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這會兒已經下午一點多了，雪下的越發的大了，經過了幾番試探后，隋子陌輕輕牽起女孩的手，放進了自己的衣兜里。

於沈清沒有拒絕，任由他握著自己的手，低頭看著兩人牽住的手,心裡暖暖的，其實，他的手並不修長寬厚，但是卻足夠溫暖厚實。

兩個人走得很慢，但是走的時間久了，於沈清的腳就會有點冷，忍不住小碎步的跺起來，隋子陌看著身邊像小兔子似的女孩，心中歡喜得很。

隋子陌拉著於沈清進了冷飲廳，叫過服務員「來兩杯奶茶。」屋子裡暖和得很，於沈清脫下棉服準備掛起來，隋子陌主動接了過來，幫她掛到了衣架上。

「坐下。」隋子陌把於沈清輕輕按在椅子上，自己則蹲下，抓起女孩的腳，把沾滿雪的鞋子脫了下來，她的腳非常小巧，雖然她有一米七的身高，但是手和腳都是小小的，與她的外在有點不符合，就像她的可愛也很難被別人發現一樣。

輕輕握住女孩的腳丫，觸感冰涼，隋子陌坐在對面的椅子上，把女孩的腳丫放進懷裡，感覺到對方的掙扎，反而更加緊緊的握住。

於沈清覺得害羞的很，但也不知道為什麼，心裡卻也甜蜜的很，他剛剛小心翼翼的樣子，好像是在對待什麼珍寶一樣，自己好像真的很久沒被別人這樣珍惜過了。

當於沈清的腳丫感覺到隋子陌懷裡的溫度時，還有觸碰到他滾熱的身體時，下意識地想要抽回，卻被對方緊緊鎖住，動彈不得。

「別動，我幫你捂熱就不冷了。」現在的隋子陌好像有點不一樣，好像一下子成熟了許多，變得會照顧人了。過了一會兒，奶茶上來了，於沈清靜靜地幫隋子陌倒了一杯。

「你喜歡的巧克力味。」隋子陌萬萬沒想到於沈清會主動幫自己倒奶茶，這樣關心，又讓他開始傻呵呵的笑起來了。

「清清，你真好。」過了一會兒，隋子陌突然開口說，然後像獻寶一樣，也倒了一杯奶茶遞給於沈清。

等到兩杯奶茶喝完，隋子陌才放開於沈清的腳丫，女孩立馬穿上鞋子，也不知道是熱的還是什麼，臉蛋紅紅的。

隋子陌雖然很不舍的和身邊的人分開，但是害怕女孩會冷，兩人都加快了腳步，冬季的天黑的很快，現在不到四點鐘，天就已經很黑了。

到了門口，隋子陌主動開口說「快進去吧，外面冷，也別讓阿姨等的著急了。」於沈清看了看男孩凍得通紅的臉龐和耳朵，心中很是感動，感動他可以不懼風雪來到自己身邊。

其實，於沈清知道，隋子陌很喜歡臭美，冬天也從不戴帽子，一個男孩子，這麼在乎自己的在外，原來覺得他很幼稚，現在倒也不這麼覺得了，聽話的轉過了身，準備上樓。

於沈清走了兩步，突然停下來，又回過身來摘下自己的圍巾，踮起腳尖，一圈一圈的套在隋子陌的脖子上，把他的耳朵也給裹了進去，然後才住手，抬頭就對上隋子陌亮晶晶的眼睛，頓時心慌的厲害。

於沈清心中慌張，急忙轉身就走，突然被隋子陌抱住了，耳朵後面傳來隋子陌的聲音「我好捨不得你啊，那我明天再來找你，好嗎？」於沈清停了腳步，轉過身來，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好，我等你。」

隋子陌也笑了起來，兩個人在昏黃的燈光里，影子被緊緊貼在一起。回到家中，於沈清看到母親忙碌的身影，心中一悸。

母親最近總是很忙碌，每天都有忙不完的事，從早到晚都不停歇，好像很著急把所有的事情都完成，這讓於沈清很害怕，擔心會發生什麼事，可又不知道怎麼問母親。

母親剛剛洗完了春天的衣服，現在又要去洗夏天的衣服，於沈清不說話，默默地幫母親擰乾衣服，於媽媽看著自己的女兒，沉默了很久。

「清清，這些衣服洗完以後掛好，等到夏天來了你就可以穿了。」聽到母親說的話，於沈清心慌的更加厲害，明明現在還是冬天，為什麼母親現在會說夏天的事呢。

總感覺母親在交代什麼，有一種馬上就會離開自己的感覺，只是這麼想著，於沈清的眼淚就要掉下來了，不想在母親面前表現出來，於是，主動轉移話題。

「媽，你的葯今天都按時吃了嗎？」於沈清心裡很自責，自己這段時間總是想著自己的事，明明知道母親生病了，卻沒有陪在身邊。

「吃了，媽不用你擔心，你也長大了，有些事要學會自己去做。」於媽媽抖了抖衣服，抻開褶子轉頭對身後的女兒說，自己知道自己的身體撐不了多久了，可是獨獨這個女兒，讓自己放心不下。

