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班師回朝

暮色寧靜，太陽收起刺眼的光，在穹際留下一片殘紅。悅兒坐在院子里，一隻手撐著小臉兒，獃獃地望著遠處的祥和與朦朧。

「明天一定是個好天氣。」悅兒心想。

此時已是臘月初，隆冬時節。距離大周滅掉渤海國已經過去一個多月了，這段日子以來，大周君臣都在忙著梳理政務，整頓邊防。當然只是簡單作以調整，具體事宜還得等回到京城后再從長計議。但即便如此，工作量依然龐大。

寒風蕭瑟，捲起檐上細雪。一個不留神，太陽便縮進群山之中不見了蹤影，他許也是覺得冷吧。

「怎麼在這兒坐著？穿這麼薄要著涼了。」嗔怪的聲音里充滿了關懷。

看到來人，悅兒的俏臉上已儘是笑意，「軒哥哥。」

「快進屋吧。」宇文軒走上前拉起悅兒的手，順勢將她橫抱在了懷裡。

「被人看見了不好。」悅兒羞窘的輕錘了宇文軒的肩膀一下，臉蛋燙得好似天邊的雲。

「看見就看見唄，誰敢說什麼？」宇文軒抱得愈發緊了，遂即貼近悅兒的耳朵，輕聲說道，「都老夫老妻了還害羞哇？」

悅兒嘟起嘴，立刻將頭埋進了宇文軒的懷裡，而宇文軒則自顧自燦爛的笑著。

回到房中，宇文軒抬腳關上了門，這才將悅兒放了下來。

「今天怎麼回來這麼晚？」悅兒為宇文軒倒上一杯熱水遞過去。

「明天就要啟程回京了，有諸多事宜需要安排，所以和皇兄他們說的多了些。」宇文軒接下水杯一飲而盡，然後握起悅兒冰涼的小手，含情脈脈得看著她，「行李收拾得怎麼樣？」

「已經收拾好了。」悅兒回答，轉而又問道，「明天回京，那小蘭呢？」宇文軒近來繁忙，此前這個問題她一直沒顧上問。

「黑翎軍的邊境駐防歷來都是五年一換，她應該還要和霍賢在這裡多待些時日。」宇文軒算了算時間道，「因為之前黑翎軍重建，所以這應該才算是霍賢在薊州駐守的第一個年頭。」

「啊？那他們的婚禮也要在薊州舉行了。」悅兒遺憾的說道。

「是啊。」宇文軒有些歉意的看著悅兒，「但這規矩畢竟是我定的，雖說黑翎軍現在的主帥是紹華，可規矩還是不能亂啊。」

「這些我自然知道，沒有要你為難的意思。」悅兒趕緊解釋。

「乖。」宇文軒笑了笑，「不過等他們成親的時候，你要想來我們也可以過來。」

「真的啊？」悅兒水靈靈的大眼睛撲閃撲閃的。

「當然啦。」宇文軒寵溺的笑道。

次日，東征大軍班師回朝。

出發前悅兒和小蘭不舍道別，但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二人約定，等小蘭和霍賢成親之時再見。

大軍一路前行，終於在除夕前兩天，聖駕平安回到了長安。當初出征之時，太子宇文旼攜百官相送，今日，也同樣攜百官相迎。一起來的，還有皇後任氏、長樂長公主宇文寧等。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長安城東，面對宇文端的聖駕，文武百官一起下跪高呼。

