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收服人心

第八章 收服人心

姑娘燒好了奶茶,擺到成鍾前面的地桌上時,發現這位少年老成的小大人睡得格外香甜。

在老家,她也有一個像這般大小的弟弟,與她很親近,也是這些天她最思念的人之一。

她有點心疼地注視著少年,不忍心叫醒他,但想到他肯定也是很餓,便使勁搖晃著他的胳膊。

從夢中驟醒,成鍾腦子一時轉不過勁,不知此時身處何方。

呆懵了兩、三分鐘,才完全清醒,他連忙站起身,一疊聲地表示感謝。

奶茶的味道很獨特,是羊奶、熟茶、鹽巴和沙糖的混合物,頭一、兩口略有點不習慣,很快就喝出香味來了。

沒有幾口,一杯奶茶就下肚啦。

姑娘本來想問他喝不喝得慣,一看碗都已見了底,只好趕忙去后廚提來茶壺,繼續斟滿。

藏族漢子也端著一大盤涼拌牛肉,拎著一個塑料桶上來,桶中是兩斤地道的青稞酒,飄著淡淡酒香。

姑娘擺上兩雙筷子,正要退下去的時候,成鍾叫住了她:

「請姐姐賞個臉,也坐下一起吃吧!今天我初到貴地,勞煩兩位盡心招待,小子感激不盡,讓我請兩位一起吃頓飯吧!」

姑娘悄悄瞅了漢子一眼。

「橫豎沒有別的客人,這娃娃心誠,咱們就陪著一起吃吧!」

漢子同姑娘說著話,兩人又一起到後堂去了。

看著切得薄如蟬翼、灑滿青翠蒜苗的涼拌牛肉,成鍾食指大動,喉嚨里都伸出手來了。

但想想自己初來乍到,又是在少數民族的地盤,實在不便先動筷子,就強忍著轆轆飢腸,連連喝著奶茶。

一轉眼功夫,捧著潔白「哈達」的姑娘和端著銀碗的漢子,齊齊站在了成鐘的面前。

「小老弟,你是遠方來的貴客,有些禮數是不能少的。」漢子眉目含笑地說。

成鍾通過讀書,也粗略知道一些藏族的禮節。

他便站起身來,平靜地向兩人鞠了一躬,等著姑娘把「哈達」搭上自己的脖子,並雙手從漢子手中接過酒碗,笑著說:

「嘿嘿,大叔,姐姐,我年紀小,不懂禮數,還望兩位教我!」

漢子也不推辭,端起了另一隻酒碗。

他用左手托碗,右手無名指輕輕蘸上酒液,開始教成鍾如何敬天、敬地、敬神靈。

成鍾認真地學著他的樣子去做,雖然動作有些生硬,套路還算得齊全。

他做完這些動作,正欲仰頭一飲而盡的時候,那姑娘小聲說:

「酒是可以不喝完的,你還空著肚子呢!」

藏族人敬酒的碗,像小孩子的飯碗一般大,又是連敬三碗,如果三碗都喝完的話,酒量小些的大人都可能醉倒。

成鍾聞言,向姑娘投去感謝的眼神,聽話地只喝了一小口,就把酒碗雙手奉還。

然後是第二碗、第三碗。

與普通人的印象不同,藏民族實際上是一個十分講究禮儀的民族。

藏族民風純樸,禮讓謙和、尊老愛幼、誠信無欺是自古傳下來的純良禮俗。

松贊干布制定的《十六凈法》中,把孝敬父母、恭敬有德、尊長敬老、誠愛親友、正直無欺等作為重要內容,對藏族的倫理禮儀和生活習俗產生了深遠的影響。

藏族的飲食禮儀,直觀地反映著藏族的純樸民風和倫理精神……

一番禮節之後,三個人一起跪坐到地桌跟前,成鍾才開始大塊朵頤。

在吃喝的過程中,大家分別做了自我介紹。

藏族漢子漢名叫趙英,曾當過武警,看守過勞改農場。

他父母早已作古,複員后沒有地方可去,就在這裡開了這家帳蓬飯店。

飯店生意雖不算好,勝在獨此一家,幹警和有點身份的人想要改善一下生活,只有到這裡來。

姑娘張曉寧,是四川重慶人。

她一年前跟同伴逃難到青海,餓昏在青海湖邊,被趙英所救,就在這裡幫忙打理飯店。

現在兩個人的關係似乎有點說不清道不白。

成鍾也把自己的名字如實相告,至於其他情況,則語焉不祥。

酒是個好東西,最能拉近人的感情。

三杯酒下肚,話匣子打開,半斤酒下肚,陌生人變成了兄弟。

成鍾吃得多喝得少。

他心裡沒底,並不清楚自己的酒量,在此之前也沒有條件喝過酒。加上出門在外,又有事在身,更是不敢多喝。

趙英吃得少喝得多。

不知何故,他對這個陌生小子很有好感,心情不錯。雖然連連碰杯,卻並不計較對方喝多喝少,自己卻是杯杯見底。

張曉寧吃得少喝得也少。

她勸成鐘慢點吃,說等會羊肉就熟了,到時再多吃點熱的。

她又勸趙英慢點喝,說免得客人沒招呼好,自己先倒下了。

邊吃邊聊中,成鐘有意無意地打聽到了這裡的大致情況。

原來這一帶有許多勞改農場,這只是其中一所。

在這個小鎮上生活著四種人:

