道歉,也就不說了,默默喝著並不好喝的茶水。趙卿言似乎有些累了,也樂得安靜,放下茶碗,趴在桌子上,歪頭枕在自己胳膊上,目光停留在血淚身上不動。

「你是故意的嗎?」一碗水被灌下,呂泣再次開口,聲音在只有三個人的牢房中顯得異常空洞。

趙卿言側頭看他,一下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我說不是,你信嗎?」

呂泣笑笑:「多謝了。」

趙卿言輕嘆道:「不要謝我,我只是一時心急。我在他眼中看到了警惕,因此知道他不會不做反抗的讓我打他一巴掌。所以我特意露出了內力的氣息——很強烈的氣息,足以威脅到他生命的氣息。又特意多說了一兩句話給他凝聚內力的時間,免得真的傷到他。你也聽見韓焉的話了,血淚這副樣子他脫不了干係,我也就順手懲罰他一下了。而且……」

呂泣問道:「下不了手?」

趙卿言含糊道:「大概吧。」

呂泣知他不想多提此事,也不強求:「說實話,我沒想到你會直接動手,屬實把我嚇了不輕。我還以為是你沉不住氣打算直接把他動手除掉呢。」

趙卿言攤攤手:「他又沒幹什麼壞事,只是因為礙著我事就除掉……怎麼可能啊?再說了,就算我真有這種想法,也不可能光明正大的對他動手吧?」

呂泣贊道:「這句話我信。」

趙卿言白他一眼:「我就那麼像小人?」

呂泣道:「沒有,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畢竟我印象里不久之前還有個人說怕失手傷到一個叫夏芃的傢伙。誰知道你今天是不是『失手』?」

趙卿言回想了一下:「哦,好像還真的有。」

呂泣得意的問道:「是吧?」

趙卿言笑道:「你不說我都忘了。」

呂泣故作哀嘆狀:「就在兩天前還有人跟我說讓我把蒼蠅帶走,結果還沒等到我走,那個人已經自己動手把蒼蠅拍死了,這讓我情何以堪呢?」

趙卿言反問道:「這能說明什麼呢?」

呂泣道:「輕言。」

趙卿言愣了一下,問道:「嗯?」

呂泣也是一愣,然後才笑了起來:「輕重緩急的輕。」

趙卿言扶額:「又是這樣。」

呂泣奇道:「又是?」

趙卿言將前一天和江無顏互貶的事說了,滿臉無奈。

呂泣道:「所以我『尊敬』的稱呼你的字是一件非常明智的事情,不然每次多尷尬?」

趙卿言苦笑道:「說起來,似乎只有師父會這麼叫我,時間長了也習慣了,倒沒覺得哪裡奇怪。」

呂泣笑道:「那是因為你頻頻輕言,已經不在乎別人這麼叫你了。」

趙卿言已經有了疲態,不欲與他多扯,站起身來:「你陪著他吧,等他醒了讓他吃點東西。我去找十三叔處理夏芃的事,晚些會回王府,要是有事你可以讓浩煵給我轉告。」

呂泣也知道他身體快要撐不住了,點點頭,道:「你去吧,不用擔心血淚了。」

趙卿言又看了眼血淚,見他睡得安穩這才推門走出。

韓焉在不遠處等著趙卿言,見他出來連忙迎了上來,滿臉忐忑:「抱歉。」

趙卿言問道:「因為血淚?不是說了沒關係嗎?他就那個性子,連他自己都沒發現自己發病,你沒察覺也是正常的。」

韓焉道:「不是這個。小王爺都已經讓陳化衣告訴我注意點夏芃,結果我還是沒有注意。」

「陳化衣?」趙卿言愕然,繼而微微苦笑,「好吧,我想我知道發生什麼了。這件事就這樣吧,已經過去了。」

韓焉試探著問道:「小王爺沒生氣吧?」

趙卿言板起臉:「你看我像生氣的樣子嗎?」

韓焉放心的笑了:「不像。」

趙卿言笑笑:「這就對了,本公子豈是那麼容易生氣的人?我走了,你忙吧。」擺擺手,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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執棋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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