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我是英雄

我艱難地從汽車後排的夾縫裡面爬出來。

「你怎麼開的車！」我大吼道

後面的車輛也停了下來，從上面走下來一群人查看情況，我感到尷尬，因為剛才那十幾個士兵早已經誤會，我在車裡對一個小女孩圖謀不軌。

等我穩定了情緒，看到蘇婉茹已經走下車，我感覺事情不妙，帶著那個髒兮兮的女孩下了車。

那女孩下來后我才看到，這人不過是十三四歲的孩子，由於臉上邋裡邋遢，加上她聲音沙啞，剛才在車裡我一時沒有分辨出來！待我用衣服抹去她臉上的泥巴，這個小姑娘的樣貌才逐漸清晰。

只見蘇婉茹像是著魔了一樣，撲跪過來，一把抱住那個髒兮兮的女孩，聲淚俱下：「素君，是你么？我是你小姨啊！你認不認識我？」

在一旁觀看的人群目瞪口呆，我不知道這個小姑娘的來歷，只知道蘇婉茹的表現不是裝出來的。那個小姑娘卻一直搖著頭。

我看了一眼周圍的人，他們越聚越多，也沒人關心剛才車輛發生了碰撞。

「士兵！去檢查一下車子還能不能開！」我吩咐道

幾個當兵的人聽了命令，動身去檢查車輛，但那群招募來的居民卻一個個遊手好閒。我見十輛卡車前後追尾，卡車前燈多數已經撞壞，好在軍用車輛比較堅挺，修一修應該沒事。這可苦了夾在中間的三輛汽車，那是我們從北京出發時乘坐的，現在損壞嚴重，後備箱都已經被卡車擠壓的發生了形變！賈主任的汽車在最後面，他及時剎車躲避了車禍，而我乘坐的汽車在最前面，不知怎麼搞的損傷也是最嚴重的。看著還在冒煙的發動機，我嘆了口氣。

蘇婉茹卻像什麼事都沒發生一樣，只顧眼前的那個小姑娘。本來我很生氣，她這麼開車耽誤了原本計劃好的時間。但一想到林一，我心一軟，決定不在糾結她的過錯！

「之前在東海市我也認識一個女孩，她和你一樣也是好多天沒有吃東西，剛巧她也姓林。」我微笑著對那個小姑娘說道，看著她吃東西的樣子像極了體育館林一的模樣。我心裡想著她大概也是一樣的經歷，這樣一想，反而讓我覺得有點感同身受。

小姑娘並不回答我的話，自顧吃著嘴裡的食物。

蘇婉茹緊緊抱著她，我看這倆人這麼沒有禮貌，生氣轉身走開，嘴裡絮絮叨叨：「這也太巧合了，在這個地方遇到自己的親人。不過，那個小女孩什麼時候躲進車裡面的！」

一個士兵上了卡車，車輛啟動，他先慢慢往後面到車，將車頭和前面一輛車的車尾分開，另一個人去查看損毀情況。就這樣，十多個士兵開始修車的修車，幫忙的幫忙，相反這群居民全都怨聲載道還在那裡抱怨蘇婉茹開車不小心！

