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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陵月香芙蕖霞,閣宇城樓近酒家。

在一場覆蓋整個大殷的冬雪融化后,春尾至,芙蕖初展頭。

上陵街市繁華地帶——艷台樓,蘭溪閣。

舞娘的綵帶水袖輕舒,如月光傾瀉,半遮嬌面,婀娜窈窕的身姿時而低垂,時而高躍,水簾后琴音像細密的雨點在琴弦上開出瀲灧的花,破空如碎星纏繞在台上輕盈的身姿上。當然,吸引我的不是美人,而是這一手琴音,我在桌角輕點手指,跟着清越琴音點動變換,那種清冽甘爽的味道悠然而生,我不禁讚歎點頭,真是難得一見的佳音。

陪候在一旁的舞樓老闆看見我露出讚許的眼神,欣喜若狂地得意瞥了台上一眼,適時恭敬笑着對我說道:「青老闆啊,您看這薰薰姑娘可還令您滿意啊?小人敢保證,她一定是我的姑娘裏面最出色的……」

台上曲子差不多快彈唱完了,我也一搭手裏的珠串。起身意味深長看了眼水簾后的人影。十分滿足地想,如果培養好出這麼個好苗子,一定可以大賺一筆,正好這月的奉銀月例也沒拿到手。

我點點頭,贊同對他笑了笑:「這個人我很滿意……」看見老闆越發閃亮的眼睛,期待的眼神好像要一口吞了我,台上的舞娘在喧鬧過後也站在台下打開了半遮的小臉,的確是明眸皓齒的絕色,她眼中滿是希翼,然後我十分客氣地說出那句殺死人補償命的話:「哎,鄭老闆吶,你終於挑了個讓我滿意的人了,這個琴師很好,幹得不錯……」

鄭老闆聽到我說不滿意時陰下臉,一直聽着又突然「啊」了一聲。哎,罪過啊,我這嚇得他老人家一乍一乍的,心裏的確過意不去。但過了一會,他突然小眼瞪着我噎住了,「什、什麼!」我豪氣干雲拍了拍他肩膀,「咱們價錢好談哈……」隨即轉身在心底冷笑,叫你個死老頭,老是偷偷給我換些不三不四的菜鳥到我樓里,這次不好好使使威,我就對不起你叫這聲「青老闆」。

鄭老闆氣得鼻子下的花鬍子一陣亂吹,小花眼眯了眯,我看這隻老狐狸又要使出什麼花招。果然,他隱忍地急忙不停抹汗,急急拉着我手說道:「小青啊,我們也算是熟交了,你看看把薰薰收了吧……那琴師也就算了,他不是我的人,我根本不知道他的來路啊……」

死老頭,我跟你很熟么,我可被你坑了少說也有兩次,這招對我不管用的,這次堅決得滅滅你的威風。

於是我依舊樂呵呵一笑,「鄭老闆,你也知道,咱們這做生意的,喜歡看眼緣,有人交人,銀子自然出。就今天吧,說實話,我園裏最近不缺舞娘,就缺一個琴師,我看這個人甚合我意,給人交錢畫押就好了。我有事,還忙着呢,其他就免談了。」

果然,他老臉上的眼睛快要噴出火球來,但卻極力忍着,一張臉憋得通紅。我隨意笑了笑,做生意嘛,總要軟硬兼施的,我把手裏東燕進貢的珠串遞給他:「鄭老闆,我們以後還會好好合作的。」鄭老闆看到那串晶瑩剔透的珊瑚水珠后頓時小眼一亮,臉色的確好了一點,勉強對我客氣點頭:「既然青老闆和祈娘要人,哪有不出的理,等會我便把人送去。」他滿頭大汗地朝一臉幽怨的舞娘道,「把王乞叫來。」

花海樓被欺壓的大仇也報了,我揚著嘴朝站在門口的迎迎走去,誰知那丫頭看着我一個勁笑噴:「公主,您也太厲害了吧……」

走出台艷樓,想起正好可以利用這個空隙去辦點正事。於是不緊不慢又走向玉扇樓的方向,迎迎連忙不解地拉過我問,「公主還要去玉扇樓嗎?」我剛才的一通豪氣還在喉嚨里哽著,於是帶着絲暢快淋漓告訴她,「對,真好在興頭上,乾脆也把幾天前玉扇樓那邊的事也一併解決了。」出宮一趟實在不容易嘛。

因為突然想到,玉扇樓那邊好像在前幾天有兩個小倌和我的姑娘搶客,還把人弄哭丟了銀子來着,我正好可以過去鬧他一番,滅滅火氣,讓兩家都同吃同虧。我這人,別的虧還可以讓人占點無所謂,但涉及到吃飯算帳這方面絕對不會讓人白佔便宜。因為作為一個老闆,領着一大片人等着我吃飯,外加一批沒有達到工作年齡的小孩,總不能讓他們乾瞪眼看着我沒飯吃吧?好歹我在那輩子也是開了幾家小店,在市場上混生活的人,這點打算還是有的。