一種是管犯人的幹警及家屬,他們的社會地位最高。

第二種是刑滿釋放人員,也叫新生職工,他們算是農場職工,領工資,有自由。

第三種是服刑的犯人,刑期快滿的犯人也經常出現在街上。

第四種是街上小平房和小帳蓬里居住的那些人。

那些人與前三種人有各種各樣的關係,大多是逃難而來的親戚,平時做做生意,農場忙的時候,也去打打零工,艱難度日。

張曉寧又去了趟后廚,一會兒功夫,一大盆熱氣騰騰的羊肉就擺在了桌上。

看著這麼多羊肉,成鍾笑了起來:

「張姐姐,你也太實誠了吧,這麼多肉都端出來,我已經吃不下了!」

「大兄弟,出門在外的,吃飽肚子比什麼都重要。吃不了就剩下,不會都算到你的帳上的。」張曉寧說。

紅頭漲臉的趙英接著話說:

「兄弟儘管吃飽喝好,老哥看你順眼,今天算我請你啦!」

成鍾一聽,連連搖頭說:

「不行不行,那怎麼成?你們在此開館子,掙點錢太不容易,今天這客我請定了!」

他迅速掏出10張「大團結」,雙手遞到張曉寧手中。並且說道:

「你看這些錢夠不夠,不夠我再拿。」

「一頓飯,怎麼能收你這麼多,這些錢都夠買一頭牛了呀。」張曉寧誠實地說。

她說的是實話,現時社會上工資低,物價也低,一頭牛的價錢也就100元左右。

成鍾對物價並不怎麼了解,花錢也不太在行。

只是他小小年級,因神奇機緣而擁有了許多錢,對於錢真心不大在乎。

張曉寧還在推辭,成鍾語氣堅決地說:

「我真心請客,你們不收下這100塊,就是看不起我!

這樣吧,外面還有幾位客人,我去請他們進來,把這些肉吃完為止。」

就在剛才,他留意到帳蓬的厚門帘接連動了好幾次,有幾顆半大小子的腦袋探進來又縮回去。

酒足飯飽的成鍾走向門外,他一邊走一邊謀划著怎麼忽悠門口那幾個小子。

他突然出現,幾個孩子嚇了一跳,紛紛向後退了開去。

當看到出來的是一個與他們年紀相仿的孩子時,就又圍上前來。

其中一個孩子眼晴一瞪,做出兇巴巴的樣子說:

「你是誰,從哪裡來?我們是農場小學紅小兵大隊的,這裡是農場重地,我們要審察你的身份!」

「紅小兵」是「文革」期間對少先隊的稱呼。

「嘿嘿,我也是紅小兵,都是革命事業的接班人。我從西寧來,到這裡是協助公安局調查一個案子。」成鍾已編好說辭,不慌不忙地說。

「哼,調查什麼案子,一定是騙人的,把他帶走!」還是剛才那個小子說。

「等一等,我有事和你們商量!」成鍾忙說。

「有話快說,有屁快放!」另一個孩子喊道。

「看你們幾位,咱們算是同齡人吧,初次見面,互相不服氣,不妨切磋一下,誰贏了聽誰的,好不好?

你們幾個人選一個力氣最大的出來,跟我摔上一跤,我輸了,請你們吃肉。我贏了,也請你們吃肉。」

成鍾知道,藏族人一貫崇尚武力,成年男人都動不動摔跤,小男孩摔跤更是家常便飯。

幾個孩子有點迷糊,以為自己耳朵聽錯了,但「吃肉」兩個字還是牢牢吸引住了他們。

第一個說話的那個孩子又問道:

「你啥意思,輸贏都請我們吃肉嗎?」

「是的,輸贏都請。但我的話還沒說完呢,假如我贏了,你們要幫助我查案。」

幾個孩子大眼瞪小眼地商議了半天,幾乎是異口同聲地問道:

「輸贏怎麼算?」

「先將對方摔倒,然後控制住對方身體就算贏。」成鍾胸有成竹地說。

這時候,趙英也從帳蓬里出來了。

他是看熱鬧的不嫌事大,乘著酒興說:

「摔跤好啊,我來當裁判!」

最先說話的孩子明顯是這一夥娃娃的頭,他主動走出來說:

「讓我來和你摔跤吧。事先申明,假如失手誤傷,可不負責任。」

「如此最好。」成鍾平靜地看著對方說。

那孩子沒等成鍾話音落下,已彎著腰向他衝過來。

成鐘沒有閃躲,只是重心下移,扎穩馬步,以逸待勞。

那孩子一把抱住成鐘的腰身,用盡全身力氣,就是一個抱摔。

成鐘身體重心和力道一起下沉,同時用胳膊環住對方的脖頸要害。

他的計劃是,如果對手實力強大,就以巧勁制住對手要害,如果對手實力一般,就憑蠻力取勝,總之絕對不能輸。

誰知那孩子只會一點藏族傳統的摔跤技術,接連三次發力,都沒有把成鍾抱離地面,就變得慌亂起來。

了解了對方的實力,成鍾心中有了底,他已知道這孩子遠不是他的對手。

他雙手下鑽,僅用一半力氣就把對手的雙臂撐開,然後反抱住對方的腰身,一隻手抓住了他的腰帶。

隨著「嘿」地一聲大喊,成鍾又加了幾分力氣,對手瞬間雙腳離地,失去了重心。

緊接著,成鍾向左側下方用力,將對手摔向地面。

「我輸了……」

那孩子已清楚了雙方的差距,為了不被繼續狂虐,直接認輸。

其實,成鍾從小就跟著干爺爺練過武術,有一定的武功基礎。

加上近兩個月來,雪裡紅一直帶他進行奔跑訓練,使他的身體素質有了明顯提高,對付普通的同齡人已是綽綽有餘。

一番比斗很快結束。

天色已晚,成鍾把在場的五個孩子都請進了帳蓬飯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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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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