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生幻
「袁飛？」
雲長老臉色一沉。
「你來做什麼？別以為你是虛元子的徒弟就可以肆意破壞比賽規則！」
袁飛手執晚輩禮。
「弟子不敢，弟子這番前來，只是為了向各位長老傳秦長老手諭。」
「秦……長老？他不是這麼多年一直在兵閣么？怎麼有閑情雅緻關注起外邊的事情來了？」
雲長老冷哼一聲，一道手諭自袁飛身前飛出，周邊一眾長老定神細視。
天明宗一代長老秦無炎，見弟子林浩天資出眾，贈兵閣殘劍一把！
此手諭一出，眾長老臉色瞬間變得精彩起來。
在座長老自然知道林浩雜役弟子的身份，只是未曾想到那把大家都取笑的殘劍是兵閣的器物，也未曾想到雲長老會以此為借口為難一個小小的雜役處弟子，更未曾想到兵閣那個神秘的秦長老會專門傳一道手諭只是為了一個小小的雜役處弟子。
回想起之前林浩無仙資的事情，再想想那秦長老如今的態度，一眾長老紛紛覺得這其中有些不同尋常的味道。
那雲長老臉色此刻陰晴交加，面色一沉。
「一點小事，也傳手諭，真以為我會對一個小小雜役處的弟子怎麼樣？」
說罷飛入擂台帶上昏迷的雲和月拂袖而去，留剩下的長老面面相覷。
見此情景，袁飛趕緊抱拳一別。
「弟子的任務既已經完成，便不多做打擾比賽現場，弟子告退。」
負責宣布的長老乾咳一聲。
「之前發生了點小誤會，三號弟子林浩並沒有做什麼偷盜之事，比賽結果不發生改變，此場大比三號林浩勝出！」
台下的黃凱一臉的不可置信，雖然不明白林浩怎麼就能修行了，還這麼厲害，回想起自己曾經和他的過節，害怕等會兒林浩下台看見自己拾掇自己一頓，立馬拉上身邊的小夥伴轉身就走，身後一群人議論紛紛。
「什麼？那林浩還真是如傳聞中所說的那個雜役處弟子，那之前他無仙資的事情也是真的了？」
「而且這才入門多久？雖然剛剛看他才凝氣五層，可是竟然就能打敗已經凝氣六層的雲和月？說是天才也不為過啊！」
「對，我看多半是之前的仙資測試出了什麼失誤。」
「第四……嗯？三號弟子怎麼還不下台休息體悟剛剛對戰所得？」
一臉茫然的林浩回過神來趕緊應了一聲快步走下擂台，臉上刻畫著對這一切的變故還沒完反應過來的迷茫。
「一代長老……怪老頭……」
……
「爆！」
鄭重面露狠色，手中不停掐訣，往身前若無一物的空中狠狠一按。
空中已經出現的第二把飛劍上立馬光華璀璨，速度大增，帶著一往無前的氣勢直朝對面鄭康刺去，似將死之人的迴光返照。
對面鄭康只手一彈，空中一條金色的繩索化為一隻大手，一把摁住了那把氣勢洶洶朝自己飛來的靈劍。
再無下文。
空中第二把飛劍咣地一聲掉了下來，劍上光華散盡，黯淡無光。
心神牽動的鄭重一口鮮血噴出，看著對面自己手段盡出卻豪發無傷的鄭康，頹然坐在地上。
「呵呵……」
「呵呵呵……」
鄭重面露悲切，臉上的笑容分不清是苦還是笑。
五味陳雜。
「算了。」
少年雙手強撐起自己從地上站起來，往台下慢慢走去。
秋風起蕭瑟。
台上的長老面色不變，大聲宣布。
「十二號鄭康勝出，第四場……」
那中年模樣的鄭長老看著鄭重的身影越走越遠，也沒從觀戰席上起身，只是轉頭看著一臉漠然走下台的鄭康，手指不動聲色地動了動，然後長長地嘆了口氣。
……
吃過飯，小木屋裡的三個人面面相覷。
一路上林浩也聽到許多關於陳校的傳聞，說陳校是多麼多麼的厲害，全是一些吹捧之語，更有甚者，居然說陳校只一招就將對方打倒在地。
「說時遲那時快……」
周圍圍著的一干眾人皆是屏氣凝神聽那個弟子眉飛色舞，甚至有些女弟子眼中露出些許的花痴。
「唉，想什麼呢？」
一雙大手在眼前不停地揮舞著，將林浩的思緒拉了回來。
