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巧遇
忽然道,「姑娘,我聽說夫人房裡有新入府的新茶,要不奴婢幫你去討要一些。」
武氏直爽,李盛擱不便時,山秀長為代勞。
李盛擱頷首。
山秀登登登的跑出院子。
廊道上,一個雙環髻的丫鬟哭哭滴滴走來。
山秀一愣,這不是三姑娘房中的大丫鬟憤枝么。
這丫頭性子如其名,常常憤怒。
也常常教訓人。
因為有李盛顏撐腰。
今日梨花帶雨的倒是怎麼?
眼見著憤枝近到身旁,山秀雙手一插,笑道,「憤枝妹妹,這是怎麼了?」
憤枝忽然被人攔住,抬頭見山秀一身歹氣,一臉戲謔。
噌的怒上心頭。
咬著咬,眼中閃過思量,再看向山秀中,眼中已是滿滿怒意,
「山秀姐姐,我知道三姑娘得罪了大姑娘,大姑娘不高興,但是怎麼能給老夫人出那麼低劣的主意。三姑娘若是嫁到鄉下,她還能有活路么。我倒是想去問一下大姑娘。」
山秀一聽,這還了得,這丫頭是要找大姑娘興師問罪了。
不行不行。
「小賤蹄子,誰告訴你這個主意是大姑娘出的。」
「不是大姑娘還能有誰?」
分枝以為山秀是在問她,聲音拔的很高。
山秀插在腰間的手似生了風一般,一巴掌啪了下去。
三丈遠的憤枝狼狽的趴在地上,回頭,通紅的眼睛更加梨花帶雨。
「說話就說話,幹什麼打人。」
「人……人呢?」
山秀四處看了一圈,眼光落到憤枝頭上。
「小賤蹄子還敢稱為人。」
眼中含笑。
分枝早知道她是土匪,心念一轉,忍著不生氣。
擦了手上的污泥,扯了一下皺吧的衣服,猛然站起。
「大姑娘就是見不得三姑娘好,也未必非的把她往絕路上逼?」
憤怒里夾著哭腔。
「哦,怕是分枝妹妹也不想去鄉下吧。」
山秀眼睛一轉格格笑。
三姑娘院中的奴婢都如三姑娘一樣,是個狼心狗肺的。
居然說出這麼為主著想的話,倒讓她費解。
幸虧自己夠聰明,才會忽然間她豁然開朗。
「三姑娘做的事親豬籠都夠了,能有的嫁也是尚書府的恩德了。你們做奴婢的不想著感恩戴德,還跑出去生事,就不怕連累三姑娘真的被進了豬籠?」
憤枝心中真意被戳穿,反倒委屈的淚如雨下。
「你們,你們欺人太甚。」
憤枝憤憤的盯著山秀如陽光一樣刺眼的小臉,忽然破涕長褲,轉頭跑了。
留下一臉懵逼的山秀。
明明是個粗野丫頭,怎的忽然就有了嬌小姐的性子。
她要跟去看看。
循著山秀的影子,山秀越走越奇怪,這不是李盛顏院子的方向。
荷塘假山旁,憤枝的哭啼聲早如風一樣,散到遠處。
「你若真的跟了三姐到了鄉下,以後我可怎麼見你。」假山傳來男聲的責怪。
山秀心頭猛驚,聽這聲音,不是府里七郎甄習源么?
甄習源是安氏從她姐姐那裡過繼來的的養子。
安氏是平民,她的一個同胞姐姐見妹榮華,求安氏養到了尚書府。
甄習源雖認了安氏為母,安氏也不過是個姨娘,甄習源自知低人一等。
平日往來的都是丫鬟小廝。
唯一關係還算親近的,就是李盛顏了。
與李盛顏的大丫鬟憤枝,倒是稀里糊塗的共生了好感。
十五歲的方習源已有成年男子的皺形,身材高大,容貌上等,遠看倒是一如同春風一般的俊美少年。
甄習源這麼說,憤枝又抽泣起來。
嬌小的憤枝依在方習源肩頭,忍不住肩膀一抖一抖。
倒似一對落難鴛鴦。
其聲從假山後面傳出,甄習源忙捂住她的嘴。
「小聲點,別被別人聽見。」
「聽見又如何,若是以後見不到源哥哥,還不如被打死在這府里。這樣源哥哥也會記住我的好。總好過日後隔得遠,源哥哥將我給忘了。」
甄習源憐惜的將她摟在懷裡。
「胡說什麼,我怎會忘了你。」
憤枝哭聲小了點,過了一會兒道,「要不源哥哥找三姑娘說說情,要了我的賣身契。」
「要你的賣身契作何?」甄習源眉頭抖了抖,不懂她說的話。
再說,他只是一個身份卑賤的養子,哪有那本事。
而且,李盛顏這個表妹,也從未將她看在眼裡。
也只有這些奴婢,把他高看一等。
「源哥哥在府中也是委屈,不如等我自由,你我就一同私奔如何?」
此話不僅驚了甄習源,就連躲在假山後的山秀都忍不住輕呼一口氣。
憤枝大有作死之勢呀。
甄習源願意忍氣吞聲的留在府里不就是為了蹭點關係,以後有個好點的前途么。
怎會為了一個丫頭,放下這大好前程。
果然聽甄習源幽幽的聲音傳來,「好是好,就怕……」
「就怕什麼?」
「三妹妹定不會輕易嫁到鄉下,你先別急,我們在好好想辦法。」
甄習源猶豫半響,勸道。
憤枝忽的大起聲來,「就知道你對我並非真心,是不是怕我以後真的嫁到鄉下,就不能為你所用了。如今,是想著法子避開我,若不是我約你多此,你怎會見我。」
甄習源猛的捂住她的嘴,「我的好憤枝,你聲音小點,若是我倆被發現。」
「被發現又如何?」
她還以為甄習源會否認她剛剛說的話。
但是他關心的還是怕被發現。
「什麼人?」遠處有下人聽見動靜朝這邊張望,隨手吩咐兩個跟從過來看看。
甄習源著急就要走,憤枝卻不放他。
執意道,「源哥哥,你倒有個說法。」
瞧著兩個小廝就要近前,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甄習源猛的一扯,憤枝一個踉蹌,被力道甩的後退。
只聽一聲巨大的落水聲,甄習源的影子匆匆消失在亭台樓榭間。
兩個小廝聽見動靜,快兩步趕來。
一切已經平靜如常。
兩個小廝對望一眼,轉頭走了。
山秀正準備救人,就見一個淡灰色的人影,忽的著猛的扎進水裡,片刻后,就拖著沉甸甸的憤枝上岸,匆匆消失。
那人走的極快,山秀莫約一算,怕自己腳力不濟。
沒有跟上去。
趕緊回去報告大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