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希望二爺高抬貴手

第五章 希望二爺高抬貴手

翌日,唐悠便隨著綉娘們正式來到繡房,如珍姑姑先是簡單交代幾句后,便將今日的綉活的分發給眾人,發給唐悠的是牡丹圖的綉稿,這也是刺繡中最常見的圖案,對唐悠來說難道不大。她正坐在綉架前看著綉樣,便見如珍姑姑走到她身邊,開口道,「我奉勸你好好綉,不要再搞那些什麼亂七八糟的綉法,這些綉品完成之後,都是要放進蘇家綉庄的綢緞鋪、成衣鋪里的,代表的可都是蘇家綉庄門面,若是再讓我看到繡的那些上不了檯面的東西,你便要重綉,一直綉到讓我滿意為止。」

「知道了,姑姑。」唐悠也不是一個喜歡標新立異的人,既然如珍姑姑已經給她警告了,她自然也要聽的,她明白如果硬要跟她對著干,她回頭給自己穿小鞋,對自己沒有任何好處。於是她按照最正統的蘇綉綉法開始綉了起來,到了申時三刻,如珍姑姑來查看眾人綉品時,見唐悠繡的牡丹圖便也沒說什麼。

就這樣一連三日,唐悠都是完全按照如珍姑姑的吩咐,綉出了讓她滿意的綉品。如珍姑姑見唐悠還算懂事乖覺,便也不再像剛開始那樣針對她。

這日,唐悠正在繡房刺繡,如珍姑姑突然走到她身邊對她道,「你跟我出來一下。」

唐悠便放下手中的綉活,跟著如珍姑姑走了出去。

「這是新制好的衣服,你負責送到蘇府去。」如珍姑姑將一個托盤遞到唐悠手上,唐悠見上面整齊疊放著一件絳紫色華袍。

「讓我送去蘇府?」她有些奇怪,這送衣服的活隨便派個家丁送過去不就行了,為什麼還需要她專門跑一趟呢?

如珍姑姑見狀便道,「門外有馬車,你送去便是,其他的無需多問。」唐悠便捧著衣服出了綉庄,上了馬車。

「姑娘,蘇府到了。」馬車緩緩聽了下來,唐悠掀開車簾,便見眼前是一座高宅大院,大門口立著兩個威武的石獅子,正門口掛著的金漆大牌匾,陽光照耀下牌匾正中「蘇府」兩個大字顯得熠熠生輝。

唐悠捧著托盤下了馬車,便見那車夫快步走到站在門口的兩個家丁面前打聲招呼,其中一個家丁便連忙進了大門。不出片刻,那進去的家丁和一個穿著石榴紅衣裙的丫鬟走了出來,那丫鬟身材高挑,鵝蛋臉,模樣長得甚是水靈,她走到唐悠面前,仔細打量了她數眼,笑著道,「姑娘快請進。」

唐悠跟著那丫鬟進了大門口,走過曲折的長廊,經過假山花園,整個蘇府大的讓唐悠覺得驚奇,讓她想起了紅樓夢劉姥姥進大觀園的場景,不愧是富甲天下的府邸,一路上那丫鬟與唐悠聊了起來。

「姑娘可是叫沈巧?」

唐悠微愣,問道,「姑娘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

「這我可不敢說,對了你也莫叫我姑娘了,我可消瘦不起,你叫我紫凝就好了。」

唐悠便又問道,「我們這是要去哪兒?」

那紫凝神秘笑道,「沈姑娘莫要著急,去了便知曉了。」

唐悠見問不出什麼,便也沒有再說話。

紫凝帶著唐悠來到一個大院前,院門前牌匾題著瀟洒飄逸的三個大字,浮雲閣。紫凝剛進了院子,便見裡面一窩蜂湧出四個妙齡少女,皆是丫鬟裝扮,模樣或嬌俏、或美艷、或清麗,彷彿是進入了美人窩,她們看到唐悠紛紛掩嘴輕笑,打趣道,「喲,可算來了,裡面的人可久等了呢!」