「沒什麼，就是好奇陳師兄那麼厲害怎麼就跑到我們雜役處了？」
陳校掛著一臉和煕的笑容擺了擺手。
「小師弟別聽那些弟子瞎傳聞，師兄我也是付出了很大代價才贏的，怎麼可能這麼輕而易舉地取得勝利。」
「再說了現在不也有小師弟的傳聞么，你聽到以後就會明白師兄的苦衷了。」
「至於怎麼會在這裡……嘿嘿！」
說到這裡陳校面色訕訕看向了朱老頭。
一旁的朱老頭趕緊揮手露出一臉無辜的神色。
「我哪知道這個傻小子會跑到雜役處來，原本雜役處就只有我這麼一個糟老頭，宗門也就看小浩你沒修行的可能才把你分配過來的，只有你陳師兄當初是自己主動要求過來的。」
說到這裡朱老頭語氣一頓，眼神複雜地看向陳校。
一旁的林浩也是第一次聽到這種事，一臉驚訝地看向陳校。
陳校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雙手搓了搓。
「有點冷了，我去添點火。」
噼里啪啦。
暗紅的火苗在這小小的木屋裡歡快地躍動。
……
火光衝天！
一個三四歲的模樣的孩童緊緊地抱住一個用衣服裹住的嚎啕大哭的嬰兒，獃獃地站在漫天火海中，不知所措。
四周的一切，房屋，樹木在滔天的火勢中正慢慢地化為灰燼。
付之一炬。
但孩童所站的方寸之地卻與周圍如同兩個世界，無盡的火焰像一隻貪婪的惡狗吞吐著巨大的火舌舔向孱弱而又瘦小的兩個身影，卻總也夠不著。
不知是火焰的溫度太高了，還是孩童的視野已經模糊，周圍的一切都開始扭曲了起來。
天空中兩個身影正在瘋狂地出手，一個青衣如墨一個白衣勝雪，兩個身影每一次交手，都是一次天地轟鳴。
只不過這一切那個孩子都沒心情再去在意了，他感覺眼前的空氣都開始窒息了起來，但雙手仍是死死地抱住懷抱中的嬰兒，眼淚不受控制地流了出來。
「媽媽……」
「媽媽救我！」
孩子哭出的聲音都已經嘶啞，聽起來好似夏蟲的悲鳴。
「你敢！」
天空中的青衣身影看見火勢居然快要蔓延到自己設置的結界里，聽見孩子嘶啞的哭聲，內心憤怒更甚，眼中怒火都快要漫出眼眸，往白衣身影一刀劈下。
刀鋒劃破天際，在蒼白的天空中劈出一道亮銀色的弧光，徑直朝白衣身影斬下。
白衣身影哈哈大笑，抬手擦了擦嘴角流出的鮮血，眼中也儘是瘋狂的神色。
「有什麼不敢？你不是愛著笑笑么？他們不是笑笑的孩子么？既然笑笑死了，那你們都應該去給她陪葬吧？」
話語剛落，白衣身影竟是看都不看那把朝自己斬來的大刀，而是抬手往身前一抓，朝向大地一把按下。
男子身前憑空出現一隻五彩大手，帶著一往無前的氣勢，一種藐視眾生的冰冷死意，朝大地一掌拍下。
「死！」
方向，正是那正在哭泣的兩個瘦弱無助的孩童。
青衣男子眼見這一幕，目呲欲裂，竟是忍著反噬的危險在空中生生地扭轉了自己大刀的斬向，朝那隻大手一刀斬下。
不遠處的白衣身影嘴角露出冷笑，邁步抬手朝正在追趕五彩大手的青衣男子一拳砸下。
拳中自有龍鶴之形。
嘭！嘭！
兩道沉悶有力的聲音同時響起。
青衣斬碎了大手，白衣打中了青衣。
青衣男子一口鮮血噴出，身體像斷了線的風箏一般摔落向地。
啪！
那個瘦弱的孩童和正在啼哭的嬰兒看著摔在自己身側的青衣男子哭得更大聲了，嬰兒甚至雙手伸向剛從地上爬起來的男子要抱抱。
青衣男子一隻手伸出抱住了嬰兒，用布滿青色胡碴的下巴蹭著嬰兒的頭，另一隻手撫摸著此刻放開了嬰兒后緊緊抱住男子大腿哭泣孩童亂糟糟的頭髮，眼神溫柔。
「乖。」
男子的聲音彷彿有種莫名的磁力，貫穿了兩個正在哭泣的心靈，停止了他們的哭泣。
空氣突然變得安靜了起來，留下的，只有火焰燃燒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