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欺君之罪
舜華與余蓁蓁對視一眼,都有些意外。
該不會是剛才在桃林的事情這麼快就傳到聖上耳朵里了吧?
余蓁蓁的目光略顯不安,自己一時貪玩,會不會坑了舜華?
舜華還比較從容,簡單交代了致堯幾句,便跟着內侍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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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軒轅燁和風碧霄已經移到了內室休息,正在喝茶。
舜華進入房中,給軒轅燁和風碧霄行了禮。
風碧霄眨眨眼:「罷了,起來吧。」
舜華道:「是。」
軒轅燁的眼波掃過舜華的臉,見她一派恭肅神色,說不出的認真。
「今天那番話,是誰教你說的?」
舜華想了想:「您是說今天和猇國人說的那些么?回聖上,沒人教,都是舜華自己想說的。」
軒轅燁的眼睛眯起。
「是嗎?」
「聖上不相信舜華么?」
「當然不信。」
軒轅燁吹了吹茶水上的細末。
舜華無語,聖上還真夠直接的。
「說吧,你這一年都在田莊幹什麼了?」
「舜華沒做什麼。」
「沒做什麼?」軒轅燁放下茶杯,瞟了風碧霄一眼:「你今兒個就把這一年在田莊的事情,一樁樁一件件,不分巨細,都給孤說一遍聽聽。」
軒轅燁的嘴角勾起一個微笑:「今日孤正好有時間,聽多久都行。」
「啊?」
舜華露出一個非常驚訝的表情。
軒轅燁卻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
雖然軒轅燁近幾年懶於理事,但頭腦還是清楚的。舜華自小就入宮伴讀,她的脾氣秉性軒轅燁可是太清楚不過了,不光性格內向,最重要的是資質平庸。
若不是親眼見到,打死他也不會相信那首《邊塞雪》是出自眼前這個侄女之手。
事出反常必有妖,雖說人總會進步,可是如果一個原本愚鈍頑劣不堪的人,忽然變得極其聰慧,期間還一點兒鋪墊都沒有,這就是反常。
就是有妖。
就憑她那副呆呆笨笨的性子,怎能說出「犯我疆域者,雖遠必誅」這種霸氣至極的話來?
若說是王后說的,倒是有可能。
軒轅燁又瞟了風碧霄一眼,同時心下不快。
王后也真是的,為了讓自己赦免這丫頭,真是什麼辦法都使得出來。
軒轅燁面色不虞。
別的事也就罷了,一遇到和風氏一族有關的事,王后就這樣!因為這些破事明裏暗裏沒少和自己賭氣,若是換了別人,若不是因為天師的九轉遊仙丹正處在關鍵時刻,他早就找個借口,給風氏治罪了!
相比來說,楊貴人就懂事得多了。
軒轅燁冷眼看着舜華。
他倒也不是非得苛責這丫頭不可,畢竟事情已經過了許久,且晟國也沒有什麼追究的意思。
只是,竟敢合起伙來,明目張膽的欺騙他,只此一點就是欺君之罪!
舜華眨了眨水靈靈的大眼睛:「一年的事了,您都要聽嗎?」
軒轅燁好整以暇的喝了口茶。
「您確定都要聽?」
「對,但必須是實話,否則便是欺君之罪。」
舜華彷彿瑟縮了一下。
軒轅燁有些得意,眼角的餘光又掠過風碧霄,只見她毫無所動,不由在心裏連連冷笑。
他是沒有王后私下接觸舜華的直接證據,但是他有把握,舜華反常的表現必是與王後有關。
今天就是要當着她們的面,拆穿這些把戲,看以後誰還敢明目張膽的欺瞞於他!
舜華又遲疑了下:「什麼都要說嗎?」
「如果漏了一件,也是欺君之罪。」
「好……好吧,可是舜華怕您和娘娘會覺得枯燥乏味。」
「無妨,細細講來。」
舜華狐疑地看着一本正經端坐着的風碧霄,忽然明白了,聖上這是懷疑娘娘與自己串通,才整了這麼一出。
她若是受不住「欺君之罪」的心理壓力,便會自行招認,今日在眾人面前所有的表現都是經過演練和精心設計的,而並非是她有什麼才華。
聖上在娘娘面前盤問她,也是要對王后給予敲打和警示。
不過既然聖上有心情聽她說話,倒真的是一件好事。
她這段時間,辛辛苦苦所籌劃的,不就是能進宮面聖,以便離開田莊,解除她和致堯的困境么?
就算她不說,只要聖上想,也必然會輕鬆的了解她在田莊的所有事情。
既然聖上想聽,她就說唄!
想到這裏,心裏就有了底。
舜華清清嗓子,開始繪聲繪色的講述起她這一年在田莊的遭遇。從進了田莊大門開始講起,事無巨細。
一直講了有一頓飯的功夫,軒轅燁和風碧霄桌上的茶都換了好幾波了,舜華還沒講完。
軒轅燁一大早便起來了,加上賜了小半天的宴,又飲了酒,此時只覺得渾身酸乏,偷眼看了看風碧霄,只見她閉幕凝神,彷彿聽得很認真的樣子,又見舜華絲毫沒有停下的意思,不由得有些煩躁。
「等一下,講了這麼久,怎麼還沒講完?」
「回聖上,早著呢,這才剛講了兩個月,後面還有十個月的事情沒說到呢。」
軒轅燁只得又耐著性子聽了一會,只覺得度日如年,有心想打斷,可是自己那麼鄭重其事下的命令,又不好這麼快就推翻了。
軒轅燁見風碧霄仍然沒有出聲阻止舜華的意思,只好咳嗽道:「王后今日主持壽宴,過於勞累,不如先稍事休息一下。」
許是真累了,素日機敏的風碧霄竟然不說話,也不接他的茬。
軒轅燁極為不滿。
身為王后,一點都不會揣摩聖意。
舜華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很認真道:「不行啊聖上,現在若是休息了,只怕宵禁時還講不完呢,到時候您和王后豈不是要陪着舜華熬夜?」
風碧霄仍然閉目靜聽,只是睫毛和嘴角不由自主的抽動了幾下。
軒轅燁忍着氣繼續聽,臉色越來越黑。
「行了行了。」終於,軒轅燁忍無可忍的打斷舜華。
「說來說去,你每天在田莊就是吃飯和睡覺,要不就發獃?」
「是啊,舜華是去禁足,又不是去度假,自然只有這些事好做了。」
軒轅燁一拍桌子,茶水都差點灑出來:「就……這些破事,你居然講了這麼半天?」
「是聖上說的啊,要舜華將這一年所發生的事情,事無巨細都說給您聽,舜華不敢不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