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別有用心

第一百二十六章 別有用心

「你何必如此?」

趙卿言聞聲看去:「你聽見了?」停下了腳步。

白臻道:「聽見了一句。」

趙卿言沉默了一下,問道:「你知道我以什麼身份站在她面前嗎?」

白臻搖頭:「就是因為不明白你為什麼要這麼做,我才會等著這裡。」

趙卿言抿了抿唇:「看見自己未來的妻在昏迷中呼喚另一個男子,我心中也很不是滋味。但是……我的醫術告訴我,如果她記掛的人不在身邊,她有可能永遠不會醒過來。」

白臻微怔:「這是什麼意思?」

趙卿言抬手扶著牆,靠了上去:「與其醒過來看見親人不在,生活了二十年的家被燒得面目全非,還不如一直這麼睡著,還能看見家人的陪伴。如果不讓她知道,還有她所記掛的人在期盼著她醒來,那她可能就不會再醒來。」

白臻下意識看了一眼他的腿,問道:「要不去屋子裡坐下再談?」

趙卿言搖搖頭:「不用了,站一會兒也好,注意些傷口不會有問題的。」

白臻沉默了許久,目光顯得有些不敢相信:「所以你就因為怕她不能醒過來所以寧願讓她相信是子御陪在她身邊?」

趙卿言聳聳肩:「誰知道為什麼?或許只是我一時糊塗吧?」

白臻深吸一口氣,問道:「你真打算娶她嗎?」

趙卿言訝然:「我的聘禮已經送進了木馬侯府,自然要娶。」頓了頓,又補充了一句:「當然,等她醒來,如果還是願意選擇溫綸,我不會強求。木馬侯府的屠府等於是在向齊王府示威,這個仇我記住了,忘不掉的。」

白臻目光複雜的看著他:「小王爺,說句實話。我一向堅信,人是有私心的,所以無私的人若不是另有所求,就是傻。以我對小王爺的了解,絕不會是後者。」

趙卿言偏頭看他,微微挑眉。白臻則毫不退讓的回視,面色平靜。趙卿言輕聲笑了:「我可沒覺得我無私,反而你表現的比我更加無私。至少木姑娘對我只是一紙婚約,幾句聲名,不過身外之物罷了。對你而言,割捨的卻是感情。」

白臻靜靜的看著他,等待著他下面的話。

「任由她一睡不醒,甚至乾脆因此死去。我就可以丟下惹得滿身污泥的木馬侯府不管,另娶一門親事——這樣比較好?」趙卿言睫毛投下的陰影讓眸子多了幾分灰色,說不清是苦笑還是嘆惋,「我不否定這是最正確的做法,但我做不到。不顧恩情,被人欺負到面前卻忍氣吞聲,看著病人垂危卻不施援手,這三點我做不到。僅此而已。」

白臻遲疑著道:「屠木馬侯府的人……」

趙卿言站直身,從白臻身邊走過:「相對的,我盡我所能救回木姑娘,再盡我之力為她報仇,其餘的事我都不關心。她在我眼裡是侯爺的女兒,而不是我未過門的妻,請注意一下。」

「既然你對她的感情如此淡漠,又為何不顧性命的衝進去救一個生死不明的人?」白臻對著他的背影發問。

而趙卿言的腳步只是微微一頓,便重新邁動,沒有任何的回復。

白臻也不阻攔,仰起頭,獃獃看了一會兒天空,轉身離開。

「少爺,不回房間嗎?」冉浩煵見趙卿言沒有回去休息的意思,不禁問道。

趙卿言道:「我想去木馬侯府看看。」

冉浩煵擔憂道:「可少爺的腿……」

趙卿言顯得不是很在意:「門外不是有馬車嗎?看一眼就回來了,傷口崩開了我自己會發現的。」

冉浩煵抿抿唇,也只好應了:「那我先去準備一下馬車?」

趙卿言點點頭:「去吧,當心別被父王和我師父發現了。」

冉浩煵躬躬身,快步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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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鬆開我!你們要幹什麼啊?」

