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入宮診治

第七十二章 入宮診治

「侄兒見過皇叔。」趙卿言躬身行禮,笑吟吟的道,「皇叔的精神看起來還不錯嘛。」

仁宗淡笑道:「剛剛喝了點補藥,精神還好。來,過來幫我把把脈,看看御醫開的葯可否有用。」讓太監去取藥方來。

趙卿言在榻邊矮凳上坐下,淺笑道:「皇叔這麼信得過我?我要是個庸醫怎麼是好?」

仁宗將手放到榻上,打趣道:「久病成名醫,我相信你是個名醫。」

趙卿言道:「侄兒醫術好也是怕給老師丟人。」伸指搭上手腕,細細感受。

「小王爺,藥方。」太監很快便取來了一沓宣紙。

趙卿言伸手接過,道了聲謝,仔細翻看。

仁宗稍稍等了一會兒,見他沒有說話,不由笑著問道:「你別不說話啊,病的很重不成?」

趙卿言回過神,微微一笑:「診脈一般都要不說話的,這樣顯得比較有水平,容易騙錢。」

仁宗笑罵道:「越發的沒有正形了。」

趙卿言將那疊藥方遞迴,含笑看向仁宗:「方子沒問題,皇叔的身體也沒什麼大礙。憂慮過重加上身體疲勞所致,多休息,少想事就好了。」

仁宗問道:「沒有了?」

趙卿言偷眼看看他,笑道:「有啊,但總不能知道什麼說什麼吧?皇叔想想,有些事我這當侄兒的也不好說啊。我這麼個孑然一身的人,身邊又沒有個女子。像皇叔這種明顯氣血虧空……之類的癥狀我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呀。」

仁宗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好氣道:「連皇叔的玩笑都敢開,真是討打!」

趙卿言一臉委屈:「皇叔不講理,明明是你問我的。我說有些話不能說嘛,可不就是不能說,挨打了疼的可是我自己。」

仁宗問道:「你和我說實話,我這身體真的問題不大?」

趙卿言收起了笑鬧,認真了幾分:「算不上什麼大問題,但肯定不小。如果皇叔還這麼把精力放在男女之事上,身體肯定會垮掉的。另外……」

「陛下,宋太醫送葯來了。」

仁宗皺皺眉:「又要喝葯了。」不耐煩的擺擺手:「讓他進來吧。」

「臣宋鶴然拜見陛下,問王爺的好。」一個三十餘歲的男子垂首跪下行禮問安,身後的小徒弟端著葯碗。

仁宗點點頭:「起來吧。」又向趙卿言笑道:「我把你身邊的太醫叫回來了,不介意吧?」

趙卿言道:「當然不介意啊,他的醫術在太醫院也是算得進前三的,皇叔不把他叫來我也要把他還給皇叔呀。」

宋鶴然起身走到龍床前再次跪下,用湯匙往旁邊的瓷盞里舀了幾勺湯藥便要飲下試毒。

趙卿言伸手止住他的動作,微笑道:「我來吧,我嘗嘗皇叔這副葯到底什麼味道,竟能讓皇叔這般厭惡?」也不等宋鶴然表態,接過緩緩喝下,然後向仁宗眨眨眼:「一點都不難喝。」

仁宗並未對他突然試藥的舉動起疑,聽見他這麼說不禁失笑:「你呀,從小就不怕苦,我可和你比不了。」從宋鶴然手中接過湯藥一飲而盡。

趙卿言接過太監遞來的漱口水遞到仁宗手裡,含笑道:「皇叔一向身體康健,不用喝葯,自然是怕苦。想想,皇叔能一直這麼怕苦未嘗不是一件好事呢。」

仁宗點點頭:「正好都在,繼續方才的話吧。宋鶴然,你坦白和朕說,朕的身體到底怎麼樣了?」

宋鶴然微怔,不由看了趙卿言一眼,卻見趙卿言根本就沒往自己這邊看。

仁宗聲音沉了沉:「朕在問你話。」

宋鶴然道:「臣……不知陛下此言何意?」

仁宗道:「你就坦白說,朕的身體是因為什麼變這麼差的?」

宋鶴然垂目道:「回陛下的話,是因為氣血虛空,過於疲乏勞神所致的虛弱,並無大礙。」

「一派胡言!」仁宗狠狠將葯碗砸在宋鶴然膝前,怒聲呵斥,「你們還打算騙朕到什麼時候?」

宋鶴然道:「回陛下的話,臣沒有……」

仁宗雙眉倒豎,揮掌就要去打他:「你再說一句沒有?你們是不是都當朕傻?你……」

「皇叔請息怒。」趙卿言突然跪下身,用身體擋住了仁宗揮舞的手,靜靜開口,「就算皇叔懷疑他們,也要相信侄兒幾分啊。侄兒昨日方才歸京,今日便直接進宮拜見皇叔,期間什麼人也未曾見過。侄兒又有什麼理由要欺騙皇叔呢?」

宋鶴然被趙卿言擋住,要打就只能打在趙卿言身上。仁宗自然無法再發怒,只好放下了手:「好了,朕也只是懷疑,你們都起來吧。」

趙卿言稱謝起身,重新坐了回去,幫仁宗將膝上滑落的薄被拉好,輕輕笑道:「皇叔怎麼突然發這麼大火?幾個太醫而已,又怎敢矇騙皇叔?他們這些人難道不要命了嗎?皇叔多慮了。」