「這可真是盼星星盼月亮,可算把人盼來了呢!」

「不過我說這姑娘確實長得天姿國色,難怪把我們爺給迷的…」

還未等那些人把話說完,卻聽紫凝笑著打斷道,「去去去,你們這群小蹄子今日可是膽大包天了,再多說一句,信不信我撕了你們的嘴。」

那群女孩便站在一旁笑著不再說話,紫凝領著唐悠走到主屋前,房門是關著的。紫凝上前打開房門,便對唐悠說,「姑娘,請進。」

待唐悠跨進房門,便見那紫凝將房門關上了。這房間看著是一間卧房,房內布置的極是奢華,四處都陳列著古玩字畫,各色各樣的明珠玉器,可看出此屋主人的奢靡之風,屋內燃著香,香氣濃郁卻並不讓人覺得難聞,艷而不俗。唐悠端著托盤走到桌前,將衣服放在了桌上,四處打量著,隔著裡間和外間的屏風上繡的是一副美人撲蝶圖,那畫上有六位不同的美人在花園內撲蝶,嬉戲打鬧、形態各異,繡的十分精美。唐悠不自覺便走到了屏風邊,邊走邊細細觀看著,直到走到屏風盡頭,快看完這幅畫的時候,便聽到裡間傳來一個有點耳熟的帶著幾分戲謔的聲音,「沈兄,好看嗎?」

唐悠轉眼看去,便見裡間的精緻的雕花軟塌上正慵懶的斜倚著一個紫色衣袍的男子,正是上次唐悠在醉仙閣所見的那個男子,他半眯著風情萬種的桃花眼斜睨著唐悠。

唐悠心裡一驚,隨即突然明白為什麼她之前看到這男人覺得會覺得有點眼熟,因為他的眉眼與蘇家大爺有些許相似,只不顧蘇家大爺的面容更英朗些,而他更偏秀氣一點。「你是蘇家二爺?」

「你倒是機靈。」蘇譽聞言彷彿很受用,「你可記得你上次是如何得罪我的,若是現在你願意向我賠罪,我可以考慮原諒你。」

唐悠雖然有些吃驚,但也迅速冷靜下來,她現在眼前就是她的大老闆,她的衣食父母,她很明白自己很需要這份工作,不能得罪眼前這人,但看他這架勢,絕對不是乖乖道歉,就能得到他的原諒,對待這種人,或許應該反其道而行之,於是她也鎮定自若道,「那我也斗膽請問下二爺,我為何要向你道歉?」

