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人間煉獄

韃子手腳並用的爬到罐車的駕駛室旁，他小心翼翼的打開了車門，車門軸有點缺油了，吱扭的響了一聲，在寂靜的夜晚里顯得是那麼的響，

韃子趕緊停止了開門，又趴在了地上。等了一會，看營地里沒有什麼動靜，這才繼續爬起來準備爬進駕駛室。

他手伸進黑黝黝的駕駛室里摸到了方向盤，抓住之後一使勁，就坐進了駕駛室。他按照記憶里位置就摸向副駕駛的位置。

然後並沒有摸到他記憶里的那個包，卻摸到了一個軟乎乎的身體。韃子嚇得一哆嗦，輕聲喝道：「誰？」

黑暗中老劉答到：「我！」

韃子聽見老劉的聲音，這才放下了心，這才說道：「大半夜的你坐這裡幹啥啊，沒嚇死我！」

老劉問他：「你爬進來幹什麼啊？」

黑暗中也看不清韃子的表情，就聽他說：「沒啥，睡不著，我想來這裡坐會嘛。」

老劉從腳底下拿出來韃子的包說道：「你是惦記這個吧？」

黑乎乎的駕駛室里其實也根本看不清老劉拿的什麼，但是老劉拿起來的時候能聽見包裡面有玻璃瓶碰撞發出的聲音。韃子就知道，包在在老劉的手裡。

他趕忙說道：「嘿呀，我的哥哥，快給我一瓶，渴死了！」

老劉從包里拿出來了一瓶對韃子說道：「現在喝可以，可是以後開車不能喝，聽見沒有？」

韃子趕緊接過來瓶酒，直接用牙把瓶蓋啃掉，然後頓頓頓的喝了一大口，這才對老劉說：「放心吧，劉哥，以後不會再開車喝酒了，你也知道我的，我就有點這個小酒癮不是？」

老*怪的問道：「那在坑道怎麼沒見你喝呢？都挺好的啊。」

韃子又灌了一大口說道：「那是你們不知道，我經常沒事就溜達到倉庫那裡，整瓶小二帶在身上，晚上沒事就抿一口。不過我也喝的不多，所以沒有人發現，嘿嘿嘿。」

老劉聽完他說，又好氣又好笑。只能笑著罵他一句就算了。不過走之前老劉還是再次警告韃子：「千萬記住，以後不準喝酒後開車，讓我發現了，直接給你捆了扔沙漠里！明天早上出發前把這包啤酒給我！」

韃子笑嘻嘻的說：「放心，放心，我的哥，我有分寸的。」

老劉說了句：「你有個蛋，有你還能開到沙子里？」

韃子辯解道：「早上我起來的晚，我都沒吃東西呢，空肚子喝的，誰知道這大烏蘇的勁那麼大啊。」

老*怪的問道：「他么的你第一次喝烏蘇？你在新疆多少年了？」

韃子繼續為自己辯解說：「我以前真沒喝過，我都是喝白酒的，我當時就是想拿幾瓶路上當水喝的，真的，誰騙你你是小狗。」

第二天，車隊繼續出發。費姬還是在前面開道。他們沿著g30高速開進，慢慢的，路兩邊的建築物開始多了起來，大家也都明白這是快接近烏魯木齊了。

對講機里傳來費姬的聲音：「後方注意，前面有問題，空氣中瀰漫著濃烈的臭味，後方車隊有什麼口罩之類的東西么？」

老劉在對講機里回答：「如果忍受不了就先返回，我們停在原地等你，我們這裡有口罩，甚至防毒面具都有。」

不多時費姬就開著車拐了回來，下車就說：「臭死了，一股說不出來的味道。有口罩么？」

老劉往費姬過來的方向走了幾步，使勁的抽了抽鼻子說道：「好像是啊，有點臭味。」

老劉準備上車拿口罩的時候，高之謙過來對老劉說道：「給費姬找個防毒面具吧，口罩到時候未必管用的。」

然後老劉就把防毒面具跟口罩各取了一副，遞給了費姬。高之謙這個時候對老劉說：「老劉，你也拿上一副，跟費姬一起過去，我們在此地等你們的消息。」

於是老劉也拿上了防毒面具跟這費姬就出發了。

開出去沒多遠，果然空氣中就開始瀰漫著濃烈的臭味了，老劉本來還想戴上口罩，後來想了想，他還是把防毒面具戴上了。

費姬沒停車，一邊開著一邊也開始戴面具，老劉怕車子方向有問題，趕緊用手把住了方向盤，這個時候費姬啪的給老劉的手上打了一下，老劉一疼趕緊縮了回去，費姬白了老劉一眼說道：「我開車自己心裡有數的，誰要你扶了，萬一扶不好就出問題了。」

