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章:九月殺之

十九章:九月殺之

幾月之後,玖妜即將臨盆,整個昌平王府都在忙著此事,如今展紅綾的孩子沒有保住,若玖妜的嫡子也保不住,那當真是禍不單行。

臨盆當日,東房裡面充滿了血腥味兒,蘇子笙在門外急的如熱鍋上的螞蟻一般亂轉。直到章御醫一臉焦急的從閣中走了出來「王爺……」

「王妃怎麼樣?」

「王妃難產,用不上力,微臣為其催生幾次都毫無作用,如今只有最後一種方法,卻極其危險。」

「怎麼個危險?」

「王妃體質弱,如若服下生舉大補湯,或許能誕下世子,但是日後怕是都沒有生育的可能了,若不服此葯,胎兒死在腹中,怕是……怕是……」

「怕是什麼?」蘇子笙抓起章池的衣領大喊道,太陽穴的青筋都爆了出來。

章池顫顫巍巍的說道「怕是一屍兩命。」

「必要保住王妃性命,若王妃有什麼閃失,你們所有人都跟著陪葬!」

一個時辰過後,產婆滿手是血的跑了出來「王爺,生了,生了。」蘇子笙的臉上帶著笑意,剛要走進去,章池便跑出來「不好了,王妃……王妃誕下的……誕下的是個死胎。」

展紅綾站在蘇子笙的身後,嘴角微微上揚,此番怕是慕容玖妜再也無法擁有自己的孩子了吧,看來母親為其準備的東西還當真有效。蘇子笙衝進內閣,閣中充斥著血腥味兒,他坐在玖妜的身側,輕輕的握住玖妜的手,玖妜輕輕的睜開眼看著坐在身邊的蘇子笙「孩子呢?」

蘇子笙咬了咬嘴唇,微微地嘆了口氣「我們還會有孩子的。」

玖妜的眼睛里充滿了紅血絲,雙眼瞪的老大,豆大的淚珠從眼角滑落,嘴巴微微張著,卻什麼也說不出口。蘇子笙看著此刻身心具疲的玖妜,心裡滿是心疼,卻也無話可說。

接下來的幾個月,玖妜都是一身素衣,直至那一日。

「姐姐如今這臉色看起來還是充滿著病色的。可是身子還不爽快?」展紅綾假模假樣的樣子,讓人覺得噁心,「姐姐身子已經大傷,如今小世子也沒有保住,日後姐姐若不能生育,可如何是好。妹妹真是為姐姐擔心呢。」

聽了展紅綾這一段話,玖妜瞬間明白了自己為何會難產,為何會痛失一子,雖然沒有查出任何不對勁,只是誕下的死胎渾身青斑,死之前連眼睛都沒有睜開,明顯便是胎死腹中,不知為何,玖妜莫名有一種感覺,那展紅綾就是為了讓自己與孩子一屍兩命,用心何其狠毒,為了給自己的孩子報仇,也為了給自己鳴不平。玖妜只能選擇重生,久久的沉浸在悲傷中只會令親者痛、仇者快。

這一晚,玖妜一身紅衣,眉間花鈿,面帶紅紗,剛要出門便碰上了前來的蘇子笙,蘇子笙冷眼看著玖妜「你要去哪?」

「現在我並非你的王妃,去哪也不必向你報備!」

「如今你身子不好,為何還要一意孤行?你要去解決了誰,我去還不行嗎?」蘇子笙緊緊的拽著玖妜的袖管。玖妜嘆了口氣「這是為我的孩子報仇,你……代替不了。」說罷甩開了蘇子笙的手徑直走向大門處。

蘇子笙不再攔她,他知道只有讓她把氣撒出去,她才能恢復,如今便只有縱著她這一條路可走。

次日一早,九月重出江湖的事情就傳遍了大街小巷,就在昨日夜裡三更時分,開封府進京朝奉的將軍便死在驛站之中,還留著「九月殺之,替天行道。」

展紅綾在府中氣的直跳腳「紅衣九月!紅衣九月!她為何要對我們開封府之人下手?我開封府展家從未魚肉百姓,她為何看準了我展家?」

「娘娘莫急,這幾日是入宮朝賀之時,不僅將軍危險,公子……」

展紅綾一巴掌打在銀杏臉上「胡說!我開封府大公子的傳世劍法怎會敵不過那江湖上的野狐禪!」展紅綾此刻心裡也慌的厲害,如今她萬分擔心自己的兄長會遭遇不測。

第二日,開封展家大公子展長風便死在了怡紅樓這等風月場所。

「娘娘……」銀杏走進西房,欲言又止道。展紅綾站起身「怎的?怎的又出了什麼事情嗎?」

「展公子……展公子他……」

「哥哥怎麼了!你快說啊!」

「展公子昨天夜裡死在了怡紅樓的閣樓之中。現場仍然留有一張字條……」

展紅綾雙手攥得緊緊的,咬牙切齒的說道「九月殺之?」

銀杏點了點頭,展紅綾將拳頭重重的砸在了桌上「紅衣九月!我定要殺了你,替哥哥報仇!」

過了兩日,展家帶皇上賞賜回府之時,日夜兼程,卻在晚上出城之前遭到伏擊,展家入京之人無一生還。紅衣九月的傳言越發的不可收拾,昌平王回府之時,展紅綾撲通一聲跪倒在堂中「王爺!您要為妾身做主啊!」展紅綾的聲音帶著哭腔,眼睛都已經哭的紅腫。

