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9 琵琶行(3)

何秋凌找了一個安靜的地方，把書包里每天都要帶回家的重點複習題和筆記摘抄本拿了出來。

「坐下，這個紅色筆記本上的重點，都是每年的必考題，在下面我都寫了詳細的解題過程，藍色的本子是我記下來的有技巧的考試題，這類題容易和別的公式混淆視聽，但是一旦掌握，只要不粗心大意，就很難再丟分了。」

新田坐在何秋凌對面，看她從書包里拿出一本又一本的筆記本和卷子，「你每天背這麼多書回家，都用的上嗎？」

而言外之意，用不上的書可以不拿回家，這樣書包不就沒這麼重了嗎？

剛才來的路上，新田把自己的書包掛在把手上，把何秋凌的書包背在自己的背上，雖然這個重量對他來說還好，但想到每天每天上下學都背這麼重，新田倒覺得心疼了。

「要不然以後，每天晚上都讓我送你回家吧，這樣你把背書包的重任交給我就可以了。」

一不留神，差點又給了新田福利，何秋凌把自己的作業拿出來，「別說那些沒用的，我晚上回家可以和姜東虎一起，我們住一個小區，不用你送。」

新田不死心又說，「他送怎麼能和我送的意義一樣呢？反正我每天晚上回去也別的事，你就讓我送你嘛……」

逼不得已，新田連撒嬌這種平常讓他作嘔的計謀都用上了。

何秋凌忍笑之餘，「晚上回家沒別的事情做是吧？」

他連忙點頭！

「好。」

說完，她像變魔術似的，從書包里拿出了一套嶄新的裝訂試題！

「這些都是空白卷子，你把這些重點掌握了以後，每晚回家睡覺之前做一份，鞏固一遍，這樣會記得牢一點。」

新田有一瞬間以為何秋凌的書包就猶如機器貓的口袋，怎麼掏什麼都有？

「現在不愁擔心晚上回家沒事做了吧？」

何秋凌純真的睜著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新田無神放空的雙眼。

他不是這個意思啊，現在還來得及解釋嗎？

「秋凌，我其實是想……」

「秋凌！？」

新田話說道一半，突然一個驚訝的女聲從他後方傳來，轉頭一看，是個打扮偏西方熱烈，膚色黃偏白皮膚的中國妹子。

〔角色關係選擇〕

【請選擇女主角與林淑陽的劇情關係】

A：好朋友

B：情敵

C：偶爾見面的普通同學

畫外音：

小一：選情敵吧！多刺激！

小二：……情敵哪裏刺激了？照這樣發展下去，後面的主角感情劇情不用寫都知道了。

小一：情敵就有對手戲看了，難道這樣還不刺激。

小二：(懶得理她)

小一：不如我們剪刀石頭布好了，誰贏了聽誰的(看眼色說話)

小二：(伸出手，同意)

小一：剪刀石頭布！

。。。

小一：(剪刀)

小二：(石頭)

小二：你定的規則，這次聽我的，選A

小一：你一定會後悔你的選擇。(氣鼓鼓)

……

何秋凌也先是一愣，馬上轉懵為喜！上前兩個人激動的擁在一起，「淑陽？你不是在美國嗎？怎麼突然回來了？」

林淑陽，新田有點印象，小時候念一個幼稚園，他們好像還被分在了一個班。她的老老老……爸是開服裝廠的，又和秋凌是好朋友，就記住她了。

「回來給我爸爸過生日啊，今年是他的七十大壽，我特意請假，今天下午才剛到的！真沒想到一回來就可以和你見面，好開心啊！這麼長時間，你怎麼又變漂亮了！」

林淑陽的性格偏西方，真要熱情起來，含蓄內斂的何秋凌可不是對手。

「是你變漂亮了才對，淑陽，聽說你在學校的成績還不錯，前兩天你媽媽來我家，聽到她們直誇你呢。」

一說到成績，林淑陽拉了拉何秋凌眨眨眼，誠實說道，「假的。」

聽她們聊的正嗨，新田大大的打了一個哈欠，林淑陽和何秋凌正陷在好友重逢的喜悅中，顧不上他，趁著這會兒功夫，新田抵不住瞌睡蟲的攻擊，最終敗倒下陣來，趴在桌子上睡了去。

呼吸聲漸漸變得舒緩而均勻，新田的大腦也開始變得昏沉。

他開始有感覺到潮濕的霧氣撲面而來，遠方的樂曲聲穿越千古長河，傳響絕谷的琵琶聲像一捧清泉，漸漸洗刷了他的視線。

再醒來，水聲碰撞的清脆聲和失去重力的搖擺讓他被迫清醒。

一陣涼風吹來，讓他一個激靈！

猛地睜眼，他正站在船頭邊緣，再往前一步就要掉進水裏。

「公子不必驚慌，這位船家的船駛的最穩。」

白居易發覺他驚慌一抖，伸手託了一下他的腰，保持平衡。

估計他也奇怪，明明這麼膽小，還偏偏逞能站在船尖。

「白……白大哥。」

新田滿臉茫然，怎麼剛一打會兒盹，就又穿越了？

琵琶樂聲越來越近，他們同乘草船，想邀彈琴之人一同上岸，把酒言歡，共賞良辰美景。

待兩艘船靠近，另一艘船艙終於有了回應，掌燈現身是一位身妝素雅的丫鬟，她登上船尖，見是二位一位公子與文氣先生，便行禮道，

「二位還是請回吧，我家娘子不喜見人，讓奴來回了二位。」

丫鬟說完好像也沒以為另一艘船上的人會再爭取，所便轉身欲重進艙。

「姑娘留步。」

白居易探手，「請姑娘代為轉達，說在下只是聽聞此曲中滿含悲情，不禁聯想到自己，感同身受，所以便不速乘船來此，倘若打擾到彈曲之人興緻，還勞煩姑娘替令主轉達在下無意冒犯之罪。」