「自然是因為你傷了我。」

「哦?傷了你?不知二爺的傷口在何處?能否讓我看看?」唐悠當時也只是拿針嚇唬嚇唬他,哪來的傷口。

蘇譽聞言輕笑一聲,「呵,果真是個伶牙俐齒的女人。」

唐悠心下鬆了一口氣,不想與他再多糾纏,便道,「衣服已經送到了。二爺若是沒什麼事,我就回去了。」

「誰說沒什麼事,那衣服我還沒試過呢?不知是否合身,你拿過來,給我穿起來試試。」便見蘇譽下了軟榻,悠悠然走到唐悠身邊,攤開雙手,一副要試衣服的架勢。

「二爺若是想要試衣服,吩咐外面的婢女進來便是了。我幫你喊她們進來。」唐悠順勢走到門口,正要打開房門。

卻聽蘇譽陰惻惻開口道,「欸?我前兩天好像聽劉總管說後院里缺一個倒夜香的婢女,也不知招到人沒有。」

唐悠瞬間停下了要開門的動作,握了握拳頭,忍住想要砸門的衝動,轉過身,露出一個微笑,「二爺想要試衣服是嗎?好啊!」

蘇譽見狀,滿意的伸著雙手,「更衣。」

唐悠走到蘇譽身邊,開始給他解腰帶,古代人的衣服比較複雜,唐悠手生,解起來比較慢。

蘇譽斜睨她的手兩眼,低聲笑著道,「第一次給男人解腰帶?」

唐悠沒有理會他,低著頭認真的解著腰帶。

「看著像個雛兒,我倒是很好奇你為何要去醉仙閣那種地方?還穿著男裝?」蘇譽饒有興趣的看著唐悠。唐悠依舊沉默不語,不想與他搭話。

「這樣吧,你回答我一個問題,給你一兩白銀。」蘇譽誘惑道。

唐悠頓了一下,這一兩白銀,夠她和沈喬一個月糧食了,於是她抬起眼看向他,「十兩。」

蘇譽聞言噗嗤一聲輕笑出聲,「有趣,好,我答應你。那你倒是說說你為何要去醉仙樓啊?」

「找男人。」唐悠言簡意賅的說了這三個字,隨後便聽見蘇譽大笑起來,「…哈哈哈…我去醉仙閣找女人,你去醉仙閣找男人…你可真是有趣極了…」

唐悠沒有理他,面無表情的解著蘇譽的腰帶,摸索了幾次,總算將他的腰帶解了下來,腰帶鬆開的同時,卻突然被蘇譽一把按住雙手,他將她的手抵在他腰間,低頭看著她,聲音略帶低啞的道,「那不知我怎麼樣?可符合你的要求?」

唐悠倒也不動,任由他這樣,只淡淡看著他道,「不符合。」

「為何不符合?」蘇譽低頭又湊近唐悠幾分,半眯的桃花眼裡帶著危險的氣息,「我堂堂蘇家二爺,論身世,論相貌,竟還入不了你的眼嗎?」

唐悠抬頭看著他,一字一句道,「二爺若是想要找個女人玩玩,完全可以去醉仙樓,又何必找我尋開心。我只是一個普通的綉娘,只想本本分分過日子,希望二爺高抬貴手。」

蘇譽聞言便放了手,看了一眼唐悠,「向來都是別人向我投懷送抱,女人我從不缺,更不喜歡勉強女人,你離開吧。」

唐悠聞言微愣,隨即低頭躬了躬身,說了句,「多謝二爺。」便轉身往外走,正準備打開房門,聽見蘇譽在身後笑著道,「不過我相信你總有一天會愛上我!」唐悠腳步一頓,隨即打開門走了出去。

紫凝見唐悠走了出來,便走進了房間,見蘇譽站在那裡衣衫凌亂,便上前攏了攏蘇譽的外袍,又撿起掉落在地上的腰帶給他繫上,問道,「二爺怎麼讓她走了?」

蘇譽嘆了一口氣,笑著道,「強扭的瓜不甜,算了。」

紫凝聞言沒有再說話,半晌,又道,「二爺,我今日聽習秋說,老夫人讓你去怡安堂一趟。」

「哦?又有何事?」

「我聽說老夫人昨日招了劉總管過去,說是讓他帶你去綉庄那邊,好好學學如何管理賬目呢。」

蘇譽毫不在意道,「這有什麼稀奇的,這事又不是一次兩次了。」

「這次可不一樣,聽說老夫人這次是下了重令,若是這次二爺再學不好管賬,便讓賬房每月不再給你分發銀兩,斷了你每月的銀兩。」

「那這麼說來,母親這次是來真的了。」蘇譽坐到桌旁的凳子上,端起桌上的茶盞愉悅的喝起茶來。

「二爺一點都不擔心?」

蘇譽沒有答話,若有所思的望著唐悠離去的方向。

紫凝邊往蘇譽的茶盞里倒茶,邊道,「不過大爺這些年一個人管理這麼大的蘇家綉庄也確實不容易,這偌大的家業,便是再有能耐,也不能三頭六臂,若是二爺真的學好了管賬,去幫幫他,倒也不是什麼壞事情…」

