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娘是為你好
「姐姐，要不要離開王府？」
「郡主知道了？」
崔染心點點頭，復而搖搖頭，「只知道姐姐受苦了，具體不知道。」
「正好，我也需要個人傾訴，郡主不介意，能不能聽聽。」
紅鯉拍拍手，去房內端了一套茶具。
「最初我是恨二公子的，後來我偷偷跟著他，也巧遇過幾次，他已經忘記了那一天的事，遇到我也是傻傻地笑，其實他是個天真善良的孩子，那天的魔鬼彷彿不是他。」
茶泡好了，紅鯉給崔染心倒了一杯，「主子早就想送我出去，是我自己執意留下來的，開始只是想報仇，再後來，覺得只是自己做的一場噩夢，他都不記得了，我的仇如何報？」
紅鯉語氣很平靜，連眼神都是平靜的，「反正這輩子都嫁不了自己喜愛的人，能不能生育也就無所謂了。」
說道此處，紅鯉的臉上才有了些波瀾，身子被玷污，自尊被踐踏，她都能泯去恩仇，不能做母親，讓她失去了對生活所有的嚮往。
崔染心有很多不明之處，卻沒有多問，她伸出雙手牢牢地握住紅鯉顫抖的手。
她想勸紅鯉會好的，說些好聽的話，可她知道那些冠冕堂皇的話，並不能緩解紅鯉的疼痛。
「姐姐，我會找大夫，一定會治好你的。」這是崔染心唯一能給的承諾，也是唯一能激勵紅鯉繼續活下去的動力，心靈受傷的人要不懷著仇恨活下去，要不懷著希望活下去，紅鯉放棄了第一種，只剩第二種。
「相信我。」
也許是不想崔染心擔心，也許是被她的真摯打動，紅鯉點點頭，回以一笑。
「多謝。」
崔染心回去的路上碰見獨自坐在石凳上的欽凈蓮。
欽凈蓮回想著方才母妃說的話，她本來是想去看看母妃，隨口問了一句父王怎麼不在，誰知母親居然說什麼父王再也不會回來了，就算回來，她也不會再見。
於是她和母親爭吵起來，沒有父王的恩寵，她和哥哥以後怎麼辦？母妃居然依舊無動於衷，她不明白事情為什麼會變成這樣，之前他們四個人經常一起吃飯聊天，溫馨而幸福。
「蓮蓬，吃不吃？」
崔染心把手中的蓮蓬遞過去，可是許久對方都沒有動作，崔染心剛想收回，卻被抓住。
「我又沒說不吃。」
崔染心也在石凳上坐了下來。
「想什麼呢？這麼入神。」
「想著怎麼才能把你趕走，這樣一切會恢復原狀。」
欽凈蓮剝著蓮蓬說道。
「討厭我，也不要說的這麼直白吧！」
崔染心輕笑著說。
「你也知道自己討厭啊！那還回來禍害人，躲在山裡一輩子得了。」
欽凈蓮雖然嘴巴不饒人，可是她從來沒有做過真正傷害自己，或別人的事情，其實自己也沒多麼討厭她，崔染心想著，悄悄伏在她的耳邊說。
「剛剛欽琅回來了。」
「他人呢？也不來見我，你回來了，大家都把我忘記了。」
欽凈蓮晃了晃垂下的雙腳，幽幽地看向崔染心。
「我這麼恨你，你還湊過來？不怕我激憤殺了你？」
欽凈蓮說著居然在袖中掏出一柄匕首，徐徐拔出，露出鋒利的刀刃。
「你聽過一句話沒？」
「什麼話？」
「會，咬人的狗不叫！」
崔染心說完拔腿就跑，欽凈蓮反應過來，揮著匕首，追上去。
「崔染心，我要殺了你！」