「好了，在抱怨有用嗎，還不去幫忙！」我沖著他們吼道

人群才逐漸散開，分佈在不同的車輛旁邊。一個公路上面空無人煙，也不見有一輛車經過。有幾個在安全區呆的憋悶的漢子，趁著這個機會，跑到公路旁邊的野地裡面撒歡兒！

顧司令挑選的志願者有一個特點，就是全都是漢子，而且和他一樣粗糙，他們沒臉沒皮，就地解決大小便。我看不下去，讓蘇婉茹帶著小姑娘坐進了最後面的汽車裡面。

「賈主任，你去幫忙盯著點！」

「好的。」那個賈主任聽話的點著頭，泯著嘴跑去指揮。

他乘坐汽車的駕駛員也去修車了，車裡就我們三人。我知道剛才那個賈小鬍子笑是什麼意思，他八成是覺得我在車裡面不老實，害的汽車撞車，發生車禍！

不過，我也懶得解釋。在沒出來之前，我厲聲把他呵斥到隊尾乘車，自己單獨和蘇婉茹一起，連司機都不讓跟著，確實不正常。驀然之間，感覺自己非常愚蠢！

「說說吧。她是誰！」我坐進汽車裡拋開了剛才的胡思亂想，開始盤問這起事故的前因後果。

蘇婉茹一反常態，表現的並不是之前的溫順，而是對我不理不睬。我被她這種突然的轉變嚇得不知所措，吼道：「怎麼回事，你還有什麼事瞞著我？」

我這麼問並不是我發現了什麼，只是想讓她明白我是她的領導，對我她必須要尊敬。

蘇婉茹聽到我的呵斥，才逐漸鬆開那個小姑娘的身體，小姑娘趁機咳嗽了幾下。北方天氣寒冷，小姑娘衣服單薄，我怕她著涼，索性脫了自己的棉外套，給她穿上！

「謝謝！」

許久，蘇才說了第一句話。

在外面修車的人還在忙活，看樣子一時半會兒也修不好，於是我慢慢等她給我解釋。

蘇婉茹終於開口解釋了：「小女孩是我姐姐和林成的孩子，兩年前林成在東海失蹤后，我姐帶著孩子去找他，從此沒有了音訊。我也不知道為何會在這裡遇到她！」

我看蘇婉茹撫摸小姑娘額頭的表情誠懇，想當然的相信了她。蘇在我身邊做陪護，除了這次車禍也一直沒有做錯過什麼，更何況她還幫助過李靜。想到這些，我臉上佯裝的憤怒也消失了：「是啊，怎麼會在這裡出現！」

「小妹妹，」我轉頭向她說道：「你怎麼會在這裡？」

小姑娘好像很怕生人，除了吃東西嘴巴動一下之外，我問什麼她都不開口。

「這兩年她肯定過的很艱苦，過段時間再說吧！」蘇婉茹用手攔住我繼續問下去。想想也是，可能孩子太小吃了不少苦頭，導致她現在比較自閉，我也不再刺激她。

想到剛才蘇婉茹說這孩子是她姐姐和林成的孩子，我忽然問道「你說的林成，就是那個皺巴老頭的兒子嗎，就是這場災難的罪魁禍首？」

蘇婉茹點了點頭：「是的，但是這些都與小孩無關！」

我看了一眼這個邋遢的小孩，想起了林一，如果說報應，那這樣也太殘忍了。當時，林一的父母雙亡，死在這個叫林成製作的病毒之下，現在他自己的女兒流落街頭，不知道他看到這一幕作何感想。

我也不去計較為什麼小姑娘會出現在這裡，打開車門去查看這群人修車的情況。等我走出來感到寒風刺骨，我把衣服給了小孩，自己卻遭了罪。但是，礙於面子我也沒去開口要回來。

「老賈！」我跑到那個賈主任身邊，「有沒有衣服給我一件！」

賈主任看了我一眼，笑到：「哎呀，我的太子爺，您不在車裡面風流快活，出來遭這個罪幹嘛！」

我一聽頓時不悅，剛才在車上，蘇婉茹就說我缺少威嚴，平時對他們也沒有變過臉色。今日，這些士兵和賈主任對我有誤會，想到這，我佯裝生氣：「賈主任，別不正經。那個小孩你也看到了，我也不知道他怎麼出現在我車裡的！」

