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結束

14.結束

5月30日,敦刻爾克地區由於空氣中濕度非常大,大霧幾乎將海灘籠罩住,空中不時夾雜著小雨,能見度很低,以風大浪急著稱的英吉利海峽一反常態的風平浪靜。

趁著德機受困於天氣無法前來進攻,英國動員大批小型船隻,不管是不是內河船隻,只要是能出海的船,全部去敦刻爾克接運官兵。

蘇江看到對岸燈火燎燃,駁船、拖船、貨船、客輪、漁船、汽艇乃至私人遊艇紛紛下海正在往敦刻爾克駛來,英國,法國、荷蘭和比利時船隻,各種船隻加入救援行列。

法軍開始登船,蘇江跟在裡面快要登船的時候差點被拒,但醫護人員的身份,最終讓她上了這艘船,剛上船天空開始放晴,像是希望在向她招手,她卻沒想到絕望來的如此之快。

放晴的空中德國空軍出動了9個轟炸機大隊,英軍知道天氣變化會帶來什麼,盡最大努力向敦刻爾克派出了戰鬥機,保證在海灘上空始終有不間斷的戰鬥機巡邏飛行,竭力掩護撤退部隊和船隻。

蘇江的搭乘的船還未出海,船身便搖搖欲墜,很多士兵跳船逃生,好在她游泳不差,爬回了岸邊,可陸地上,德軍從西、南兩方向發起的攻勢一浪高過一浪,英法聯軍的後衛部隊拚死堅守防線,戰鬥殊為激烈。

6月1日,天氣轉晴,德國空軍全力出動,英國空軍針鋒相對,幾乎傾囊而出,派出了所有能夠派出的飛機,從戰鬥機到轟炸機再到魚雷機,甚至連偵察機都投入到敦刻爾克。

但德軍戰鬥機出色地阻截了英機,有效掩護轟炸機的攻擊。

蘇江看到空中有墜落的德機,海里載著英國官兵的船隻被擊沉,機油改變了大海的顏色,落入的炮火瞬間點燃一片海域,誰能想到自己有一天會在海里被火燒死?

蘇江后怕的蜷縮在岸邊,他們在這場戰爭到底得到了什麼?她在戰爭中只看到了自己的渺小與微不足道。

就在她以為自己已經做好面對死亡的準備的時候,卻在海灘上看到了帆布躺椅,有一個男人神態自若地坐在上面,他平靜地注視著部隊秩序井然地登船,那人啃著蘋果,有時候還會在海灘漫步,像是毫不在乎空中飛機的呼嘯以及地面炮火的紛飛。

她本以為那個人瘋了,但是她還看到別的這樣的瘋子,一名軍官站在海灘上精心地修著鬍子,身邊的勤務兵還為他拿著鏡子,港岸邊還有一個士兵在悠然垂釣。

他們是想以這種蔑視的態度回應德軍的轟炸?還是貪圖最後的歡愉?還是他們也在戰爭中感悟到了什麼?

蘇江有些搞不明白這些人了,他們到底是什麼心理?

6月2日,由於德軍飛機的巨大威脅,英國空軍已傾盡所有,為了保存日後足夠的空中力量反擊,英軍被迫停止了白天的撤退,只利用夜間組織進行撤退。

德國海軍潛艇、魚雷艇和掃雷艇也從剛佔領的荷蘭和比利時的港口出動,企圖藉助夜色掩護攻擊擔負撤退的英國船隻。

6月4日九時四十分,德軍第18集團軍所屬的裝甲部隊沖入了敦刻爾克市區,海灘上擔負最後的後衛部隊約4萬法軍來不及撤離,悉數被俘。

十四時二十三分,拉姆齊宣布「發電機行動」結束。

蘇江顫抖著回到醫院,廢墟下的敦刻爾克空空蕩蕩,好多人早已逃離家鄉,銀行被洗劫一空,醫院裡的藥品也被德軍的隨軍軍醫帶走,德軍馬不停蹄的奔往下一個城市,醫院裡躺滿了上傷兵,醫生不夠,護士不夠,藥品不夠。