丫頭扭頭，似對這位先生之謙卑而生起對先生的敬意，不像平日浪蕩公子，賞錢只為討個樂子。

「請二位稍作等候，奴這就向娘子轉達。」

丫頭進了船艙，新田也對裏面彈琴的人生起一絲好奇，「白大哥，你為什麼非要見裏面彈琴的人？想要聽曲兒，去茶樓酒館不是照聽嗎？」

唐朝可是盛世，怎麼可能連個茶館聽曲兒的地方都沒有。

「公子此言差矣，你細細品這首曲之韻味內涵，遠要比一般歌女琴藝高超。再有這曲暗含悲情，若對樂器沒有一定造詣，是無法讓樂聲影響透過心緒，達到人琴合一的效果的。」

文人說起話來文縐縐，幸虧沒有方言這麼個大石頭妨礙他正常溝通，他們注重的重點不和聽曲圖樂的客人一樣，而是樂曲本身。

他們駐與船尖沒有一炷香時間，丫頭就傳來好消息，娘子同意為二位演奏一曲，請移步上岸。

兩船一前一後，重返潯陽碼頭。

「公子，先生，潯陽夜宴已備好，落坐便可。」

白居易從船上邁步而下，站在碼頭等候後面的船隻，新田拎起衣擺，一下從船尖跳到了碼頭上，直到船家把船划走。

自從知道新田是著名富商后，店家乖了可不是一丁半點，絲毫不敢怠慢。

船上遊盪了一圈，夜更涼了。

不知為何，船艙外掛着兩盞燈的船隻遲遲不見人影起身。

新田走到碼頭岸上香氣四溢的圓桌上，看着桌上擺着琳琅滿目的菜肴，一下子感覺沸騰了全身！

店家把兩隻手插在袖筒里，一臉殷勤的湊在新田身後，「嘿嘿嘿，公子，這些都是本店的招牌菜，不知道合不合您老胃口。」

新田暗爽的摸著自己的下巴，他倒忘了有這種好事，唐朝的酒肉可是個個一頂一，這下他可有口福了！

「店家，這個是什麼菜？」

他指著圓桌中間熱氣沸騰的石鍋講，擺在最中間，肯定是最硬的菜了，看起來像羊蠍子，但是骨頭的大小又不一樣，散發的味道也不像羊肉。

「公子，這道菜學名叫牛頭煲，民間叫跳稜子，是小店的招牌菜，我們就是靠這道招牌菜，小店才從爺爺輩流傳到現在的。」

店家既恭敬又自豪的指着他這道作品。

新田摸著自己的肚子，咽了道口水，剛才吃的麥當勞也不知道吃哪去了，對着這麼多菜，肚子又開始咕咕叫了。

碼頭上，終於船艙里的人走了出來，丫頭剛才見過了，她扶著一位遮面的女子，懷裏抱着琵琶，顯然是白老哥想見的才女了。

「在下還當想究竟是什麼樣的女子如此妙尖生仙，曲中傳神，莫不曾想是著名教坊的樂師，真是久仰久仰。」

知道她出神教坊，彈琴女子對此很是驚訝，「先生認得我？」

白居易謙謙有禮，恭敬將女子請至酒席，途中便說，「有幸識得教坊先生，曾見過姑娘彈奏過一曲《六么》，自此之後，在下就再沒有耳福了，沒想到今日送別好友竟有幸相遇，在下心中實在狂喜。」

教坊把白居易和彈琴女子的關係無形中拉近了一步，女子沒了剛上岸時的警惕生疏，在丫頭的攙扶下落坐。

「小女的琴藝遠不及師傅一分，讓先生見笑了。」

新田裝作一本正經的坐在白老哥身側，通便知曉在舊朝時男女授受不親，他們坐在對立面，白居易對此並不在意，他今日只想再次聽姑娘彈一曲。

說完，女子作勢，動聽流芳的樂聲如朝陽蓬勃般揮去剛剛與好友離別的傷感，滿心瞬間被樂聲填滿。

這才只不過是小秀琴藝一把，就已如此讓座下欣賞之人沉醉，連一個從未欣賞欣賞過的店家，都不舍離去，痴痴的看着女子懷中琵琶，出了神。

新田雖然不懂音律，但剛才的琴聲卻讓他聽到了琴聲中暗含的沉思和訴說生平的不得志。

她的頭垂與肩邊，隨手連續彈個不停，用她的方式把心底暗無天日的苦澀心事表達……

輕推、慢揉、反覆回撥，如此反覆指法，把一件平凡樂器賦予了鮮活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