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斷弦之苦

第八章 斷弦之苦

夏秉良下學回來,亟不可待地衝進王府,期待著看到谷女能將花園整頓成什麼模樣,到時候自己隨意挑剔自己以示不滿,再讓父王將她逐出王府。

夏秉良想象得輕巧喜樂,平日里回來第一件事都是向夏懷瑾請安,今日卻直截了當地往自己院中緊趕慢趕。

一個急剎步,夏秉良疑惑地望見前方有個陌生女子的背影。她身姿優雅輕盈,衣著光鮮亮麗,不是王妃姨娘,也不是下人丫頭,卻也沒有懷疑到安容華頭上。。

「世子……」向古喘吁吁地趕了上來?

「別吵!」

「世子,她是什麼人啊?」向古極小聲問道。

「從未見過,敢在王府如此招搖,跟上去瞧瞧。」

夏秉良抱著懷疑的態度跟蹤上去,安容華所去向更是他的院子。

「她往咱們院里去!」向古激動道。

夏秉良眼裡若有所思,更近地追了上去。

安容華恍若察覺到身後有拙劣的跟蹤步伐,她裝作不察的樣子,卻逐漸加快腳步。風一「嗖」躲進了假山後。

「人呢?」

話音剛落,安容華抄著一根柴棍突如其來地沖了出來,朝著夏秉良和向古就敲打了過去。

「大膽奴才!連我都敢尾隨,你……」安容華忽然停下了猛烈的進攻,揪著眉頭哭笑不得,「小良兒,是你們!」

安容華鬆手一扔下柴棍,緊張夏秉良被自己敲紅的頭,拽著他非像個長輩似的呵護起來。

「打疼了吧?」安容華眼裡的疼惜如假包換。

「挨打的是你疼不疼?」夏秉良氣得火冒三丈,強行掙脫安容華,「大膽奴婢,連主子都敢打!」

「我以為是有人要對我不利,這才出手自衛,傷及無辜並非我本願。更何況,誰讓小良兒跟蹤我的。」安容華辯解兩句,看著誤傷的夏秉良還是心疼,吩咐道,「向古,還等什麼,趕緊去把藥箱取來,給找良兒擦藥包紮。

「是。」向古自然而然地尊聲。

「誰讓你聽一個奴婢的命令了!」向古的遵從令夏秉良更加惱火。

「你受傷了,自然得上藥包紮。」安容華嚴肅起來。

「那也不需要你假仁假義!」夏秉良抗拒安容華的關心,氣沖沖地離開。

夏秉良離開安容華去了秦珂院中,她正坐而沉思,耿耿於懷夏懷瑾對谷女的包容,完全超乎她想象。秦珂更在意,夏懷瑾會如何處置谷女,甚至,會否處置於她?

「秦母妃!」夏秉良打斷了秦珂的煩惱絲,他火急火燎地走進來,臉上還帶著傷。

「良兒,你怎麼受傷了?」秦珂即刻吩咐玉禾取了藥箱來,親自給他擦拭傷口,塗抹藥水,「良兒到底怎麼弄傷的,讓你父王知曉他會擔心的。」

「父王才不會擔心我,我看他現在只知道那個谷女,只擔心那個谷女,只在意那個谷女!」夏秉良聲聲義憤填膺讓秦珂神思一晃,失了輕重,「疼疼疼!」

秦珂移開了手,「良兒,何出此言啊?」

「我方才回來,只見一個陌生的背影在府里四處招搖,於是我便跟了上去,豈料她耍心機躲藏起來,趁我不備對我一陣猛打!」夏秉良越說越咬牙切齒,「母妃你猜她是何人,就是那個谷女!」

「她……」

秦珂心緒難寧,夏懷瑾明說要將谷女揮霍錢財之事質問清楚,這才片刻,她已能在府中招搖起來了。

「她竟敢打你,還有什麼是她做不出來的事?」秦珂眉頭深鎖,谷女的行徑完全出乎她所能預料。

「娘娘,谷女實在太過分了,即便她是客,也不能如此目中無人,肆意妄為。揮霍錢財還不算,竟還教訓起世子來,奴婢看她,根本就是拿自己當王府的女主人了!」玉禾憤憤不平道。

「玉禾,休得胡言。」秦珂斥責道。

「奴婢只是實話實說而已,她連娘娘您都敢羞辱,若非王爺偏愛,她憑什麼揮霍王府的錢財還能全身而退?」

「女主人,做夢,她只是一個奴婢!」夏秉良被徹底激怒,原來自己差點就被谷女迷惑信了她。

另一邊,安容華帶著吩咐下人取來的藥箱去往不憶居,她本想,夏秉良抗拒自己,自己這頓錯手,他還能不趁此機會向夏懷瑾告自己一狀。

安容華臨近居屋,聽見那處傳來琴聲悠揚,曲中繚繞,訴不盡彈者無限情緒。安容華聽得出那是夏懷瑾在撫琴,不禁久久站於廊中靜聽靜享,忘乎所有,琴弦撥動心弦。

漸漸地琴聲波濤洶湧澎湃,夏懷瑾的思緒心境大亂,指尖撥動的,是心頭的執念和新景。

「終歸是,不如當初了。」安容華眼中深沉厚重的思緒。

忽而刺耳一聲弦斷,琴聲戛然而止。

安容華耳中一震,依她所知,夏懷瑾今生只斷過兩次琴弦,此為其一,而上一次是二十多年前。

安容華不假思索地衝進房裡,斷弦在顫抖,而夏懷瑾的指尖墜落一滴鮮紅的血在琴身上綻開一朵血花。

安容華眉宇之間透露濃烈的憂色,她直往夏懷瑾跑去,毫無距離地靠近,抓起他的手,

「怎麼這麼不小心!」

安容華二話不說,即刻打開藥箱,為夏懷瑾擦去血痕,細心包紮。夏懷瑾一時無言,但方才的情緒爆發的驚濤駭浪,竟於此刻風平浪靜。

「你不是走了嗎?」夏懷瑾語氣平和地問。

「你不是再也不彈琴了嗎?」安容華倒像是怒聲責問一般,話說出口才知覆水難收。

夏懷瑾指尖抽動,安容華卻一把抓緊了他,抓緊了緊張的自己。他確實曾言再不撫琴,可今日突然出現的這一張琴,讓他再藏不住沉積二十年之久的心事。

「太后……」夏懷瑾一開口,安容華全然慌了,「她竟連此事都與你說了。」

安容華一口氣切憋在胸口,竟是自己疑人多慮了。

「太后她老人家獨居深宮,若是不與我說,又能與何人說?安容華以憐惜口吻道出了內心苦楚。

「誰讓她是太後娘娘呢,既於高位,寒苦自嘗。」夏懷瑾口中無情,眼中落寞。

「是啊,終究是自作自受罷了,孤家寡人,苦楚凄涼,哪比得上瑾王妃,有幸與王爺相敬如賓,舉案齊眉,羨煞旁人啊!」安容華流露慢慢的酸意。

「此話也是太后與你閑說的?」夏懷瑾在意道。

「非也,是我妄加揣測的。」安容華理直氣壯道。

「想來也是,如她那般高傲之人,只有萬眾羨慕她的份,哪有她羨慕人的道理。」夏懷瑾隱藏自己的內心深處的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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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芳齡一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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