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欺騙

第九章 欺騙

羽裳院,梁姨娘的住處。

傅羽霓剛剛走到門口,就聽到裡面傳來撕心裂肺的咳嗽聲,想到先前小月光說的話,傅羽霓頓時心頭一緊,趕忙上前。

然而指尖剛剛觸及竹簾,傅羽霓就聽到裡面傳來的聲音。

「姨娘,今日是姑娘回門之日,先前的事情也該告訴姑娘了。」

這是劉媽媽的聲音,劉媽媽是貼身伺候娘親的,一直以來忠心耿耿,亦未出過什麼大差錯,傅羽霓向來很敬重她。只是今日這一番話,聽起來卻另有意味。

隨即便是梁姨娘低低的聲音,聽起來虛軟無力,氣若遊絲:

「羽霓素來有自己的主意,我怕……她會怨我……」

傅羽霓聞言,只覺得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默默地垂下眼帘,指尖緩緩收回,不由自主的攥緊了手中的帕子,暗自猶豫再三,終於還是打了帘子走了進去。

「娘親,女兒來看您了。」

傅羽霓徑自走進內室,之前的失落和不安早已被掩飾起來,語氣中輕鬆多了。只是一進門,入目的就是梁姨娘蒼白如紙的面容。只見她無力的靠在床頭,看到傅羽霓的瞬間便紅了眼睛,淚水跟斷了線的珠子似的落個不停。

「小羽……快過來讓娘看看……」

梁姨娘伸出手,滿臉的心疼,傅羽霓亦是心中一痛,趕忙上前握住了那骨瘦如柴的手掌,頃刻間視線模糊,淚眼婆娑。

「娘,才幾日不見,怎就病成了這樣?大夫可來瞧過?」

傅羽霓觸及那瘦到硌人的手指,頓時心疼的如同刀割,連忙問道。

梁姨娘卻是目光柔和的看著她,抿了抿蒼白無血色的唇笑了笑,伸出乾瘦的手指輕撫著她的臉頰:

「已經瞧過了,無礙,倒是你,才幾天,就瘦了這麼多。」

傅羽霓擦了擦眼淚,吸了吸鼻子,這才強行扯著嘴角露出一個含淚的笑容,輕聲道:

「是娘親太心疼孩兒,才會覺得瘦了。倒是娘親……」看到娘親這副模樣,傅羽霓更是難過得聲音哽咽:「只怪孩兒沒用,未能尋到血靈芝,為娘親解毒。」

聽到這話,梁姨娘手下一頓,身體一僵和劉媽媽對視一眼,兩人面色都有些不自然,傅羽霓察覺到這細微的小動作,連忙斂了心神,疑惑的看著梁姨娘:

「娘,有何不妥嗎?難不成這毒……」

沒等她說完,梁姨娘就先一步按住了她的手,垂下頭呼了一口氣,像是決定了什麼才面色複雜的抬眸,定定的看著她:

「小羽,你不要怪娘親,其實……從未有中毒一事,娘親只是想讓你順利嫁入王府……」

心中滿是關切的傅羽霓只覺得一道驚雷響徹耳畔,震得她張了張嘴卻完全說不出話來,只能獃獃的看著面前的人,心中明了,眼睛卻是慌亂的躲閃著,似乎難以接受這突如其來的事實:

「娘……騙我的?」

顫抖著唇說出了最後的三個字,傅羽霓著實不敢相信,娘親會對她如此,難道說,嫁入王府就這麼重要嗎?

「小羽,娘是為你好……」

梁姨娘慌亂的緊握住她的手,好像稍稍一鬆開她就會慌不擇路的逃開一般,可是傅羽霓早已注意不到這些,她艱難的咽下一口口水,而後才強作鎮定地抬起頭,碧湖般平靜的眸子里已有點點水光:

「女兒……女兒覺得有些悶,先出去了。」

說罷,沒等梁姨娘做出什麼反應,她就已經心緒煩亂的快步離開了。

另一邊,前廳里,大夫人面色鐵青的坐在堂上,狠狠地盯著傅羽霓離開的方向,恨不能將她撕成碎片。

不過是嫁到一個即將沒落的王府,竟敢如此囂張無禮,簡直是小人得勢!

傅錦霓在一旁為她順氣,一邊尖酸刻薄的罵道:

「不過是個下賤痞子生出來的小賤人,竟敢仗著一朝得勢,就敢視當家主母如無物,和該打死才對!」

「姐姐莫氣,她不過是個庶女,怎能與姐姐這般尊貴的嫡女相比,就說那些下作手段,我們便比不上人家。」

一旁不動聲色的楊詩姚突然開了口,一面奉承著傅錦霓,一面話裡有話,言辭尖酸。

聽到這話,傅錦霓不由得一怔,就連給母親順氣的動作都慢了下來,只疑惑的看著楊詩姚,問道:

「什麼下作手段?」

楊詩姚拿起帕子掩唇一笑,一雙魅人的狐狸眼緩緩掃視了她一眼,這才緩緩說道:

「姐姐該不會以為,那隻憑空出現的老鼠真是意外吧?」

這話只說了一遍,但其中意味卻再明顯不過,傅錦霓一聽這話,只是稍作細想便怒火中燒,恰逢此時,楊詩姚又含笑看了看若有所思的大夫人,狀似無意道:

「而且,姨母好歹也是經歷過大風大浪的人,怎會被一隻老鼠嚇得站不起來,恐怕,有人從中作祟,也未可知。」

話音落下,大夫人的臉色更加難看,手指死死的扣著圈椅的扶手,而一旁站著的傅錦霓,更是氣的臉頰通紅,一雙眼睛滿是狠厲,看起來有些怕人。

眼看目的達到,楊詩姚又輕笑一聲,拿起桌上的茶杯,輕輕吹了吹:

「不過這也是我的一時猜想,不能做數的。」

「定是那個小賤人,這件事情,我絕不會放過她!」

傅錦霓一向衝動易怒,聽到她這話更是不能忍,直接上前拉起她的手:

「走,我們一起去看看,她傅羽霓是不是真的能耐了,連一府姐妹都不放在眼裡了!」

楊詩姚本想推辭,可一看堂上坐著的大夫人便斂了面上的慌亂,笑著起身拍著傅錦霓的胳膊安撫,一邊冷冷的沖著身旁侍奉的丫鬟使了個眼色。

小丫鬟立刻明白了意思,趁著沒人注意悄悄離開了,楊詩姚這才轉過頭來笑著看向傅錦霓,一邊出言安撫,一邊往羽裳院走去。

彼時,羽裳院中。

傅羽霓面色不佳的蹲在牆角,無聊地撥弄著地上的小草,心裡想著這幾天發生的事情,一邊為母親開脫,告訴自己,無論她做什麼,都是為了自己。

「傻習習,你就不要傷心了,反正已經嫁了,不如好好享受當世子妃的樂趣啊~」

小月光沒心沒肺的在草地上打了個滾兒,然後沒心沒肺的曬著它的小肚皮,說著沒心沒肺的話。

「我不是傷心,只是覺得娘親用計讓我嫁入王府,心裡特別不是滋味,母女之間,也要算計嗎?」

傅羽霓心思煩悶,甚至都不計較小月光對自己的稱呼了。回想起來,這還是多年前的事情了,小月光說,外頭皆道,護國公府大小姐痴傻,「羽」字又可分為習習,索性就叫傻習習好了。

但傅羽霓一直不喜,因為聽起來像「傻兮兮」。

然而,現在顯然不是計較這個的時候。先前她只想著拿到解藥就離開王府,如今一切皆是謊言,她還有什麼留在王府的理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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鸞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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