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 出發

第268章 出發

雪后青松,少見用於女子飾物。

郭知宜心中驚奇,又見嚴瑾瑤遮遮掩掩,詫異更重。猶豫一瞬,念及嚴瑾瑤與她並沒有熟稔至此,到底是沒有刨根問底。

她轉而與嚴瑾瑤探究起針線、綉法之中的學問。

嚴瑾瑤明顯是箇中好手,穿、繞、出、挑、收,各種針法俱是嫻熟老練。彩色的細線被明針牽引著上下翻飛,看得人眼花繚亂。

郭知宜對刺繡一竅不通,觀看之餘拋出一個又一個問題。若是脾氣不好的,只怕早早趕人了。但嚴瑾瑤非但耐心地全回答了,答完似乎還未盡興。眼神明亮許多,情緒肉眼可見地高漲。

她似乎是發自內心地喜歡刺繡。

直至天色將晚,郭知宜提出告辭,嚴瑾瑤方才後知後覺,十分不好意思,「本該帶著郡主四處走走,誰成想,竟將大半日都耗在枯燥乏味的綉活上了。是瑾瑤疏忽了,郡主見諒。」

郭知宜否認:「並無疏忽。雖是綉活,但由你做來,全無枯燥之感,反似欣賞善書者揮毫、善畫者潑墨,是一番很別緻的圖景。」

嚴瑾瑤得到認可,心中愉悅,雙唇克制地抿出一個微微上揚的弧度。

「對了,差點忘記一件要事,」臨了,郭知宜扒在馬車邊,探首問道,「你丟失的那支簪子可找回了?」

嚴瑾瑤點頭,「師大人後來在王府偶然找到,已早早送了回來。」

「這便好。」

郭知宜放下帘子后,輕「呵」一聲。

先是自己偷偷摘掉瑾瑤的簪子,接著佯裝不知熱心幫著尋找,然後找到送過來立下大功。

師屠倒真會演。

幸好接觸下來,看嚴瑾瑤是個內斂穩重的姑娘,知書達禮,做派保守,一舉一動放在禮教再森嚴的朝代都挑不出任何錯處。換言之,這樣的姑娘永遠做不出任何出格的事情。

郭知宜不覺得師屠這些上不得檯面的小把戲真能把人糊弄到手。再加之,她已在嚴瑾瑤面前提過,師屠其人不似表面那般簡單,多提無益,反倒有在背後搬弄是非之嫌。

是以,她並沒有點破師屠的所作所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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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朝露未晞。

郭意城和高行周已率隊伍行至汴梁城外。

郭意城是第一次離開京城,獨自完成這麼重大的軍機要務。他臉上帶著一點嬰兒肥,看上去有幾分稚氣未脫。板起臉來,渾似小孩故意裝大人,凶萌凶萌的,並沒有多少氣勢。

「你快回去,在宮裡等著捷報就是。」郭意城驕矜道。

郭知宜聞言失笑,大不敬地在康王殿下尊貴的腦袋上敲了一下,「別大意。」

「小王叔第一次去到那樣亂的地方,凡事都要小心。高元帥是可信之人,你盡量不要和他分開獨自行動。」

本來要炸的小王爺,聽出話間的擔憂,愣是沒炸起來,他扭開頭,退到郭知宜接觸不到的地方,咕噥:「擔心什麼,我又不是不懂事的小孩兒。」

郭知宜無奈搖頭。

一直守在不遠處的高行周驅馬走近,「送君十里,終有一別。郡主已經送出京城十里地了,就在此止步吧。」

「好。」她輕輕呼氣,轉頭往高行周的方向看去,頓了下,走近兩步:「此番糧草被劫一案,我總覺處處透著蹊蹺,怕是沒有那麼簡單,高叔父萬事謹慎為上。」

高行周爽朗道:「這話你方才已經說過,我與康王殿下都記著呢,郡主回吧,告辭。」

「我走了,安安回去吧,這兒風大。」郭意城翻身上馬,朝郭知宜擺了擺手,眉眼間意氣風發。

郭知宜停在原地,按住心中隱憂,撐起笑意,「一路順風。」

大隊人馬起行,塵土被高高盪起,漸漸掩住他們的身影。

郭知宜向西眺望,眉心微凝,看不出在思考什麼。

黃河水浩蕩而來,狂風平地而生。

陸韶本欲上前,但忽而看見郭知宜低頭,神色落寞,腳步便頓在原地。

這不是他第一次窺見郭知宜露出這樣的表情。

似乎自回到京城以來,郭知宜便時不時會突然陷入這樣的低沉抑鬱。

陸韶不用猜測便明明白白地知道——

她不開心。

她在京城待得一點也不開心。

陸韶按住眼,心緒混亂起來。

他是真的很懷念回京城以前的日子。那時也有困難和苦處,可那些是可以兩人並肩努力的。

不像現在,全是無形的刀與劍。

有些來自外部,有些來自身邊。

陸韶認真思索一下,發覺三四個月以來郭知宜竟是從未動過刀劍,也未過問絲毫與朝政相關的事情。

陸韶的面目立即沉了下來。

三四個月以來,正是趙俊倒台以來。

他竟是沒有注意到,那以後,她便開始日日周遊於書院桃林和閨閣女兒之間,於大事越來越沉默。

陸韶深吸氣,有些意難平。

明眼人都看得出,扳倒趙俊最大的功臣非郭知宜莫屬,可後來呢?

承德門政變,京城喋血,那樣的驚心動魄之後,迎來竟不是榮光,而是沉寂……

陸韶閉了閉眼,混亂的心緒剛被理清,暴虐隨後纏枝而上。

近日來的諸多事情漸漸都串在了一起——從險些被水粉所害,到晉王大婚上的件件蹊蹺,再到被房朴兩次三番攔住,再到郭知宜的愈漸消聲。

他哪裡還不明白,郭知宜是引起晉王幕僚的忌憚了。

晉王本人如何想他不知道,但晉王的一眾心腹和新娶的這位王妃是明明白白提防著郭知宜呢。

甚至,甚至不只是提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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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直接出手了。」

史傾棠看著對面的魏人輔,「只是傾棠不明白,房師叔為何會選擇與晉王妃聯手對付郡主呢?明明郡主與他們誰的利益都不衝突。」

魏人輔捻著鬍子笑,「你不都說出答案了嗎?」

史傾棠思索:「不衝突,不代表完全一致。」

魏人輔感慨一嘆,「趙俊一事,郡主展露出來的謀略很驚人,狠辣果斷,慮無不周。引人忌憚在所難免。」

「既然這把刀如此鋒利,握在自己手裡豈不是更好?」

「你師叔他們這不是正試圖控制住這把刀呢嗎?」

史傾棠皺眉,「郡主是晉王的女兒,這把刀本來就是晉王的刀,何來控制一說?」

魏人輔搖搖頭,「一間利益糾集而成的宮殿,每一塊磚石都有自己的想法。」

久久的沉默。

史傾棠不確定道,「傾棠似乎明白了,晉王身邊有人擔心郡主會威脅他的利益?」

魏人輔笑笑,算是默認她的看法。

史傾棠頗覺無奈,啞然,「這未免也太……」

魏人輔轉移話題,委婉發問:「聽說你和高行周鬧了些不愉快?」

史傾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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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是個權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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