仁宗這次卻沒有如以往一般溫笑應答,沉默良久,目光灼灼的看著趙卿言:「墨兒,我信你。你現在告訴我,你說的是真話嗎?」

趙卿言正待開口,仁宗又沉聲加了一句:「我信你,所以你只要告訴皇叔真相,無論如何我都不會責怪你的。反之,這次一定會按欺君之罪治你,絕不寬容。」

宋鶴然垂著頭,但卻變了臉色,連旁邊的太監也微微變了顏色。等待趙卿言回答的這短短一瞬,變得異常漫長。

仁宗無子,對這個侄子一向是如親子般疼愛的,這麼多年狠話都是只有屈指的幾次。像「欺君之罪」這樣的話,更是從未有過。前幾日朝臣中多有請奏廢去趙卿言親王稱號的聲音,仁宗皆未有一絲所動。所謂禁足,明眼人都能看出,比起懲處,裡面更多的含義還是保護。在很多人眼中,趙卿言就是被仁宗慣壞的小王爺,每每犯錯也未見重責。越是了解仁宗的人,越是明白他這次發了多大的狠。

趙卿言聞言也是呆住了,一臉震驚的看著仁宗。仁宗眼中似乎有一絲心疼動容,但很快便被壓了下去,仍舊靜靜盯著趙卿言,等待著他的回答。

趙卿言從獃滯中清醒過來,再一次跪了下去,這次非常認真的出聲回答:「侄臣絕無欺瞞皇叔之意,還請皇叔相信侄臣。」

仁宗又盯了了他一會兒,未在他臉上看出任何變化,這才放下了心似的長吁一口氣:「既然你都做了保證,那我就放心了。」見趙卿言還跪在地上,溫笑著問道:「怎麼還跪著?」

趙卿言半委屈半抱怨的道:「侄兒被嚇到了,萬一皇叔當真不高興治我罪呢?」

仁宗輕嘆口氣,伸手摸摸他頭髮,問道:「那還需要皇叔給你賠禮不成啊?」

趙卿言哼哼兩聲:「侄兒可是忍辱負重將傀儡宮打下的功臣,回來沒得到獎賞,卻迎頭一頓喝罵,哼!」

仁宗見他嗔怪,也不生氣,笑問道:「那怎麼可以不生氣呢?」

趙卿言伸出一隻手:「當然要拿點好東西給我啊。」

仁宗好笑道:「又要好東西?你有什麼缺的需要管我要?」

趙卿言故作不滿道:「侄兒貪得無厭啊,不可以嗎?」

仁宗寵溺的笑道:「可以可以,貪得無厭也不是壞事。朕准了,想要什麼就去拿吧。」

趙卿言站起身,淺笑道:「那就謝過皇叔了。皇叔好好休息吧,侄兒告退,改日再來探望皇叔。」他「撒嬌」也是為了哄仁宗開心,目的達到,也就該適時請退了。

仁宗含笑道:「嗯,回去吧,有空別忘了時常過來。」

趙卿言道:「皇叔不覺得厭煩,侄兒自然願意多來。」向宋鶴然點點頭,轉身離開。

「小王爺為什麼那麼說?」宋鶴然跟在趙卿言身後走出一段距離,出聲詢問。他帶來的那個徒弟遠遠跟著,聽不到他們的話。

趙卿言側移一步示意他與自己並肩而行,反問道:「不然呢?」

宋鶴然略略躬身,這才上前兩步與他並肩:「看小王爺的樣子,應該是知道那葯中帶毒,不然也不會代我試毒。」

趙卿言輕嘆道:「是,雖然藥方中所用藥材並未寫全,但我還是能看出缺了什麼,功效如何的。替你試藥只是其次,我主要還是為了證實一下我的猜想。」

宋鶴然抿抿唇:「小王爺冒的險太大了。」

趙卿言瞥他一眼:「無關冒險,我也該明白你們不說的原因。不說,對皇叔也好。」

宋鶴然默然,垂著眼默默往前走。

「宋鶴然。」眼見要到太醫院,趙卿言停下了腳步,淡淡道,「我不想知道你們受誰所託,也不想知道你們都是怎麼商量的結果。你回去和那些太醫說,『要是怕試藥的毒傷了身體所以將試藥的差事全交給你,就給自己準備後事吧。別以為自己聰明,皇叔就傻。』」呼出口氣,道:「這話是我讓你說的。另外,再幫我帶一句話。『宋鶴然是本王的太醫,不是你們明爭暗鬥陰謀算計的犧牲品。不管你們的主子是誰,都別想禍害本王的人。』」說完這些,頭也不回,邁步離開。

宋鶴然看著他離開,微微苦笑。

這個小王爺啊,比誰都看的明白,卻比誰都會裝糊塗。

但這個擅長於裝糊塗的小王爺這回卻突然跳進了這攤渾水,而沒有再次選擇置身事外、冷眼旁觀。

看來這次……會發生什麼大事啊。

宋鶴然暗嘆。

小王爺如此護我,我也該拿出些忠心回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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執棋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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