「我是你姐，欽心。」
「我不管，在我心裡你永遠都叫崔染心。」
「有本事你就給我站住！」
無論欽凈蓮如何咆哮，崔染心也不停步，馬不停蹄地往好夢閣跑，欽凈蓮眼看著她野鹿一樣消失在遠處，喘著氣停下來。
「果然是山裡呆過的，跑得比兔子還快。」
收起匕首，想起剩下的半個蓮蓬還沒拿，轉身回去，遠遠地就看見欽珏坐在石凳上剝蓮蓬吃。
看見欽凈蓮，朝她招手，「妹妹過來，這裡有蓮蓬。」
「給你兩顆。」欽珏大方地放在欽凈蓮的手心。
欽凈蓮看著掌心可憐兮兮的兩顆蓮子。
「哥哥，這個是我的。」欽凈蓮指了指已經快被欽珏吃完的蓮蓬。
「妹妹，哪裡來的呀？我去給你采。」
「你自己想吃吧？」
「嘿嘿，什麼都瞞不過妹妹。」
「崔染心給的，看她剛才來的方向，應該是放鶴館里採的。」
欽凈蓮指了指，崔染心來時的路。
「妹妹等著，我這就給你去摘。」
「算了，天太晚了，不安全。」
欽凈蓮拉住欽珏，臉上滿是關懷。
欽珏不知道為什麼看見這樣表情的妹妹，他覺得心中暖暖的，臉上也堆上了笑容。
「那我明天去給你摘，可是我有點怕大哥。」
欽珏想到欽琅就有些害怕，外祖母每次罵他都說大哥是她外孫就好了，還有去年開始大哥看他的眼神再也不像以前那麼溫柔。
「你又忘記啦？大哥現在不住在放鶴館了。」
「那大哥去哪了。」
「怎麼這麼多問題？我要回去睡覺了。」
欽凈蓮沒耐心地起身自己走了。
拂曉剛過，欽珏就爬了起來，笑嘻嘻地去了放鶴館。
可是靠邊的蓮蓬都被摘光了，只剩湖心還有一片，欽珏鼓足了勇氣，解開池邊小舟，用力一躍，跳進船艙，可是由於重心不穩，噗通——掉進了湖裡，欽珏嚇得忙喊「救命」。
還好在靠邊的地方水很淺，撲騰了幾下發現水才到膝蓋，只是渾身濕透，狼狽不堪。
紅鯉聽到動靜，忙跑出來，這時已經有兩個婆子把欽珏扶上了岸。
欽珏坐在地上摘纏在腿上的水藻，看見一雙腳緩緩來到自己面前，順著腳尖往上看，看到來人是紅鯉時，甜甜一笑。
「紅鯉姐姐。」
紅鯉的大拇指上的指甲嵌進肉里，片刻緩緩鬆開，蹲下身。
「怎麼把自己弄成這樣？」聲音輕柔聽不出半點恨意。
「我想吃蓮蓬，可是摘不到，誰知道這個破船這麼不聽話，把我摔水裡了。」
圍在邊上的下人，聽了都偷偷地笑起來。
紅鯉瞪了眾人一眼，「還不把公子扶進去，沐浴更衣。」
眾人這才動身去準備。
「你和他們去，我去你大哥那找一套衣服給你換上。
紅鯉進入房間重重地坐在床上，久久沒有動靜，不知過了多久，才起身翻出一套衣衫，往外走去。
來到門外，紅鯉敲門，本來只想把衣服遞給裡面伺候的人，誰知道開門的居然是裸著上半身的欽珏，紅鯉驀地想到那天的情形，跌坐在地，指著欽珏大叫，「你滾開，你滾開……」
欽珏看著十分害怕自己的紅鯉，不安地哭了起來。
「紅鯉姐姐，你怎麼啦？我沒欺負你呀？」
欽珏一哭，紅鯉才回神，驚覺自己失態，趕緊把掉落在地的衣衫撿起來，拍了拍上面的塵土，塞到欽珏的懷中，頭也不回地跑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