也不管迎迎的不安,管她安不安呢,這丫頭總是在我出宮后緊張兮兮的。想到這裏,已經是坐不住了,還不如找個事乾乾,我也不想換男裝了,就直接在迎迎的緊追中,火急火燎殺進了玉扇樓。

玉扇樓對我來說的確是很熟悉,也許是因為花街脂粉地帶玉扇、花海兩家勢力最盛,爭搶客流量經常發生偏執性爭搶,所以私事公事的就時不時來串門,即使大多時候不是和他們隔樓吵架就是直接吵架,但他們還是很給我面子的,通常一進樓就直接放行。這次雖然沒穿男裝,但我還是在那群凶神惡煞的侍從中順利暢通無阻走了進去。

左拐右拐過一擁人群,直接無視那些個左擁右抱的男女……呃……或男男的場面,不禁在心裏澄清:人家開樓可只是賣藝的,不像這些黑貪心的。

過了一會身後傳來動靜,我一看,突然有種自己好像被盛情款待的感覺。因為迎迎現在的處境很慘,她在第六道門,也就是處理管事的那道嚴格規定的門前被一下攔了下來。她正在苦惱想着,她就知道進這玉扇樓不是會跟丟公主,就是會被直接無視屏蔽的,可是她沒辦法進去,又不敢把事鬧大,只好哭喪著臉望我。說實話,我認為迎迎這一點很好,雖然她話多又怕這怕那的,但帶她到身邊不會像小帔和姑小一樣個大嗓門,什麼事都敢做,啥事一個勁闖。思索到這裏,我覺得帶她進去吧是個累贅,不帶她進去吧把她一個人丟在這裏也太不仗義,於是安慰安慰她:「我去去就回。」

然後她很配合地用眼神指控加暗示我:每次都說就回,可是不是直接無視我就是讓我等了好久,公主啊,你太不夠意思了!這次你一定要把我帶進去!

我繼續無視她的眼神,抬頭望了一眼梨花木門的門上橫幅「掌事閣」,接着在她幽怨的小眼神中快速溜進了門。

一進門,一股淡雅熏香襲來,看了一眼周圍,這裏的確是很亮堂,「柳館玉扇光影翠」光是這些個彩燈宮燈就足夠亮花人眼的,看來這柳傢伙也挺有小心思的。

我挑了個桌子就不客氣坐下來,對着櫃枱掌事說道:「叫你們老闆來,我有私事和公事要和他一起談。」

想來這裏的人也對我成見估計挺大的,光是個小掌柜就敢鄙視我,那帳櫃小二哥自從認出沒穿男裝的我來,就用小眼眯成大白眼一個勁瞪我,徑自撥了把算盤,沒好氣地不理我,囂張地只說了句,「老闆不在。」

我哼哼幾聲,也不想和他計較。我知道柳傢伙向來不怎麼待見人的,平時和我吵個架也神神秘秘躲在帘子後面不拋頭露面。盤算了一會,還是我自己去找他吧,於是我在掌柜的無限鄙視中踏上前方樓梯。

曾經我希望生活得平平淡淡,溫溫潤潤,一個人住着,開着幾家,偶爾喜歡去有孩子的地方,日子過得也算風生水起。大大咧咧,那麼多鄰居同事,沒有人不說她機警聰慧,狡猾起來像只狐狸。

也有人會忍不住問我:像我這樣的人,為什麼那麼喜歡孤兒院,那麼喜歡孩子,把大把大把的時間和金錢花在別的孩子身上。錯過了太多機會,也造成太多錯誤,工作上的,生活上的,包括情感上的。

當那些人談起我說這問題的場景時,都有一致的看法,說我當時只是很平和的笑,沒有像平時說一大堆話,慢慢頓了頓,說出了自己的身世。

我這樣輕輕一說,那些人意料之中都會尷尬愣住,沒再說話,也不再問。我當時就想,如果那些人接着問她想的那些情,感問題,我或許會直接告訴他們,儘管是這樣很敏感的問題。但是,那些人沒有問。

沒有人問過,也沒有人再繼續注意她此刻的神情。只有微風伴着夜色,我,坐在靠窗的角落,清風吹起她柔軟的頭髮,她開始回憶,回憶曾經那段痛苦的記憶,想起時間跨越長度的不同,那片寧靜的時光讓我的眼底也漸漸有了安靜溫柔的神色。

後來,?我依舊活得一樣恣意,儘管一切早已不同。

只是這樣的亂世之中,慢慢我求一片寧靜自由的天空是這樣艱難,僅此而已。

但不同之處是,我有復仇的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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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妃之傾盡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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