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金屋藏嬌
安容華這才想起夏秉文來,所謂父子連心,連挂彩都不分兩日。
「王爺,小良兒沒來你這嗎?」安容華問道。
「良兒,今日未來。」夏懷瑾想來按時辰她應當回了,也察覺安容華眼中有思,便問,「你可見過良兒了?」
安容華僵硬一笑,回道:「實不相瞞,我剛剛確實見過小良兒,而且我還……還把他當成尾隨我的壞傢伙打了一頓。」
「你打了良兒!」夏懷瑾頓時一驚。
「我不是故意的,是一時情急,我本以為他會來你這兒,這才帶著藥箱來找,不成想你還受傷了,差點就忘了此事。」安容華面帶歉意。
「你可知,就是本王,也從未下手打過良兒?」夏懷瑾此言叫安容華有心聽出責怪之意,「王爺疼愛獨子,也是理所應當。」
夏懷瑾不禁擔憂起來,一整天也未見夏秉良來請安,便起行去往他院中。豈知在院前石橋上,夏懷瑾便看見夏秉良一人坐在橋欄上仰望星空。
夏懷瑾小聲輕步靠近,聽到夏秉良念道心聲。
「娘親,孩兒好想你,為何天下孩子都有娘親疼愛陪伴,您卻早早地扔下孩兒不管,讓孩兒連您的樣貌都不曾見過,讓孩兒在這世間任人欺凌。父王,父王他原本很疼孩兒的,可是最近不知為何,父王居然向著一個奴婢,不再疼愛孩兒了,孩兒心裡好難過啊!」
夏秉良真情流露,生母早逝,他即便萬千榮寵也是深刻缺憾。任性嬌縱只是他偽裝的表象,而他內心深處的寂寞,無人可知。
就連夏懷瑾這位生身父親,也未曾有心在意。
直到今日,夏懷瑾彷彿才明白自己的失職。
夏懷瑾悄無聲息地靠近夏秉良,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在此之間不敢輕易開口,以免他掉下橋去。
夏秉良不由得身子一抖,情緒都被抖落。轉過身來望著夏懷瑾。
「父王!」
夏懷瑾觸碰夏秉良被打傷的地方,眼裡流露出疼惜之情。
「疼嗎?」
「孩兒不疼。」
「可上藥了?」
「秦母妃為孩兒上過葯了。」
夏懷瑾小心扶夏秉良從橋上下來。
「那便好,男子漢大丈夫,一點疼痛無礙的。」夏懷瑾絲毫不提谷女。
夏秉良卻未達目的,眼裡生了一份怒氣。
「父王就不想知道孩兒是如何受的傷?」
「谷女跟父王說過了,她並非故意傷害你。」夏懷瑾好言說道。
「什麼,她還惡人先告狀了!」夏秉良即刻火冒三丈。
「不是你想的那樣。」
「孩兒算是看透了,父王果然偏心那個女人了,說什麼只當奴婢,都是騙人的,都只為騙我而已!」夏秉良一怒之下便飛跑而去。
夏懷瑾也僅是追望夏秉良離開的背影。
一場戲的落幕,魏姨娘出現在橋前的樹藤后,眼裡並不盡興。她先前截道了要前去向夏懷瑾告狀的夏秉良,本想為他設計一場好戲,利用父子親情讓夏懷瑾對谷女的徹底死心,豈料事與願違。
魏姨娘失算而歸,夏懷瑾停留在原地,陷入了無盡的思緒。
風吹草動,夏懷瑾被打斷了心緒,卻見安容華從花草樹木叢中抖抖搜搜地逃了出來。
「無知小蟲膽敢……」
完全暴露在夏懷瑾眼裡,安容華也不再躲躲藏藏,笑著向他走去。
「怎麼又是你?」夏懷瑾不解她的陰魂不散。
「我,未進晚膳餓得慌,便想出來逛逛,打擾你們父子情深了吧?」安容華的態度完全無辜似的。
「本王恐怕,讓你繼續在良兒身邊待下去,他會誤會更深。」夏懷瑾道出心中憂慮。
「不如本王在外邊為你安置一處別院……」夏懷瑾言之未盡,安容華就接了話一臉驚愕,「王爺莫非想金屋藏嬌?我可不會答應啊!」
夏懷瑾眼皮一沉,簡直無言以對。
「我開玩笑的,不過我可不走,除你以外我誰都不信,在太後娘娘回來之前,我一定要留在王府,王爺你一諾千金,可不能反悔。」安容華也不是沒考慮過夏秉良的處境,「至於小良兒,我相信他遲早會明白我對他並無惡意,不再受有心之人慫恿,你們父子二人,亦能和好如初。」
「本王並未說你有惡意,良兒不滿的是……」
「我知道小良兒擔心的是什麼,但他那完全是誤信謠言,如果這時候我閃退了,他才會徹底信以為真。」安容華解釋道,表現了自己的決心,「總之此事乃因我而起,我便會負責到底。」
安容華一說一句「小良兒」,一言一行,一顰一笑,每一瞬間的認真模樣,都在夏懷瑾腦海里深刻下原始的模樣,讓他心亂如麻。
「關於良兒,本王虧欠的,早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既然如此,以後你最好是別和本王私下見面,以免謠言更甚。」夏懷瑾心懷對子的愧疚,也不願流言擾亂他平靜的生活。
「王爺這話什麼意思,是要與我一刀兩斷?藕斷絲連?絕情絕意?」安容華衣服認真表情。
「太后沒有教你不能胡亂言辭嗎?」夏懷瑾嚴厲子對。
「我胡言亂語了嗎?那我以後得多加學習言談之道才是。」安容華故作一本正經。
「時辰不早,本王要回去了,你今夜回去謹記別招惹良兒。」夏懷瑾好言相勸。
「多謝王爺關心!」安容華迎合道,心思卻在後話,生硬地扭轉話題,「不知王爺今夜要哪個院子就寢?」
「這豈是你操心之事?」夏懷瑾當真想不通,區區一個宮女,倒莫名地多管閑事。
「我不操心!」安容華心口不一,「我只不過擔心自己回去被小良兒報復,該去哪兒求王爺相護!」
「本王在不憶居。」夏懷瑾就一句便轉身欲去。
「王爺留步!」安容華卻不依不饒,一副誠懇的語氣說道,「關於方才金屋藏嬌的想法,王爺你就不再考慮考慮?」
夏懷瑾幾乎被這話驚得腳下一絆,皺著嚴肅硬撐的眉頭,回過頭去看見安容華眼巴巴的稚氣模樣,不知所謂,卻撩動他一顆老成持重之心。
「哈哈,我說笑呢,我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