蘇江自己也受了傷,只要脫下身上的白大褂,她也可以扮演受傷的難民,聽著遍地的哀嚎,面對那些堅毅而又屈辱的目光,她坐不下來,不做些什麼,她的良心會不安。

當她忍者手背的劇痛給一個傷兵清創好傷口后,護士又分來了另一個,然後就這樣一個又一個,她再也沒停下來。

以至於後來進來一個手背擦傷的人,她只注意到傷口,沒注意那人的軍裝,蘇江快速的上好葯后,機械性的給出醫囑:「不要沾水,不要飲酒,不要劇烈運動,避免傷口感染和加重」

「他們說這裡有個喜歡給傷員叮囑很多的醫生,竟然是個亞洲姑娘」那人開口德語。

蘇江一抬頭,德軍軍裝,她又看向外面,護士給她送來了為難的目光,然後她對上那個軍官的藍色如海的眼睛,他的眼睛很容易讓她回想起海港海里的大火,那些士兵掙扎在海里卻被燒死在海里,多麼的絕望,她低下頭:「是的,任何國家的傷員都應該知道如何照顧好自己」

「好的,謝謝,你的手,也不適合繼續運動,小心拉傷」對方善意的提醒。

她有些詫異對方的溫柔,她不知道這個人是真的關心還是假的關心,她點了點頭,盡量不表現出任何情緒。

「你的話似乎很少?」

「我的德語很不好」

「那法語呢?」那位軍官切換到了法語。

「您還是說德語吧」蘇江來法國沒多久,法語說的總是讓人啼笑皆哭。

那人像是忽然意識到什麼:「你叫什麼?」

「蘇江」

「中國人?」

「嗯」

「你認識瑪麗嗎?」

「瑪麗·弗朗茨?」那個一起爬牆頭看小伙的姑娘?

「看樣子你就是和她一起爬牆頭偷看男生訓練的中國姑娘吧」那個軍官微微一笑,彷彿回憶到了很溫暖的事情。

蘇江詫異了,看他一身國防軍的打扮,第一反應是難道自己是被通緝了?

**特意派一個有修養的美男子來通緝自己?她很快排除這些不著調的想法,在經歷過亞尼的事情后,她知道這些人的禮儀和親善都是虛偽的外套,她對他們有著本能的恐懼。

「怎麼了?」蘇江謹慎的問。

「你看上去很容易緊張的樣子」他盡量顯得溫和,可是這樣的溫和卻讓她更膽寒,因為那晚赫爾曼也是那樣彬彬有禮的讓她以為自己活下來,卻沒想到那彬彬有禮下暗藏的是魔鬼,他殺了亞尼,只留了她半條命,她小心翼翼的回復:「我前些天一直在海港附近」

「看樣子是被嚇壞了,介意我查看一下你的手嗎?」他注意到她的紗布已經破舊,還有血漬滲出來。

蘇江後退一步:「不用了,我自己來」

「我是軍醫,戰爭的傷痕,我會處理的比普通醫生專業」陽光下他沖她一笑。

他見蘇江沒有反應,然後倒了些消毒水:「小姐,給我你的手」

蘇江半晌才反應過來,把手給他,她很難想象這個德國軍醫正在替她清理傷口。

「這麼粗劣的包紮,你不是個很好的護士」那人對蘇江匆忙包紮的手法不太看好。

「我是一個出色的醫生」蘇江反駁。

「聽說了,救了比爾」

這麼一聊,她又不敢說什麼。

他握著她的手清理好后,將紗布展開放在她的手掌上在前面壓個折,順著傷口斜著一圈圈纏上,最後又把剩下的一點剪掉,尾部折回去,這樣包紮不用打結,很平整很方便。

「奇怪,你不是在德意志讀的大學?這麼恐懼我們嗎?」

「沒有,敬佩你們,敬佩」

「恐懼和敬佩,我不是瞎子,還是能分得清的」他笑了笑。

「恕我冒昧,您和瑪麗?」

「比爾的受傷,赫爾曼進行了調查,很快找到了瑪麗,你逃跑以後是我醫治的他,瑪麗為自己造成的傷害感到愧疚,所以經常看望他,就這樣我認識了瑪麗」

赫爾曼?他還那麼親切的叫著比爾,她的腦子有點亂:「你和他們」

「我們住在一個街區,一起長大,參與過彼此的青春,否則我是不會去看一個被學員打傷的傢伙」

「你們感情真好」

她一不小心認識了4個德國人,還都分部的很均勻,有軍醫,有國防軍,有蓋世太保,還有骷髏隊,她真是何德何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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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白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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