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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請,快請。兩位公子有請。」
「公子……」妙蘭為難望着我,只見兩個滿臉脂粉、衣着光鮮暴露的女子將我們團團圍繞着。
「公子頭一次來我們怡情館吧?」話畢,見一個身着金色錦緞綉紗袍,體型微胖,面容靡艷的女人扭著腰身走過來。
她聲音柔軟柔媚,一雙煙剪眼緊緊揪着我們鼓鼓的荷包:「嗯?兩位恩客是要美姬還是小清倌?奴家為公子們介紹介紹,挑揀幾個水靈好的。」
「不……我,我……」
妙蘭紅著臉支支吾吾,我怕她露餡,急急打斷道:「自是要的,媽媽……你給介紹介紹一下吧。」
「好。」
「姑娘們,青兒,綠兒,」她諂笑雙手擊掌,聞聲,兩個肌膚雪白,容貌可人姣好的少女走至她跟前,「好好伺候兩位公子。」
「是。媽媽。」
妙蘭哭喪著臉被帶走了,走前,我用眼神示意她門口會合。
「公子,你是要我們伺候,還是……」
「哦。現下兩位美人先帶着我隨處逛著吧,我看這怡情閣佈置別緻,倒是不錯。」
二人疑惑,面露詫異,隨即只點點頭。
一樓是歌姬們獻舞之處,人群密集,花花綠綠無從分辨。
上了二樓,只見樓下燈光大盛,我死命瞅了一會兒,依舊不見那什勞子尉遲夫人。門口處匆匆一眼,看了個大概,尉遲夫人此番來怡情樓可見是花了番心思的,喬裝打扮,素衣布釵,平凡女人打扮。
「那個——在下不才,請問兩位姐姐,茅房在何處?」
青兒、綠兒面面相覷,攜我下樓去了後院。
後院燈光暗些倒是方便我甩開她們二人,快步鑽出一片密草,漆黑夜色下,我從幾顆樹樹蔭下跳了出來。
我長吁一口氣,摸了摸胸口:「好險。」
「小兄弟且讓讓,你踩着我的衣袍了。」
一個低沉男聲自後背響起。
「啊!——你」我一看,更是心驚肉跳,這人竟然在樹下小解。
他褲帶未系,還好只是一眼,這烏漆麻黑的,我看得不清。
「你幹嘛在樹下……做這種事,真是不知羞恥。」
夜色中,那男子低柔一笑,一步步向我逼近:「呵,這是怡情閣,尋歡作樂的處子,不少人有這癖好,怎麼就不可為了?」他低下頭,一縷香軟秀髮拂過我臉頰,微微酒氣,我臉頰微微發熱,他似是看破,低笑一聲,「哈哈,再說,你又不是女人,還怕我不成?」
我我被反駁得啞口無言,朦朧夜色中他黑色迷離的眼讓我心頭一抖,我腿一軟,跌坐在鬆軟草地上。
他俯下身輕嗅我衣領,啞聲道:「好香……」
「桑榆。」又一個柔媚男聲自不遠處悠悠傳來,后頓住,「你這是……」
我如夢初醒,大慌,一下推開迫近我的男子,望了眼隨後那人,逃也似地跑了。
身後,迷糊聽到:「玉色,你今日怎麼來了?」
摸索著出了怡情院後院,我平復下心緒,立刻用目光快速掃過人群。
必須快些找到尉遲夫人,儘快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二樓是怡情樓茶樓,專設觀賞一樓歌舞所用的雅間,三樓是女妓層,我險陷避過了,上了四樓的好不容易才剛喘口氣,一個人直面而來,差點撞歪我鼻樑。
一個碧綠衫子,長相魅惑俊秀的男子「咦」了聲,好奇回頭。
我一怔,朝肩上一瞧,差點吐血。
天哪,我什麼時候長發飄飄了?回想了一會,約莫著是在樹下與那浪子糾纏的時候,頭髮散落的,我一路走來……大約已有人識破。
方才那男子信步翩躚向我迎來,俊美異常的臉帶着微微紅暈,我一貓腰,連忙竄至一個拐角,閃了過去。
「夫人,你許久不來見我了,黛眉當真想您。」
貼著的這間僻靜雅間里細細微微傳出來一個男子低低淺淺的軟儒聲,似低喃,似耳鬢廝磨,聲線如小貓爪子般撓著人的心尖,這把蜜糖似的好聽聲音真是難見。
「就你嘴甜。」
是尉遲夫人的聲音,我心底一緊。
「尉遲府進出都不太方便,我喬裝打扮來見你一回已是不易,你到吃緊。」
尉遲夫人打趣道。
這尉遲夫人的聲音此時此刻聽來彷彿年輕了許多歲數,到的是情人面前有西施之醉之美態。
我輕手輕腳將門窗上紙糊膜戳了一個小洞,將兩隻眼納入那小孔。
一入眼,我的眼立馬又閉上。
真是不堪入目。這場景與我偷偷看過的春宮圖別無二致。
床榻之下衣衫碎片滿地,床上帷幔層層散亂。
只見,尉遲夫人一手輕摸那黛眉圓潤雪白的肩頭,另一隻手。