韓焉拿著一疊紙邊走邊看,聞聲停步看去,微微挑眉:「你們這是幹什麼呢?」

只見四五名侍衛押著一個被五花大綁的少年,而那個少年則上下竄蹦著,大喊大叫,拚命想要擺脫侍衛。他臉上被木灰抹得黑乎乎的一片,看不清本來模樣,但年紀也不過十五六歲左右,烏溜溜的一雙眼睛倒是長得分外好看。他個子不算很高,身材也偏瘦。但從他左沖右撞這幾下毫無招式的動作來看,至少力氣不小,有不錯的武功底子。

左邊被少年蹬了一腳的侍衛退開幾步,道:「韓大人,這小子偷跑進了木馬侯府,讓他出來也不出來,還是陳大人幫忙才把他捆上了。」

韓焉看了眼衣服上印了個大腳印子的陳化衣,似笑非笑:「你行啊?讓一個小孩子踩了一腳?」

陳化衣翻翻眼睛:「還不是怕他把東西碰亂有所顧慮?何況這小子輕功不錯,跑起來快得很,我追著也費勁不少。」

韓焉問道:「有沒有碰壞什麼?」

陳化衣道:「裡面的東西倒沒碰到什麼,只是踢碎了一盆花。」活動了一下手腕,發出一串脆響:「總之算是強闖封禁之地,打傷官差,怎麼處理?」

韓焉略感好笑:「你想怎麼辦就怎麼辦唄,問我幹什麼?」

陳化衣攤攤手:「我這不是戴罪之身嗎?現在就屬你官職大,我不問你去問誰?說吧,怎麼處理?」又活動了一下肩膀和脖子。

韓焉無所謂的道:「那就打吧,當心被打殘了,小王爺問起來不好交代。打完直接關起來,等我騰出功夫再審審他。」

陳化衣笑道:「我就等你這句話了。」掄圓了拳頭就要打。

「等等!」少年反倒不幹了,「有沒有天理了?當街打人嗎?」

陳化衣挑挑眉:「你是不識字啊,還是聽不見別人說話啊,還是有點傻,我們說話你聽不明白?或者你當賊當慣了,平時就喜歡偷偷摸摸的走路?」

少年瞪大眼睛:「我認識字!我不聾!我不傻!我不是賊!」

陳化衣被他理直氣壯的一頓回復弄的一愣,繼而笑了:「既然如此,那你就更沒有什麼原因不挨揍了。你衝進木馬侯府,妨礙官差辦事,還打傷了我們,就要挨揍。」

少年鼓起腮幫子:「那就堂堂正正的和我打啊!」

陳化衣晃了晃手指:「你已經犯法了,我們這是正常的教訓,幾個人打都可以。」

韓焉有些不耐的打斷:「行了,要打你就抓緊時間,不打就關起來,晚些時候直接上刑。」

「上刑?」少年突然間就怒了,拚命掙扎,破口大罵,「狗官差!瞎了你的狗眼!有本事你就打死我啊!小爺不怕!你咬死我啊!」幾名侍衛連忙用力按住他,才沒讓他撲出去。

韓焉撇撇嘴:「不可理喻。」便要離開。

少年掙紅了眼,尖聲道:「狗官差!有本事的和小爺一對一!裝大爺有什麼意思?」

韓焉彎下身去看他,似乎感覺很好笑:「和你一對一?我是文官,又不是武官,我憑啥和你打啊?」站起身來,擺擺手:「拖走。」

「韓焉。」陳化衣突然開口,向少年挑了挑下巴,「他的武功很有意思,你確定不試一試?」

韓焉甩了甩手中的紙,沒好氣的道:「看看,這麼多報告,你居然讓我和一個小孩兒打架?我可是文官啊,文官!」

陳化衣道:「別文官了,就您那把老骨頭也該活動活動了,不然就該銹死了。」

韓焉冷笑兩聲:「老?我不過比你大了十歲而已,算老嗎?」

陳化衣笑吟吟地看著他:「老不老,耍兩招?」

韓焉把報告往陳化衣手裡一塞,向旁邊的幾名侍衛點頭示意:「耍就耍,你還真以為我武功差了不成?」

