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死鬼
「好痛啊。」我感覺到頭疼欲裂,腦子裡傳來一陣陣的嗡鳴聲。
「她還沒有穩定!讓她歇一會吧。」
經過了好一會兒的時間,我腦海中的疼痛感才算有所減輕。
四肢依舊沒有任何知覺卻從傷口處傳來持續的疼痛。
我嘗試著挪動自己的身體,讓自己換個更舒服的姿勢躺著。
「媽耶!我的四肢呢?我的身體呢?我的手呢?」
我忍不住的驚叫起來,但卻發現連聲音都沒有,只有一股恐慌驚悚的意念,以自我為中心,向周圍傳播了出去。
「我!我元神出竅了?」
「不!你死了。」
「去你的!你才死了呢!」
「我?我當然也死了。我死了都好一段時間了。」
其實,在我剛醒來的那一刻,我就早已有了隱隱不安的感覺,類似那樣的肢體傷害,我如果還有命,活下來,那就反倒是怪事了。
脫離了肉體之後的視覺,似乎變的格外奇怪。
我周圍的世界變的不再漆黑一片,我突然能看到許多從未見過的東西。
身旁,暗紅色的磚瓦牆,腳下灰色的水泥地,不遠處生鏽的不鏽鋼停屍車,上面一片狼藉,只有一堆尚未乾涸的殘肢斷臂。
「嘔。」
我想吐,可卻什麼都吐不出來。
明明我已經死了,但卻依然有著身前種種的肉體反應。
「我~」
我想開口說些什麼,我面前正飄著兩團一大一小的鬼火。
「不用說話,先歇歇吧,你還不太穩定,我剛死的時候,也這樣。」那團稍大一點的鬼火告誡到。
「你是誰?」
「我叫,顧東城,我剛才說了。」
「喂,還有我!他是我給你找來的幫手!」
「露露!我喊你去給我找人幫忙,你怎麼給我找來個鬼?」
「別多說了,這裡,即使是鬼,也不能多待,我帶你們倆去個安全的地方吧。」
那顆叫做顧東城的,略大一些的鬼火煞有其事的說到。
「可我二伯三伯,還有喬婆婆,現在還生死未卜,我怎麼能獨自離開?」
「你們是不是碰到了一個穿著斗篷的怪物?」
「你怎麼知道?」
「救不回來了,他們的魂魄都被收走了。我好不容易,才從那個怪物手中死裡逃生。」
「死裡逃生?你都變成鬼了,也算死裡逃生嗎?」
「少廢話,你們走不走,不走我走了。」
說罷,顧東城便慢悠悠的,朝著火葬場的外頭,飄蕩出去。
如果說,變成了鬼,唯一的好處是什麼?那大概就是無論去哪裡都不受阻礙吧,遇到牆壁,石頭,樹木,通通可以一穿而過,都不帶繞路的。
就這樣,我和露露,跟隨著顧東城,飄飄蕩蕩的來到了,大街上。
「g市的大街,車水馬龍,人聲鼎沸。」
此時正值中午,外出吃飯的行人也格外的多。
「我們先找個地方,避一避吧,我看露露都快被曬化了。」
顧東城這麼說到,鬼魂似乎,不能長期的受到陽光照射,此時他和露露正冒著滋滋的青煙,看上去好像很難受。
「你們不能照太陽嗎?我怎麼感覺好像並沒有什麼異常的?」
難道是因為那隻紅色的火蝴蝶?我這樣想到,便用意念查看了一下自己魂魄的內部。
果然,那在蝴蝶正撲騰著翅膀,盤踞在我魂魄的中央。
因為顧東城,與露露的請求,我們三人便找了一棵大樹,在其樹蔭下躲藏了起來。
「喂!顧東城,你是怎麼死的?」
「在那個火葬場,我父親過世的時候,惹上了不該惹的東西,我就是死在那裡的。」
「難道,你就是二氧化碳集體中毒死亡案,中的一個?」
「你怎麼知道?」
「因為我爸媽也和你們一起出了事。」
「你爸媽?是不是那些念經老婆子們請來幫忙的?你姓春?你爸的名字叫春元望?」
「對!我叫春若野,我爸媽他們現在……」
顧東城一句話也沒有回答我,似乎不願意再提及這次導致他死亡的事件。
「這太陽,曬的我好睏。」露露虛弱的說到。
「露露,你好像隨時隨地都要熄滅一樣。你的三魂,現在只剩下兩魂了,再這麼下去也不是辦法。」
「喂!顧東城,你想想辦法,你不是做過做了很長時間了嗎,肯定比我們懂吧?」
「別指望我了,我也什麼都不懂,大家都是第一次做鬼,誰也不比誰經驗多,先等等吧,一會到了晚上,我帶你們去個地方,或許那個人有辦法幫露露。」
就這樣,我們三個鬼魂,一直在樹蔭下面等待,等待天黑,等待黑暗重新籠罩大地,我們便能更自由的行動。
在等待的過程中,有許許多多活人經過我們的地方,有尚在襁褓中,卻盯著我們目不轉睛的嬰兒,也有朝著我們汪汪直叫喚的小狗。
大多數人,則絲毫無法察覺我們的存在,或許只是覺得這樹蔭底下,偶爾格外的寒冷。
這一下午的時間,過的飛快,重新獲得了視覺的世界,對我來說,是格外新鮮的。
許許多多的事物,往常我只是聽家裡人和我描述,但終究不曾見過半分。
如今,無論是街頭上各式各樣的車輛,或是人們穿著的各式各樣的衣服,都能讓我看上好一會兒。
尤其是對面開著的,那個甜品店,五花八門的糕點甜品,看得我根本捨不得挪開事先。
「看起來,真好吃啊!」
「你說什麼?」
「那個草莓蛋糕!我也想吃。」
「傻瓜,要是有下輩子,我再請你和露露每人吃一個。」
「才一個?你好摳門啊。」
「你閉嘴,你再說話,恐怕投胎都投不成了。」
--
時間一點一滴過去,太陽逐漸隱匿起它壯麗的容顏。
點點的,細小的繁星,散布在黑色的夜幕里。
夜晚的天空竟比我想象中的,還要美麗許多倍,不像我眼睛看不見時的那種漆黑如墨,那是一種深邃的藍色,讓人放鬆睏倦的顏色。
「喂,準備出發了。我帶你們去找那個人,看看他有什麼辦法,讓露露不魂飛魄散的。」
「好!那我們現在去。」
白色如玉的月光之下,三朵大小不一,忽明忽暗的鬼火,慢慢悠悠的前行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