昌平王將她扶起「莫要傷心。」

「那紅衣九月拿我展家開刀,王爺定要為我展家做主啊!」

此時玖妜來到正堂,將自己精心製作的糕點放在桌前,一句話也沒說,只是不緊不慢的倒著茶,擺放著糕點。

「姐姐到訪,那妾身便先行告退了。」

隨著展紅綾的離開,蘇子笙馬上走過來,抓住玖妜的手「你這幾日頻繁的出門,不怕別人起疑心嗎?」

玖妜微微淺笑著「以後不會了。」

「萬不可讓人發現,若讓人知道了你的特殊身份,是要招來殺身之禍的。」

將茶水斟好之後,玖妜滿臉笑容的將茶杯端起來「好久沒吃過我做的桂花糕和馬蹄羹了吧,嘗一嘗?」蘇子笙微微嘆了一口氣「真是拿你沒辦法。」

此時的展紅綾氣的直跺腳,看著內閣之中掛著的劍,眼神一冷,劍如白蛇吐信,嘶嘶破風,猶如游龍穿梭,行走四身,時而身輕如燕,點劍而起,時而驟如閃電,落葉紛崩,真是一道銀光院中起,萬里已吞群龍血。

直到展紅綾筋疲力盡,癱倒在後院之中,昏昏睡去,醒來之時,昌平王正坐在身側,玖妜也站在一旁冷眼看著。

「王爺……讓王爺擔心了。」展紅綾緩緩起身。

「莫要這樣折騰自己。」蘇子笙微微嘆了口氣站起身來,展紅綾抓住蘇子笙的衣角「王爺,妾身母家遭此橫禍,請王爺為展家做主!」

蘇子笙將她的手輕輕的扯開,然後將她扶著靠在榻上,然後嘆了口氣「誰都未見過九月真身,此事已經移交官府,相信他們會還展家一個公道。」

此事告一段落,玖妜在房中一筆一劃的書寫著小楷。仍是那華麗高貴的《洛神賦》,蘇子笙走了進來,看著鏡花水月下的玖妜,微微淺笑,玖妜絲毫沒有注意到蘇子笙的靠近。

直到蘇子笙開口「這個九月,你要何時才能罷休?」

玖妜輕輕的將小楷筆懸著,然後轉過身去笑道「現在。」

「終於肯放過她了?」蘇子笙坐在了她的身後,玖妜冷笑著放下了筆「我殺的這幾個人都是有意義的,可不是隨意報復,那展府的朝賀官員在入城前一日強行侮辱了一名民女,那女子次日便上弔死在家中,女子的夫君已然精神失常,留下他們尚不足歲的孩兒與家中老母。」

「當真?」蘇子笙瞪大了眼睛。

玖妜冷笑著「展府的大公子想必就不用我言說了吧,在開封就魚肉百姓,欺凌罷市,如今到了闔州城,竟還不知道收斂,前幾日的那幾個押送賀禮的小廝……」

「小廝如何?」

玖妜笑嘻嘻的看著蘇子笙「小廝不過就是曾眼睜睜的看著他們欺辱旁人卻視若無睹咯!」

此刻的蘇子笙佩服玖妜的說辭,竟如此牽強,如若換了旁人,如此的罪行她根本就不屑一顧,自從冒牌的紅衣九月被當街處斬,玖妜行事就十分的低調。也因為自己有孕在身許久不出現於江湖了。此時正值九月,也是紅衣九月重出江湖之日。

蘇子笙心中知曉展紅綾做的那些陰暗之事,卻也無法言說。畢竟展紅綾是自己的救命恩人,還有著太后這一方面的關係,便更不敢如何。

「王爺,裴公子攜妻拜訪。」

「讓他在正廳稍候片刻。」

玖妜跟著昌平王來到正廳。看著堂中坐著的裴千灝和洛衍卿,卻不見夏語嫣。玖妜坐在堂中,端起茶盞放在鼻尖輕輕的聞了一聞。裴千灝對洛衍卿表現的如此情意纏綿,讓玖妜這心中也有些許不爽快。

「聽說王妃前幾日產子傷了身子,今日特送來一些進補的藥材,王妃莫要嫌棄。」洛衍卿低眉淺笑著說道,看樣子如今的裴府是她在掌管家事。

玖妜放下手中的茶盞然後笑道「多謝少夫人美意,只是今日怎的不見夏夫人?可是身子不爽快?」裴千灝愣了一愣,表情有些許的怪異。然後說道「夏氏有孕,不便出門。」

「有……有孕了。恭喜裴公子。」玖妜的眼睛里透著一絲凄涼,然後低下頭去,不知這聲恭喜是出自內心還是強顏歡笑。

蘇子笙看出了玖妜有些許的不對勁,他一心以為玖妜還在為那個已經離世的孩兒傷心,卻從未想過玖妜這心裡的所有無奈都來自於裴千灝與他二位妻子舉案齊眉、相敬如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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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笙起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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