陳化衣嘖嘖兩聲,退開了幾步給他騰出來地方:「不敢不敢。」

韓焉簡單活動了一下手腳,向少年勾勾手指:「來,讓我試試你的身手。」

少年攥攥拳,低吼一聲,左腳在地面用力一蹬,一拳打向韓焉的面門。

韓焉果斷後撤一步,肩膀輕晃,左腳斜踏一步,右腳再次斜踏一步。左踏之時他肩膀向右邊傾斜,向右反之。

陳化衣在一邊看著,唇角露出幸災樂禍的表情。

凡是江湖切磋打鬥,若沒有一招制勝的把握,很少會有起手就是針對要害的實招。尤其以少年的身高,對著面門的一拳將他身上的破綻暴露得極為完全。無論這一招是否能打中,他都沒有時間去防護自己的破綻。所以陳化衣和韓焉的反應都是先退一步,空過這一下虛招,並以此測試對手下一招的方向。

韓焉這三步後退,兩下輕晃絕不簡單。肩膀的方向與身體撤後的方向相反,他就可以隨時改變退後的方向。而左一步之後再右一步,其實回到了原本的中間位置。只是後退,直線位置並未有偏移。用移動來迷惑對方,變招靈活,又有了試探對方出招方向的機會。旁觀的侍衛看在眼裡,無不暗中讚歎一聲。

看見起手式決定應對方法,只是這簡單的一招,就可以清楚的看到韓焉絕對老道的經驗。

但是,韓焉恰恰輸在了他的經驗上。

經驗告訴他,沒有人會破綻百出的起手實招直奔面門。實際上,少年就是樸實無華一拳無比結實的對著他的鼻樑就去了。而且少年的速度非常快,快到韓焉剛剛意識到自己的判斷失誤,放大的拳頭就到了眼前。

韓焉下意識後仰,標準的一個鐵板橋閃過他的拳頭,右腳腳尖一擰,在地面一點,身體向左邊縱去,左掌借力撐地,一個跟頭翻了起來。而一招不中立刻追上兩步抬腳就踢的少年不知是巧合還是招式必然,直奔韓焉的前胸。

吃了一虧的韓焉還沒來得及調整,下一招就又到了眼前,情急之下只能抬手一擋,借一踹之力飄然而起,向後飄去足有十尺之遠。

平素安安靜靜,在麒麟閣和大牢之間活動,毫不顯露功夫的韓焉這一手輕功拿出,眾侍衛不禁脫口叫好,竟是誰也沒在意韓焉已經連輸兩招。

韓焉雙腳在地上劃出一尺多長的印子才止住退勢,右手成爪,一爪直抓少年面門。

少年急急跳開一步,雙拳齊出,對著韓焉肋下就砸去。韓焉幾不可見的勾唇一笑,一動不動,就站在那裡讓他打。少年兩拳打中,卻如打中了兩團棉花一般全無施力之處。打在空出的感覺令他再大的力氣也沒了用處,雙臂關節一痛,一個踉蹌向前栽去。

韓焉伸手一托讓他站穩,略退一步,又勾了勾手:「來,再來。」

少年咬咬牙,大吼一聲,雙腳再次用力蹬地,速度比一開始還要快上幾分,如離弦之箭一般撲向韓焉,右拳依舊打他鼻樑,左手卻是兩指一併,不知要作何動作。

看見他突然爆發的速度,不止是韓焉面露訝色,就連看好戲的陳化衣都不禁面色一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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執棋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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