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是可以靠得很近的關係
「我猜，你會是一個好總督。」堂光尹的聲音輕如幻羽，以至於被相機拍攝的聲音給蓋了過去，少女並沒有聽清他的話。
另一邊廂，司徒璐負責帶領人馬，清算從太空海盜殘骸上搜索得到的物品。
應付完媒體后，閭丘凜急匆匆趕到處理殘骸的現場。
「請總督閣下放心，這些機械人殘骸，會得到他們應得的尊重。」司徒璐胸有成竹的淡定神情，讓她有種莫名的安心。
閭丘凜點了點頭，不再多說什麼，轉而環顧四周。
隔着虛空，司徒璐不自覺地凝視着少女，那熟悉的眉眼，熟悉的臉龐，卻沾染上了一絲憔悴，和突兀的小傷痕。
他是那麼想和她說些別的話，並非以幕僚長的身份，喉嚨卻似被莫名東西堵住，徒然湧起一股酸苦幹澀的滋味。
就像他當時只能眼睜睜看着直播，看着她離危險越來越近，他卻什麼也做不了，巨大的挫敗感和恐懼感席捲他全身，沒有人能懂那是怎樣極端的煎熬。
已經不是第一次了，她越是三番四次地以身犯險，他越是清楚地認識到，原來幕僚長的身份，只會讓他離她更遠，還不如只當她身邊的一個侍從，至少能寸步不離地守護着她……
「總督閣下，」尉遲亞信突然冒出，展示給人們看剛發現的稀奇物件，「這條項鏈是從某副海盜殘骸搜到的，應該是歸屬於皇陵陪葬品，您看這上面用激光打了專門的標誌。」
閭丘凜接過來細細端詳，這是一條精美絕倫的藍寶石項鏈，極致高級的做工材質應是產自盛出名飾的斯蘭星。
主石為一顆橢圓形、切割利落分明的藍寶石，圓潤的表面雕刻着翩翩舞者圖案，項鏈部分鑲嵌有不同大小的白色珍珠母貝與黃色藍寶石，並點綴有弧面切割而成的小顆鑽石。
「估計是海盜掠奪而來的戰利品，但不知道它是出自哪位已故皇室成員的陵墓？」閭丘凜疑惑道。
哐當一聲，不遠處，跟班一臉慌亂失措，及時伸手扶住安德烈王儲，專程拿來的葯灑得滿地都是。
閭丘凜驚疑地看向他們，有那麼一瞬間，她以為看錯了，因為安德烈平素挺拔如松的身軀，卻像在狂風暴雨中飄搖欲墜的柔弱花草，全然不似往常剛硬。
「那條項鏈，我知道是誰的。」安德烈沉聲道。
……………………
天色漸深，月色淺輝，星光幾點。
修剪得當的樹叢，隨着微涼的夜風拂過，掀起一陣陣如籠罩在銀光中起伏不定的海浪，波濤難平，意亦難平。
男子無暇欣賞窗外風景，默默打開了塵封已久的保險櫃，從中拿出一幅肖像畫，輕手展開，卻有些不敢直視畫中人。
畫中只有一位容顏傾世的女子，優雅白皙的脖頸間，正是戴着一條璀璨奪目的藍寶石項鏈。
男子的手開始難以自已地發麻發抖，往日種種如畫卷重現眼前。
「如果不是因為你，我就不用嫁進這個牢籠一般的皇室！」女人憤懣地控訴着她壓抑多年的委屈，轉瞬間，她絕美的面容肆虐出癲狂迷亂：
「所以你就當贖罪吧，做我的墊腳石幫我拿下那個位置，也給我一點生而為人的自由吧……」
小安德烈看着女人，卻如看到猙獰暴戾的人間惡魔，他只覺胸腔收緊，壓迫着他的呼吸，驀地，他像一個被奪走靈魂的布偶般重重昏倒在地。
而現實中，安德烈也重重地昏倒在地。
不知沉睡了多久，安德烈睜眼醒來，扶住額頭，尚余微許疼痛。
「你醒了？」床的另一端，少女手裏拿着條熱毛巾，「剛才真是嚇我一跳，你突然暈過去……」
「嗯，又是在夢裏嗎？」安德烈合上雙眼，長長的嘆息里拖出一抹苦澀，「也好，至少還能抱抱你。」
「你說過，脖子以下不能親，」安德烈懶懶地環抱住她，將腦袋繞到她的后脖頸，嗅聞少女雪肌的溫熱氣息，令她驟然一陣酥麻：
「沒關係，這樣靠着你，也能感受到你心臟跳動的頻率，我只想離你近一點，再近一點而已。」
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
每個跟她獨處一室的瞬間，他一點都不願意浪費掉，就像個渴求棉花糖的孩子，想和她一起融化，在燥熱的夏夜，想和她一起偎眠，在慵懶的秋日。
哪怕都不過是一場又一場虛渺的夢境……
白毛巾掉落在地，撲通一聲，安德烈毫無防備地，遭到少女使勁推開，後腦勺直接撞到床頭，惹來一陣吃痛。
閭丘凜怒目圓瞪：「安德烈殿下，請你自重些！」
嗯？不是夢？
眼前日思夜想的人，是真實的。
「對不起，我以為是在做夢……」
「我們以前到底是什麼關係？」閭丘凜終於開門見山，「實不相瞞，我在空零號爆炸事件中失憶了，所以我對以前很多事都是一頭霧水的。」
「你說什麼，你竟然……」安德烈愣了好一會兒，不可思議地盯着她。
這個真相的確令他大為吃驚，可事實上，遠沒他所想像的那麼震驚，畢竟早在很久前，他就已經有所懷疑，察覺到了她的異樣。
是因為失憶了，所以她才疏遠他，這比她為了權力而與他勢不兩立，似乎更……
無數個想法在安德烈的大腦里不停環繞，慢慢地，他的嘴邊彎起逗弄的笑意：「你真想知道，我們以前到底是什麼關係？」
閭丘凜頓覺氣氛變得有些奇怪，但還是僵硬地點了點頭。
緊接着，她柔軟的身體再次被他攔腰抱住，兩泓如夜空深邃、如水光亮澤的深潭，直直映入她的眼底。
他的眼眸漸入迷離，溫柔的手指順着她的臉頰搖曳遊盪，最後停留在她柔如薄羽的粉唇上，他略微俯身，卻偏偏吻在了自己的手指蓋上，兩唇之間近得似乎只有一片花瓣的距離。
「是可以這樣靠得很近、很近的關係。」
他壓低了磁性的嗓音，更添幾分魅惑和撩撥，與他眼眸中一閃而過的促狹，恰好相得益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