賈主任看我不高興，也不敢繼續開玩笑，從一輛卡車裡面掏出一件軍用大衣，給我穿上。衣服比較肥大，有點臃腫，走起路來活像個鴨子。我這一穿不光士兵，就連那些志願者也跟著笑出聲來。

md，老子來是幫你們的，反而嘲笑老子。不過我也知道，身邊的這群人沒有一個人把我當回事兒。除了賈主任和蘇婉茹之外，他們全部都覺得我一個從南方來的野小子，憑議會幾個老頭子開一個會就來領導他們，他們心中並不服氣。相反，顧司令手裡有槍，這些人是害怕；我身邊的警衛也是聽從那個姓吳的司令的。我知道自己處境尷尬，沒有威望沒有資歷，單憑几句話是很難讓他們聽我的，加上剛才在車裡…

我意識到對待他們不能隨便訓斥，雖然訓斥表面看效果不錯，但是從剛才的嘲笑聲我知道，他們心裡並不認同。所以態度繼續緩和道：「賈主任，車修的怎麼樣？」

我給賈主任的感覺是對剛才的誤會生氣，正常交流我還是態度和善。

「快了。」賈主任也恢復以往的標誌性笑容。

「離目的地還有多遠？」

「應該馬上就要到了，我們都走了一個小時了，按照顧偉傑的說法，現在應該到了。」賈主任一邊琢磨一邊說道。

「有沒有地圖？」我問道

剛說完這話，兩人一起跑到前排損毀的汽車裡面翻看行車路線，結果出乎意料！我乘坐的汽車在前面領航，路線規劃是顧偉傑制定的，然而上面的標註並沒有城市群。

「上當了！」兩人同時驚呼道

我好像意識到什麼，瘋了一樣往車隊後面跑去，沒等我跑出兩步，就聽到汽車發動的聲音。是蘇婉茹，她啟動汽車調轉車頭，消失在公路的盡頭！

「怎麼回事！」賈主任也慌亂地跑了過來。

「我們上當了，蘇婉茹走的根本不是去城市拉糧食的路線！」我一隻手懊惱的錘著另一隻手的手心，憤怒的說道

其他在修車的士兵和志願者也跑了過來，他們也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一大群人唧唧哇哇議論個不停。

我覺得事態不妙，想不出哪個環節出了問題，自言自語道：「她為什麼要逃走？」

思索了好一陣兒，我靈光一閃，大叫：「賈主任，你把疫苗放在哪輛汽車了？」

賈主任好像明白了，他跑去汽車的後備箱查看，我也跟著跑過來。只見被擠扁的後備箱內散落出幾個空盒子！疫苗被掉包了！

當初進入安全區后，蘇婉茹對新建造的房子表現反感，我就讓她去查看安全區的情況，沒想到她趁機調換疫苗！顧司令他從東海把我帶回北京，他很清楚疫苗的事情，就像賈主任之前說的，誰擁有疫苗，誰就能佔據安全區進行割據！

想來也是，那幾個老頭子怎麼會對我另眼相看，我估計他們手下的幾個司令全都有叛亂的想法！騙我們出來借糧，我估計安全區的士兵現在正在注射疫苗吧！

想到這裡，我讓大家趕緊準備返回安全區。可是還沒等我們調整好車頭，就聽到公路兩旁的野地裡面傳來嘈雜聲。

不好，有情況！

那一百名志願者現在像無腦蒼蠅到處亂竄，我呵斥那十幾名護衛：「不要亂！注意警戒！」

士兵們算是穩住了，那群志願者也跳進卡車裡面，正準備發動汽車，忽然公路上面竄出來一具殭屍，上身穿著士兵的服裝，張牙舞爪的向我們飛奔過來！

我抬起一腳將他踹飛在地，緊接著從四面八方涌過來數十個殭屍。md，北方怎麼這麼快就突變了，老子從東海坐飛機來到京城，又坐了一夜的汽車還是沒能逃過殭屍的追趕！現在並不是我罵街的時刻，我一腳把賈主任踹進那個後備箱被擠扁的汽車內，坐在駕駛位置一腳油門，衝進殭屍群里，大聲感到：「趕緊上車，跟我走！」

