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昔日之諾（終）

「臣弟參見陛下，吾皇萬歲萬萬歲！」宇文軒走進御書房。

還和過去一樣，宇文端得知宇文軒求見，便早早吩咐韓公公準備好了座位和水果茶點。

「坐吧。」宇文端抬眼看了宇文軒一下，繼續批閱著奏摺，「你小子自打回了京就整日遊手好閒的，怎麼，這是玩膩了，想讓朕給你安排個差事？」

「沒膩。」宇文軒憋著笑，誠實回答。

「呵？沒膩？」宇文端不禁笑了出來，「那你來找朕，是又打著什麼鬼主意啊？」

「皇兄明鑒，我哪有什麼鬼主意啊。」宇文軒道，「不過臣弟確有一事相求。」

「說說看。」宇文端饒有興趣的看著宇文軒。

「嗯……」宇文軒稍作沉吟道，「我想帶悅兒出去轉轉。」

「嗨！朕還當什麼呢，轉唄，你這幾個月轉的少啦？」宇文端重新捧起奏摺。

「不是。」宇文軒面露難色，「臣弟的意思是，可能很久都不會回長安了。」

「不行！」宇文端猛的將摺子摔在桌子上。

「皇上息怒。」韓公公趕緊勸說道。

宇文軒也立刻從座位上站了起來，低著頭不敢直視宇文端的眼睛。

「玩野了是吧？啊？」宇文端這次是真的動了怒，「你前兩年在外面躲著朕，朕不追究。回了京，你說想休息，政務軍務都不想管，行，朕也准了。怎麼現在還打算連家都不回了？你是大周的王爺，是朕的弟弟，不為朕分憂就算了，怎麼凈想著添亂吶！」

「我沒躲著您。」宇文軒跪下，慚愧的說道，「我也不敢給皇兄添亂……」

「你不敢？哦！這天下還有什麼事是你不敢的？」宇文端從宇文軒身前走過，背對著他道，「朕看你就是閑的太久了，想一出是一出，不準！」

「皇兄。」宇文軒拉長了音叫了聲。

「明日起跟著群臣上朝吧，趕緊滾蛋！」宇文端罵道。

「王爺，您快別惹陛下生氣了。」韓公公走過來就要扶宇文軒起身，「三年前您戰死的消息傳回來，陛下不知道多難過。」

韓公公是兩朝老人了，親眼看著宇文端和宇文軒兄弟長起來，在他心裡，實在不忍心看到這兄弟二人吵架動怒。

宇文軒向韓公公搖了搖頭，沒有起身。遂即深吸一口氣，鼓足勇氣試探著問道，「皇兄可還記得，您還欠我個承諾呢？」

承諾？宇文端微微皺眉，終於想了起來。

四年前，宇文端登基后不久，回鶻、突厥二國共同派出使團來訪，期間二國勇士和大周勇士舉行了一次比武。最終大周勇士獲勝，宇文軒更是以一敵四。

之後宇文端賞賜眾人，唯獨不知道該賞宇文軒什麼，於是宇文軒便向宇文端要了一個承諾。算起來，這麼多年過去，這個承諾宇文軒還一直未找宇文端兌現過。

直到今日……

「起來吧。」宇文端長長嘆息一聲，氣也消了不少，「搞了半天，你在這兒等著朕呢？」

「臣弟不敢。」宇文軒咬了咬嘴角，恭敬的說。

「朕就不明白了，你就這麼不想在京城待著？」宇文端轉過身，面對著宇文軒。

「倒也不是。」宇文軒說道，「只是臣弟早在伏虎村的時候就答應過悅兒，這山河大好，要帶她好好觀賞一番。對不起，讓皇兄失望了。」

「決定好了？」宇文端問。

「決定好了。」宇文軒回答。

「沒得商量？」宇文端又問。

「嗯……」宇文軒抿著嘴，難為情的看著兄長。

宇文端背著手在屋子裡踱步，思慮良久，甩了甩袖子，「那你去吧。」

「皇兄您不生氣？」宇文軒腆著笑臉問道。

「哼。」宇文端冷哼一聲，「君子一言，駟馬難追。朕當初就不該答應你那個承諾。」

「謝皇兄成全！」宇文軒跪下對宇文端磕了個頭。

「起來，朕話還沒說完呢。」宇文端道。

「皇兄儘管吩咐。」宇文軒此時已是喜笑顏開。

「沒出息的樣子。」宇文端沒好氣的瞥了眼宇文軒，遂即正色道，「朕要跟你約法三章。其一，無論走多遠，去到何處，都要照顧好你自己和悅兒。其二，每年過年至少得回京一趟和家人團聚吧。其三，你要時刻記得，你是大周的羲親王，一旦家國危難，無論你身在何處，都必須立刻回京為國效力。可能辦到？」

「臣弟，遵旨！」宇文軒後撤一步，單膝跪地。

「打算什麼時候動身？」宇文端親自扶起宇文軒。

「就這些天了。」宇文軒回答。

「罷了。」宇文端深深的看了宇文軒一眼，「走之前帶悅兒進宮知會一聲，朕到時就不送你了。」

「是。」

「陛下，您真捨得讓王爺就這麼走了？」宇文軒走後，宇文端站在窗口目送，遲遲難以平靜。

「隨他去吧。」宇文端眨了眨眼睛，「這小子從小被慣壞了，一輩子都長不大。」

是日，長安城東大門外，兩人兩騎並排緩步而行。

「陛下，您不是說不送嗎？」城樓上，禁軍統領葛雷陪伴在宇文端身邊。

風吹過，宇文端的衣襟被微微吹起。他看著漸行漸遠的宇文軒夫妻，笑而不語。

頭頂碧空如洗，萬里無雲。初夏的清風混著明媚的陽光傾撒在宇文軒和悅兒的身上，暖洋洋的。

「想去哪呀娘子？」宇文軒扭頭看了眼身後的城牆，又低頭看了看烏雲踏雪身上掛著的碧霄劍，摸了摸劍身上藍色的寶石。

此行，宇文軒將龍鳳和鳴槍留在了王府，只帶著碧霄劍。

「軒哥哥可有計劃？」悅兒抬起手擋住陽光，偏過頭看向宇文軒，莞爾一笑。

宇文軒想了想，「算著時日，小蘭和霍賢也快要完婚了，因此我們可以先去一趟薊州，然後回伏虎村看看大家，出來這麼久，江村長他們應該也挺擔心的，之後再去中光寺拜訪一下祖一大師。再然後嘛……」宇文軒深吸一口氣，「那年南巡本來計劃著帶你去爬黃山的，後來因為著急回京就沒去成，要不我們從中光寺出來后就直接一路南下？」

「都聽你的，你去哪，我便去哪。」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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