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墨鈞紅珊
幽冷的山洞中，冰霜順著藤蔓結了一路。
白無玉抱著我停在了洞口，我瞪了他一眼，推了他一把從他身上下來。
等我站定后，一陣細細的嗚咽聲落入我的耳中。我這才發現，腳面下的地已經結了一層冰霜，紅衣少女跪坐在地上，抱著一人低聲哭泣。
我輕輕走上前去看了一眼，她抱著的正是那白衣男子，冰霜覆蓋了他的整個身體，已然沒有了氣息。
滾燙的淚珠落在他的臉上，卻瞬間凝結成了冰珠，她死死的將他抱在懷裡，嘴裡不停的低聲喃喃：「師父..師父..你明明說過鳳血珠可以救你的..師父..」
我看著她傷心的模樣，不忍再去打擾。白無玉卻毫不在意的走上前去，他伸出手，指尖泛起一點點銀光，幾乎是同時，那男子的額上也泛起點點藍光，從他額間飄了起來。
「師父！」
「靈凰。」
空靈的聲音在這山澗響起，那一團藍光漸漸化成了盤腿而坐的男子，他睜開眼，看著坐在地上的少女輕聲笑了一聲。
「靈凰，不要傷心，這是師父最後能留給你的了。火鳳一脈成年時，需要鳳血珠來疏通經脈，否則就會爆體而亡。我自幼看著你長大，你很善良，我知道你定是不願用鳳血珠的，我騙了你，還望你不要怨恨我。」他輕輕的說完，又抬起頭來看向了我和白無玉。
「玉煙。」
我聽著他的聲音愣了愣，他認識我么?我看著那影子沒有出聲，他卻繼續道：「玉煙，我想你已不認得我了。不過很快，你就會知道一切。」他頓了頓，卻又好似不是在與我說話「告訴紅珊，我很想她。」
「知道什麼?紅珊是誰！」我上前一步問道，可他卻不回答我，那影子也漸漸散了開。
「靈凰，鳳血珠對你已經沒有什麼用了，給他們吧。」最後音節落在空中，他的身影也在空中漸漸散的不成了影。
「師父！」
靈凰看著那消失的身影，撕心裂肺般吼了出來，忽然我懷中的浮夢卷劇烈的抖動了起來，它猛的一下飛出去，發出一陣強烈的紅光。
一個紅衣女子的身影一下從畫卷中沖了出來，她依然是身著一襲紅衣，頭上龍角在發間隱約。她張開雙臂像是在用抱著什麼，眼中含著點點淚光。
方才散去的人影在紅光的籠罩下居然又成了人形，男子笑著看著她，輕輕將她擁入懷中，低頭在她唇上印下一吻。
一滴淚珠從她眼角飛了出去，她輕輕撫摸著他的臉，含唇久久相吻。
「我也很想你。」
一束日光從頂上裂縫落下照到兩人身上，男子的身影再也不能聚形，而在日光中漸漸散了開。
我詫異的看著紅衣女子的身影漸漸變淡，她轉過身來看著我，無比認真地說道：「玉煙，我要你好好的看，好好的看著一切。」
她話語剛落，身影便完全的消失在了空中。
浮夢卷上的紅光漸漸散去，緩緩跌落在地上，一陣流光閃過，卷上的畫面漸漸清晰了起來。
是夜，火神廟的大門緩緩趕上，一片漆黑的寺廟中，一點燭火亮起。
白衣男子從黑暗中走了出來，面上銀色紋龍面具在火光下泛著點點光澤。
他垂眸看著躺在蓮花墊上的女嬰，那女嬰睡的正熟，他嘆了一口氣轉身正準備離去，墊上的女嬰卻一下哭了出來。
白衣男子身形一顫，忽的一下捂住了頭，像是在極力忍耐著什麼，他痛苦的蹲下身去，片刻后牆上的那個影子直起了身來。
他去掉面上的面具，勾起嘴角笑的邪魅，兩眼中流動著紫色的魔光。他一腳將那面具踩碎，笑著將那女嬰抱起，慢悠悠的走出了火神廟。
七年後。
青山綠水見，一姑娘躲在矮灌木叢后，一雙杏眼閃著光，認真的盯著吃著草的兔子，全神貫注，蓄勢待發，一下蹦了出去。
「師父我抓住啦！！」興奮的聲音響起，驚起林間一片飛鳥。悠閑躺在樹枝上小憩的人睜開了一隻看，往下看了她一眼，伸了個懶腰懶懶道：「烤了吧。」
「烤了..?」小靈凰舉著兔子，隱隱感到它在害怕。她將兔子往懷裡抱了抱，一雙眼中滿是不舍糯糯道：「師父...我想養。」
樹上的人看了她一眼，一下從樹上跳了下來，還不等小靈凰抓緊，一把揪起那兔子的耳朵把它提到半空中。
「養什麼養，還不如吃了划算。」
小靈凰看兔子被提起來，忙揮舞著手去抓，奈何夠不到，於是她眼中蓄起了淚水：「師父..師父..它說它疼..」
「它不疼，快去找...」男子說到一半，不經意的低頭看見人正閃著淚花看著他，話語一頓，他看了下小靈凰又看了下他手上的兔子，不耐煩的抓了抓頭髮，一把將那兔子扔到小靈凰手上，別過頭去似自言自語道：「算了，太輕了。」
小靈凰接著兔子，安撫般的將它的毛理順，輕聲安慰著瑟瑟發抖兔子：「以後你就是我朋友啦，你可是我第一個朋友，我會好好對你的。」
溪水潺潺從雪廬便流過，門外香爐中冒著縷縷青煙。小靈凰抱著兔子推開門，一個低沉的聲音響起。
「靈凰，我不是讓你去做功課嗎？」
小靈凰聽著人的聲音，往後縮了縮脖子。眼前人還是方才在林間的人，只是眼中顏色又成了墨色。小靈凰聽著他的話，低下頭嗡聲道：「墨..墨鈞師父，是夜暝師父帶我出去的....」
墨鈞看著低著頭的小靈凰低低嘆了一口氣，走過去將她牽進了屋裡。
「自己去洗洗，換身衣服。」
「噢，庭瑤姐姐要什麼時候才回來啊？」
墨鈞無奈的看了她一眼，慢慢的打坐閉上了眼。
「這麼大了，還要庭瑤照顧嗎？」
「噢..」
小靈凰低聲悶悶的答應了一聲，抱著兔子就小跑著往裡屋跑去。
「把兔子放下。」
「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