於媽媽也不由得紅了眼眶，自己的女兒，自己太了解不過了，她的性子看起來冷清，但是卻最重情意，她的心地善良，以後會不會被人欺騙呢，她看起來什麼都不在乎，可內心卻柔軟脆弱的很。

於沈清這段時間都不知道，聽母親說了多少遍這樣的話，這樣的語氣讓她感覺害怕，但是卻又不知所措，隱隱感覺好像有什麼事情要發生一樣，而且最近這種感覺越發的強烈。

於沈清低著頭不說話，死死地咬住嘴唇，只能強迫自己把注意力放在洗衣服上面，可是母親還在說著，說了好久好久，等衣服都洗完了，才終於停下來了。

於沈清把疲憊的母親推進了卧室，「媽，你都忙了一天了，早點休息吧，我去把衣服掛起來。」於媽媽點了點頭，自己真的有點累了，臉色很顯得不好，於沈清輕輕地關上門走了出去。

一件件的把衣服掛起來，聞著衣服上的味道，這是媽媽的味道，於沈清終於忍不住了，眼淚止不住流下來，喉嚨如同卡了一個魚刺般，疼痛難忍，上不去也下不來。

收拾完了衣服，於沈清來到母親的卧室門口，手抬了又放，放了又抬，終究是沒有勇氣推門走進去，快步走回了自己的屋子裡，背靠在門上，任由眼淚肆意流淌。

滑落坐到地上，緊緊抱住自己，努力的壓抑著傷感的情緒，可思緒就像發洪水一樣，拚命地拍打著自己。於沈清真的好痛恨自己，為什麼自己這麼沒用，一直都是母親的累贅。

小的時候，父母剛剛離婚的時候，自己才七歲，每當母親帶自己出去，總會有人問母親，把她給她爸多好，你帶著她以後的日子不好過啊。

那語氣，那眼神，於沈清至今都記得清清楚楚，那景象也歷歷在目，那時候母親還很年輕美麗，對生活充滿了自信，總是會笑著說「把她交給她爸爸，我放心不下。」每次說完還會輕輕地摸摸於沈清的頭，臉上的笑容溫暖和煦。

那時候的於沈清還不明白別人說的話，到底是什麼意思，可是現在，自己好像明白了，原來他們說的沒有錯，自己真的是母親的累贅，是自己把母親給壓垮了。

如果母親當初沒有把自己留在身邊，自己現在又會是在哪裡呢？過著什麼樣的生活呢？母親是不是也不會變成這樣，是不是還會年輕美麗依舊呢？於沈清一遍一遍的質問自己。

可是現在想這些又能有什麼用呢？只不過是再品味一遍痛苦罷了，現在的自己能做的只有好好學習，不讓母親擔心自己罷了。

窗戶外面的雪下的正歡，於沈清爬上床，躺在床上閉上雙眼，強迫自己入睡，因為她已經決定明天將是一個新的開始，她必須要用一個好的精神去迎接。

於沈清的母親這一夜卻輾轉難眠，最近總是頭痛難忍，心臟也總感覺不舒服，現在躺在床上，喘氣胸口都疼，呼吸也十分困難。

從床上起來，打開了窗戶，冷風「嘩「一下吹進來，夾雜著幾片不成形狀的小雪花，外面飄著小雪，一片白茫茫，看不清天上的月兒。

於媽媽深呼了一口氣，冷空氣進入肺部，這才感覺胸悶的感覺消除了些。緩緩的關上窗戶，又把窗帘拉嚴，已經是深夜了，可還是睡意全無。

於媽媽在房間里走來走去，可能有點累了，又坐在床上休息了一會，獨自一個人面對著黑夜發獃。

本來快要入睡的於沈清，卻突然感覺到一股涼氣襲來，起身一看，原來是自己沒有把窗帘拉嚴，冷風透過窗戶的縫隙鑽進來。

於沈清拉嚴了窗帘，又仔細地檢查了一遍后，蓋上被子準備入睡。可就在這時，卻聽見屋子裡傳來「噠噠噠噠」的聲響。

於沈清沒有感覺害怕，穿上了拖鞋去找聲音的來源，這個屋子就這麼大，很容易就找到了，原來是母親屋子裡發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