那黛眉則輕含着尉遲夫人的雙乳,尉遲夫人神色似苦似陶醉,一張微老的臉泛著虛靡的潮紅。
兩人坐在一處,渾身宛如連體嬰兒,尉遲夫人隨着那黛眉清淺浮動的動作輕輕聲音起伏,那黛眉絕美臉上一對星子眼眸泛著瀲灧迷人的光彩色澤,櫻唇微咬,嫵媚動人。
看了一會兒,我撇開眼,只將耳朵附在薄薄的白色窗紙上聽。
「夫人。」黛眉低吟,「夫人這一來便神色愁苦的,可是在府中受了什麼氣?」
我送了口氣,撫平那個小洞,準備去尋采梨大道回府。
不料,一轉身,直直撞上個人。
我愣了愣,是方才樹下不遠處的那個人。
我立即裝着沒看見,從他身側繞過去,霎時,他一把攢住我手腕,拉我下樓,我心想不在此處逗留也好,便不吭一聲乖乖隨他下了樓。
站定后,我後退一步,才瞧仔細這人模樣。
一件青色袍子加身,黑色長靴,胸前衣襟半敞,他似笑非笑望着我,手捏一把山水墨摺扇輕搭肩,周身一絲書卷文人氣,倒不太似這怡情樓內的浪蕩輕浮之徒。
「想不到,姑娘還有窺人秘密的喜好。」
我略平靜:「客氣客氣,這位公子亦有站人身後的喜好。」
他輕哧,一步步走進我,有一種壓迫的貴氣。
紙扇輕搖,似是玩味地一動不動盯着我。
「我、這位公子,告辭了。」
原以為他會攔住我,不想竟不見他動作。
不行幾步,我便知曉了,前方黑壓壓走來幾個人,為首的正是方才樓下的老鴇和青兒、綠兒。
妙蘭被幾人緊緊壓制着,清秀臉龐掛了彩,動彈不得,她痛苦望我一眼,我咬了咬牙。
「你們兩個竟然來我怡情樓白混,袋子裏一個子都沒有,給我統統抓起來。」
老鴇滿臉橫肉,說話時唾沫星子橫飛。
我大叫:「等等。」
她一臉不耐煩:「你又要耍什麼花招?」
「媽媽,我怎麼敢,」圍觀者不少,我一回頭,見那堵着我的男子謔笑看着我,彷彿看我如何應付。
我故作可憐地笑了笑:「我們是官宦家的女兒,初次來這怡情樓玩,不曉人情,不曉規矩,您可千萬不要張揚,壞了我們的名聲。這樣吧,我們家家財萬貫,你也不要開罪我們,咱們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私了吧?」
老鴇猶豫片刻,目光犀利將我望着:「私了?你到說說,怎麼個私了法?」
最後,我還是寫信玉扇樓悄悄送了銀錢贖回我們。
接我們的卻是王宮的幾個侍衛,鍾離荀行事低調,幾個身材魁梧的侍衛皆喬裝打扮了一番。
三更時分,上陵街頭的怡情樓依舊燈火通明,而相府已然沉靜於夜色之中。
幾個侍女悄悄於匆忙之中披了件衣服前來迎接,相府大門復又關上,並未驚動街巷中的百姓。
妙蘭疲憊地被赫風單獨帶走了。
侍女,侍衛四下散去。
我低着頭,書房的門緊緊閉着,我從未進入過鍾離荀的書房,房內的景緻倒是讓我頗為驚奇。
外界傳聞楚王才貌雙全,一身風流,無數美人為之甘願撒開石榴裙,他自己也不虧待自己,深居高位,官場間的美人應酬一般都不會推脫。比如,花媚兒便是他人贈與他的美姬。
書房中,沉靜異常。
鍾離荀似是剛沐浴完畢,斜斜倚在外隔間那方小榻上,小榻由紫檀香木製成,精雕細琢,刻着山水蟲魚的繁複花紋,透著一絲清雅之風,當朝的大多文人雅士極愛這些東西。
他身上披着一件白色鑲暗紅花邊的睡袍,頸脖鎖骨處散散敞着,露出大片白皙剔透的肌膚,自己也不甚在意。漆黑柔順的長發懶懶披散在瘦削寬闊肩頭,神色淡淡托著一疊竹簡,俊美眉宇間透着絲絲勾人邪氣。我別開眼,不再看他,心中不知是何滋味。我在房中央站了那麼久,也不知他是何態度。作為宰相夫人竟大方出入青樓,被人誤以為騙吃騙喝,無援之際,硬生生請出自家夫君,臉面盡失,雖他掩飾得很好,但終究會走露些許風聲。
思索片刻,我微抬頭,不由一愣,只見他安然睡於小榻之上。
想了想,走進一步,思索著要不要讓侍女將他放到床上去。
夜色朦朧,夜風微涼。
立於小榻前,凝神注視他的睡顏。
真的睡著了?這件事就這樣罷了?
我伸出手指小心翼翼戳了戳他結實的胸膛,手指尖點點溫熱的溫度讓我一驚。我逃也似地收回手,不料,轉身之際,腋下之處橫飛來一隻白皙修長的手臂,如靈蛇般環過我的腰。
一收,視線天旋地轉,我睜大眼睛,見着眼前俊美邪肆的男子瑩白的三根手指靈活併攏,死死扣着我的下巴。
隨後,他俯下身,衣襟出馨香撲鼻。
我無聲地嗚咽,身體激起酥栗,渾身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