「眾卿平身。」宇文端從馬車中走了下來。

「謝萬歲！」先前宇文端被敵軍所困，眾臣都是擔心不已，直到現在親眼看見皇帝陛下安然無恙，這才終於放心。

「太子。」宇文端招招手，將宇文旼叫了過來。

「兒臣參見父皇。」宇文旼快步走來，拱手行禮。

宇文端欣慰的看著兒子，「這次做得很好，臨危不亂，處變不驚，多虧了你為父皇爭取了時間。」

「謝父皇誇獎。」宇文旼微笑道，「當時情況危機，兒臣還怕父皇會怪罪我越權調動軍隊。」

宇文端輕輕拍了拍宇文旼的臉頰，「多虧了那三十萬大軍。好了，先回宮吧。」

「遵旨。」宇文旼頷首，但還是忍不住在人群中掃視了一圈，「父皇，兒臣聽說皇叔回來了？」

「旼兒。」宇文軒從偏側走了出來，方才隊伍停下時，他幫葛雷一起組織禁軍警戒周邊，所以宇文旼沒有第一眼找到他。

宇文旼看向宇文端，目光渴求。宇文端笑了笑，「去吧。」

「謝父皇。」宇文旼開心的跑到宇文軒身前，「皇叔！」宇文旼很想像小時候一樣撲上去掛在宇文軒身上，但現在他已是太子，自然應事事端莊穩重。

「長高了。」宇文軒很自然的摟住宇文旼，「太子殿下？」

接駕隊伍中的宇文寧看到宇文軒出現的那一刻，淚水如泉涌般止不住的流。回宮的路上，宇文端也特意准許宇文旼和宇文軒叔侄同行。

回京后宇文端下的第一道旨，便是從皇室宗祠中撤去了宇文軒的靈牌，收回了之前對他的謚號和追封。

除夕夜，太極殿的晚宴上，宇文軒和悅兒再次對眾人講述了一路遭遇。尤其是任皇后和宇文寧，聽到二人所逢之難，所受之苦，一度落淚。

年後，複印開朝。宇文端封賞了此次東征諸將，張紹華提出要將黑翎軍帥印歸還給宇文軒，但宇文軒堅持不要。宇文端便也不強求。只是加封了宇文軒為太子太師。

魯國公劉文祥也和宇文軒一樣，謝絕了宇文端的一切封賞，重新回到城外自己的小院子去了。

而羲親王府也因為王爺、王妃的回歸，恢復了曾經的喧鬧，整個正月，時時都有到訪的朝臣賓客。

曾經位高權重的羲親王，如今倒落得閑散。同樣的境遇倘若換做別人可能還會失落，但宇文軒這卻是自己極力要求的。在他看來，沒有了軍職，自然也不必再管理軍務，如今整日帶著悅兒這裡吃吃，那裡逛逛，好生逍遙自在。

正月一過，天氣回暖，長安城的角角落落也重新變得鬱鬱蔥蔥，充滿新生活力。

「來，昭兒！叫二伯。」這日在越國公府，宇文軒、悅兒還有田少徒、宇文寧四人一同前去拜訪，昔日好友再次重聚。

宇文軒一進門就攛掇的讓張紹華把張昀昭抱出來。

「怎麼能叫二伯呢？」張紹華把孩子交到宇文軒的懷中，雖說除了正月年節走動見過一面外，這才是宇文軒和張昀昭第二次見，但小傢伙毫不認生，甚至伸手去拍宇文軒的臉。

悅兒抬起一根手指，張昀昭遂即用他肉肉的小拳頭將悅兒的手指輕輕捏住，並咯咯咯的笑了起來。

「當年咱們仨在師父那兒結拜，少徒是老大，我老二，你最小，怎麼就不能叫二伯了？」宇文軒一心陪著悅兒逗懷裡的張昀昭，說這話時連張紹華看都沒看。

「好好好，你說了算。」張紹華笑道，「唉，你們以後有了孩子，我就只能當小叔了。」

「可別帶上我，我還早著呢。」田少徒站在宇文軒的另一側，看著張昀昭，一臉長者的慈愛。

「我都不在兩年了，田叔叔還沒給你定親？」宇文軒有些吃驚，「按理來說，去你家說媒的不少吧？」

「爹說這種事讓我自己決定。」田少徒雲淡風輕的回答。

「那你可看上誰家姑娘了，我倆幫你搶去！」宇文軒輕挑眉頭，嘿嘿笑道。

「軒哥哥。」

「哥！」

悅兒和宇文寧同時出聲提醒，只要宇文軒和張紹華還有田少徒在一起，三個人都沒個正形。

宇文軒立刻反應過來手裡還抱著孩子，於是尷尬的看著諸位。不過好在不是什麼太過分的言辭，張昀昭雖小，但就是聽見了也無妨，欣兒和張紹華也不會怪他。

雖是正午，但天氣畢竟還是有些涼，女眷們帶著孩子進到房中，留下宇文軒等三人在院子里，曬著太陽，喝著茶。

「皓軒，這幾個月你玩夠了沒有？」張紹華的語氣儘是興師問罪的意味。

「還行，怎麼了？」宇文軒抿了一口茶，有點燙。

「還怎麼了，你把黑翎軍交給我倆，你現在當起甩手掌柜來了，美得你！」張紹華拍了一下桌子。

「那我不在的時候，我看你倆不也帶的挺好的？還有衛川，老王，都不錯啊。」宇文軒端起杯子吹了吹，「茶不錯，等會給我帶點回去。」

「我不信這茶你府上沒有！」田少徒嚴肅的說道，「別打岔，我倆跟你說正事呢。」

「行，正事。」宇文軒鄭重的看著二位好友，遂即便不懷好意的笑了笑，對張紹華道，「這個大帥，你就老老實實的當著吧，本王要溜了。」

「你又想去哪？」張紹華一口水差點嗆到。

「我今天把大家湊一塊，就是想說這事的。」宇文軒神色嚮往的道，「我想帶著悅兒外出遊歷，去看看我大周江山多嬌。」

「陛下准了？」田少徒問。

「還沒給皇兄說，但他一定會同意的。」宇文軒胸有成竹的樣子。

「陛下不會同意的。」田少徒沒好氣的說道，「我倆也不同意。」

「這事由不得你們，我去意已決。哈哈哈！」宇文軒說著說著笑了起來。

張紹華和田少徒對視一眼，不知如何是好。宇文軒的性子他們了解，他一旦決定的事，十頭牛都拉不回來。

「嘖。」宇文軒咂咂嘴，「又不是不回來了，」

「那你先過了陛下那一關再說吧。」田少徒無奈的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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