老劉揉著自己手，不再扶方向盤了，雖然沒說什麼，心裡嘀咕了幾句。

戴上了防毒面具果然聞不到臭味了，可是卻非常的悶，戴了一會老劉就受不了，就把面具掀開了透氣，結果老劉乾嘔了一下，趕緊又戴上了。空氣中的臭味更濃烈了。

車子開出去約有十多公里。老劉突然向右前方指著說到：「那邊有情況！」

費姬轉頭過去一看，登時就把車剎住了。

老劉一個不防備，一頭栽到在車子的前擋風玻璃上了，好在老劉及時用胳膊撐住了身體，不然就要穿破擋風了。

老劉正想罵費姬，費姬根本顧不得他就開車下去了，跑到高速護欄邊看著下方定住了。

老劉比費姬先發現的，但是等老劉過去看的時候，也驚呆了。

原來高速公路邊上的這片空地上，有個巨大的方坑，坑裡面全部都是人的屍體，這些屍體全部都沒有了頭顱。屍體已經開始腐爛，所以這些臭氣就是這裡散發出來的。

更可怕的景象是，這個坑裡還要很多大大小小的各種狗，在撕咬這些屍體。老劉看了這些狗，估計很多都是以前的寵物，因為有的身上還帶著脖圈之類的東西。

費姬不忍再看下去，轉身就回到了車上，老劉趕緊也回到車上對費姬喊到：「咱們先回去吧！」

因為帶著防毒面具，所以他要喊叫，但同時也覺得能發泄點悶氣。因為剛才那個場景，換任何正常人，都覺得無法接受。

車子開回他們來的方向，走了一段距離后，老劉扯下了自己的面具，雖然此時臭味幾乎聞不到了，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心理的原因，老劉還是覺得有那種味道。

他們回到車隊停車的位置，老劉把情況對高之謙說了。

高之謙想了想說：「老劉，我們不能一走了之啊，我看讓婦孺們這裡等著，咱們這些男的過去，想辦法看怎麼處理這些屍體吧。」

老劉想了想，突然他想到了油罐車。就對高之謙說道：「你看用汽油把屍體都燒了可以不？最後再找幾台推土機之類的機械，把燒過的都掩埋掉。」

高之謙點頭同意，然後他倆又看看大家，大家也都沒有表示反對。

之後男性就開著罐車及老劉的依維柯走了。

但是這一走就是整整的一天，這些女人跟孩子在高速公路上等的心急，直到天快黑了，女人們才看見在東方的遠處升起了弄弄的黑煙。不多久，男人們才開車回來了。

等他們到了跟前，才發現這些人都好像累壞了的樣子。

郡主趕緊迎上去問他們：「怎麼樣？現在是走是留啊？」

高之謙說道：「走，咱們今天晚上不能在這裡宿營，越過烏魯木齊區域，之後再找合適的宿營地。」

於是一行人又開始前行。

沒走多遠，高之謙就提醒女人們都戴上防毒面具，幾個孩子太小，戴不了，高之謙就拿出口罩，在上面灑了點白酒，然後讓孩子們都戴上。

這個時候空氣中瀰漫著奇怪的臭味，還有燒東西的焦臭味道。孩子們也都老實的的戴上了口罩。

這個時候天色漸暗，車隊的車都把燈打開了。

但是經過那個方坑的時候，劇烈的火焰還是掩蓋了車燈的亮度，好在火焰伴隨著濃煙，女人跟孩子們並沒有看見什麼，但是大家心裡又明白，這裡燃燒的是什麼。

所有人都一言不發的看著，車隊沒有做任何的停留減速，快速的通過了。而且走不沒多久，又看見了一個在燃燒的方坑，原來高之謙老劉他們在處理第一個方坑的時候，在尋找工具跟汽油的過程中，發現這樣的方坑不止一處，在城市的周圍，還有四處。他們只好一趟趟的去加油站找來汽油，然後進行焚燒。但是他們並沒有找到合適的機械來掩埋燒過的屍體，只能焚燒了。就這樣，他們都折騰了整整一天。

奶姐獃獃的看著眼前的場景，每過一處，她都會兩手合十，低頭默默的念誦：「南無阿彌陀佛，南無阿彌陀佛，南無阿彌陀佛。。。。。。。」小胖看媽媽這麼做，也有樣學樣的這麼做了。

很快，車隊就穿過了城市，來到了荒野，走了一段距離之後，高之謙把自己的防毒面具取了下來，然後打開車窗伸頭出去聞了聞，感覺空氣中沒有什麼味道了，這才示意大家都取下自己的面具跟口罩，他在對講機中對前面的費姬說：「費姬，請在前面尋找合適的地方準備住宿。」

費姬在無線電中表示明白后，高之謙又把頭伸出了窗外，看著來時的方向。

漆黑的夜色中，只能看見遠方黑色的天際線，有跳動的一些暗紅色的光芒。夜色中，汽車以100公里左右的時速飛奔著，空氣劇烈的打在高之謙的頭上，但是高之謙並不想把頭縮回去，他彷彿想讓強烈的氣流帶走身上可能殘存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