還未待紫凝把話說完,蘇譽便將她一把拉入懷中,親昵在她耳邊道,「紫凝,我怎麼發現你越來越嘮叨了?這可不好。」

紫凝被他摟在懷中,臉也瞬間紅了起來,不好意思的推開他,嬌嗔道,「二爺,你快讓我起來,這青天白日的,莫讓人看了笑話。」

「誰讓你這麼嘮叨,給你一點小小的懲罰。」蘇譽說便在她臀上掐了一把,這才放開了她,站起身,往外走去。

「二爺,你這是去哪兒?」紫凝紅著臉看向他。

「去怡安堂給母親請安去。」

唐悠直到回到綉庄,剛走進繡房,回到自己的綉架前,便見玉秀走了過來,滿臉關切的對唐悠道,「巧兒,你沒事就好。」

唐悠見狀笑著道,「我能有什麼事?」

「我方才聽人說你去了蘇府,還以為是出了什麼事呢?」

「沒事,就是如珍姑姑讓我去蘇府送一件衣服。」

玉秀哦了一聲,又問道,「那你送衣服給誰啊?」

唐悠這幾日在綉莊裡,便與玉秀最熟,兩人關係也不錯,唐悠見她這幅模樣,便打趣道,「你好像很關心我送給誰啊?反正不是蘇家大爺。」

玉秀聞言臉瞬間一紅,連忙解釋道,「我才沒有問這個呢。」

見唐悠掩嘴笑的正歡,她反應過來,連忙作勢要去打她,「好啊,巧兒,你怎麼這麼壞呀!」

唐悠連忙笑著道,「好了,我就是開個玩笑。」

兩人正說笑著,便聽旁邊傳來一個不屑的聲音,「有什麼好得意的,不就是去了一趟蘇府嘛,嘖嘖…瞧那副樣子…沒見過世面…」

唐悠聽那刻薄的語氣,便知道是她同寢房的芸香,也不知道唐悠是哪裡得罪她了,她總感覺這芸香總是處處針對她。

「你…」玉秀聞言不忿,正欲開口罵她,便被唐悠打斷,「算了,別跟她吵,我們幹活吧。」

晚上唐悠和玉秀洗完澡回到寢房,便見月芽已經睡下了,發出輕微的鼾聲。芸香的床鋪是空的,應是去洗澡還沒回來。唐悠躺在了自己的床上,懶懶的打了個哈欠,正想睡覺,卻聽到玉秀輕聲道,「巧兒,你今日去蘇府到底是給誰送衣服啊?」

兩人的床鋪挨在一起,說話聲音小也能聽得見,唐悠輕輕翻了身,看向玉秀的方向,小聲道,「蘇家二爺。」

「蘇家二爺?」玉秀嚇得聲音都大了幾個幅度,又反應過來,連忙支起身子,壓低了聲音,「你…今天見到蘇家二爺了。」

唐悠輕輕嗯了一聲。

「巧兒,那你真的沒事吧?我聽說蘇家二爺可不是什麼好人。」

唐悠肯定的道,「我真的沒事。」

玉秀聞言這才放心下來,躺回被窩裡,過了半晌,又小聲道,「巧兒,你說蘇家大爺和蘇家二爺明明是親兄弟,為什麼會這樣天差地別呢?」

唐悠開玩笑道,「這可不一定,說不定蘇家大爺也是裝出來的呢!」

「巧兒,你別胡說,蘇家大爺是真正的好人。」玉秀語氣認真的道,片刻后她又道,「巧兒,你知道嗎,其實我三年前就曾遠遠見過一次蘇家大爺。」

唐悠沒有說話,聽著玉秀繼續說道,「三年前,我的家鄉發了很嚴重的澇災,鄉民們死的死,逃的逃,我的阿爹和阿弟也被大水沖走了,只剩下了我和我娘,我們和其他存活下來的鄉民們一起,一路靠著行乞,來到了汴京。我記得那一天,天灰濛濛的下著大雨,我們走了這麼多天好不容易到了城門口,那些官兵卻不讓我們進城,大家都已經餓了好多天,我記得我當時已經餓的全身都沒有一點力氣了,被我娘抱在懷裡,冰冷的雨水打在我的臉上,我能感覺得到我娘抱著我冷的瑟瑟發抖,我那時感覺自己應該快要死了吧。就在那時候,有一輛很大的黑色馬車停了下來,車上一個男人走了下來,一旁的僕人給他撐著傘,他將身上的錢和糧食分給了大家,遠遠我看不清他的臉,但我記得他的身上穿的那件月白色的長袍,後來我才知道他就是蘇家綉庄的大爺。」

玉秀的聲音讓唐悠覺得心疼,她可以想象那段日子到底有多苦,而她卻說的如此平靜,彷彿在說著別人的事。

「後來我們也進了汴京,我娘靠著刺繡的手藝找了份活,勉強能養活我們娘倆,而我也每日努力的學習刺繡,就是想著有朝一日能進蘇家綉庄,能報答蘇家大爺當日的恩典。沒想到,我真的能進這裡,真的感到很開心,還能再見到蘇家大爺…」

夜靜悄悄的,躺唐悠聽著玉秀的話,漸漸的進入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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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之第一綉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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