「陳先生，你，你不想活了！」坐在副駕駛位的賈主任緊帖著後背死死抓住安全帶，結結巴巴說到。

我顧不上回答他的話，雙眼直視著前方，專註地控制著方向盤。公路上面和兩側的野地里到處都是零零散散的殭屍，我看他們全部都是身穿軍服的士兵，知道這些人就看守補給的後勤士兵，他們已經被感染。

汽車衝出了幾公里，路面開始恢復了安靜，已經看不到了殭屍的蹤影，我回頭看了看身後，三輛卡車也跟在後面，其餘的眾人因為卡車沒有修好全都落在後面！我想回頭去救他們，可是賈主任死活不讓：「能活著就不錯了，別去程英雄了。」

我看了他一眼：「胡鬧！元首既然讓我做秦雲的位子，我就應該負起他的責任！」

於是調轉車頭準備回去。那三輛卡車裡面大概有幾十個人，加上開車的士兵都在那裡猶豫。我明白他們剛剛逃出生天，不想再去冒險，可是就我們一輛車回去也無濟於事！我走出車外，喊到：「兄弟們，我知道你們害怕。面對殭屍，我也會恐懼，但是理智告訴我，如果我們不回去，我們的同伴就會死去，你們願意看到這樣的結果嗎？」

眾人不說話，賈主任對於議會也失望透頂，他不明白自己怎麼接了這麼一個差事，原本只是想跟著我在各個安全區轉一轉，沒成想弄成現在這個結局。

但是，我知道自己必須回去，這些人是因為我才走出的安全區。

見眾人扔在那裡沉默不語，我又大聲感到：「我們大家都是因為同一個原因走出安全區，為了安全區數十萬人們的食物而甘心冒險。他們和我們一樣高尚！現在他們有危險，你們當中有誰願意和我一起回去拯救他們！」

接著又是一陣沉默！

…

「我願意！」過了一會兒，人群中有一個聲音傳來

「我也願意！」…

「我們大家是一起安全區走出來的，也要一起走回去！」

我略感欣慰，重新坐到駕駛座，發動汽車返回剛才遇到殭屍的地方！

過了大約十分鐘，我們又重新回到車禍的路段，那裡一片混亂，卡車由於發動不了，大部分人都困在了裡面。外面殭屍不斷的用頭撞擊的卡車的帳篷。卡車周圍到處都是殘肢斷臂，空氣里一股噁心的血腥味。那些沒有躲進卡車的倒霉鬼兒，已經成了這群殭屍的食物。

等我們的車輛停在這群殭屍面前，它們不在攻擊拋錨的卡車，轉過身來面向我們。公路上的殭屍越聚越多，我知道要想解決掉這些殭屍是不可能的，只能把困在卡車裡面的人救出來，乘坐這三輛卡車逃走！

事不宜遲，我從汽車的後排座位上面拿出一把機槍——中間三輛汽車是士兵駕駛的汽車，所以槍械都在後排存放——從主駕駛位換到副駕駛位，命令賈主任駕駛汽車！我上半身從車窗伸出來，端起機槍沖著殭屍群開槍，槍聲再次引來它們的注意，瘋了一樣向我靠攏！

「後退！」我感到。

汽車開始到車！站在後面的殭屍被汽車捲入車底，汽車晃動一下，繼續後退！

「還等什麼，去救人啊！」

眾人明白我的意圖，開始跳下車打開那些拋錨卡車的帳篷，裡面倖存的人紛紛跑進三輛修好的卡車。等到他們全部安全轉移進三輛卡車，我命令賈主任向前繼續行進！三輛卡車也沒做多想跟著我的汽車就跑。四輛車橫衝直撞，再公路上面漫無目的的行進，只要看到有殭屍就直接碾壓過去，就這樣四輛車不知行駛了多長時間，突然看到眼前有一座城市！

城市上空灰濛濛一片，像是籠罩著一層薄薄的面紗，城市內幾座工廠冒著黑煙！我打開車窗，西嗅了一下空氣。

是硫磺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