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院子里的怨靈

「你······是不是知道了什麼？」徐洋看著面前已離家出走將近一年的兒子，他長高了，一米八還差一些，與他對視毫不費力了。

「該知道的，不該知道的我都已經······」徐旭陽語速較慢，他一邊說著一邊觀察徐洋的神情，看著他皺起的眉頭彷彿能得得得得到一絲快感。

還沒等徐旭陽說完，坐在一旁的胡莉放下了餐具，起身說道：「你們父子有什麼事去書房說，在餐廳爭論，影響到了我的食慾。」

胡莉正如她的名字一樣，美艷到如深山裡走出的狐仙一般，歲月並沒有在她臉上留下任何痕迹，完全看不出她已是兩個孩子的母親，她的美貌正是她征戰影視圈的武器，徐旭陽長得像她，也是因此徐旭陽能在美女帥哥不值錢的藝校里也能脫穎而出。

說完，胡莉便轉身上樓了，但是在她轉身的一瞬間淡淡地看了一眼徐洋，她和徐洋的互動也被徐旭陽察覺到了，他能感受到徐洋的情緒也因此平靜了下來。

「你跟我來書房。」徐洋與徐旭陽的眼睛錯開，從徐旭陽的身邊走過。

徐旭陽跟在徐洋後面，父子倆一路無話，但在經過後院的時候窗外淡淡的腐臭味引起了徐旭陽的注意，他向外看了一眼，只是一棵普通的梅花樹，好像並沒有發現什麼異樣，移開視線跟著徐洋去書房。

在他移開視線后，梅花樹下出現了一個少女的身影，她沒有實體，只有微弱的輪廓，少女的頭沒有轉動，但她的眼球跟隨徐旭陽移動，外翻到了極致。

來到書房，徐洋坐到辦公椅上，看著徐旭陽躺在他平時休息的搖椅上像個大爺一樣地翹著二郎腿搖晃。

「你這次回來想幹什麼？」面對好久沒回家的兒子，徐洋沒有問候，直接問他回來的目的。

這樣的問題有些刺耳，搖椅上的徐旭陽抿唇，把臉轉向另一邊藏起自己的表情，「你那私生子不是要回來了么，我回來收拾下房間給他騰出位置，他需要這個二少爺的身份我便讓給他，反正我不需要。」

徐洋聽到徐旭陽提到私生子，皺了皺眉好像沒有理解他話中的意思，突然他想到了那個人，徐洋垂在身側的左手握拳，彷彿在剋制自己的情緒，問道：「你從哪裡聽來的？」

「你管我從哪裡聽的。」徐旭陽起身走到了徐洋的對面，「我回家就是來提條件的，你們滿足我三個條件，我乖乖地從徐家滾蛋。」

「只要滿足你三個條件你就不再回來了嗎？」徐洋靠到椅背上戲謔地問道，一改先前易怒的模樣，這才是他真正的姿態，狡猾冷漠，「哪三個條件？」

「廢話不多說，一，我要一個用空間靈石打造的戒指；二，把我的娃娃親退了；三，這塊石頭我帶了好多年，有感情了，退親的時候你想辦法讓對方答應把這個信物留給我。」

徐旭陽說著，豎起三根手指，原本他只有兩個要求的，但是看徐洋的姿態讓他有些不爽，提出第三個要求是想為難他。

「可以，你先回去吧，戒指我明天讓人送到你的房間，退親我會和施家那邊聯繫。」徐洋毫不猶豫地答應了。

空間靈石徐家存貨不少，而娃娃親，隱居在另一個界面的喚靈族的施家早有退親之意，徐家給他們的信物靈藥早已被他們使用了，所以退親只需要與那邊聯繫即可，這三個條件對徐洋來說都不難。

徐旭陽冷哼了一聲，便離開書房，此時此刻他感覺自己在這個家真的特別得多餘。

經過後院時，徐旭陽停下了腳步，以前也許是他剛剛開始修鍊魂術所以沒察覺，但是現在，經過一年了修鍊，對魂魄的存在特別敏感。

來到梅花樹下，徐旭陽聞到了濃重的腐臭味，這氣味不修鍊魂術是聞不到的。

「靈瞳。」他閉上雙眼。魂術除了天魂道和地魂道外還有幾個未歸類的，這些是通用魂術，是最基礎最簡單的魂術，用以與魂魄進行普通交流。

再次睜開雙眼，徐旭陽看到了梅花樹下的少女。「果然。」

少女似乎是察覺到徐旭陽能看到她，緩慢地抬起左手指向後山，一直重複說著一句話：「我在那裡，我在那裡，我在那裡······」

徐旭陽撓了撓頭，不理會少女直接轉身離開了。

少女的頭轉不動，只能用眼睛追隨著徐旭陽，不停地說著：「我在那裡，我在那裡，我在那裡······」

徐旭陽回到房間，把自己悶在被子里。

「別管了，反正我馬上就要走了，在徐家出現的怨靈惡靈什麼的都與我無關！」說著，把枕頭扔了出去，枕頭轉到旁邊的架子，架子上面的手辦搖搖欲墜。

徐旭陽立刻跑過去將它們扶好，看著架子上面《最強的六人》的模型，他嘆了口氣，「嘖，真慫。」

傍晚，陰氣逐漸增盛，徐旭陽背著工具來到後院，不需要使用靈瞳便能夠看清那名少女，那名少女還是保持著下午的姿態一直指著後山，嘴裡叨念著。

徐旭陽看著面前的少女，下午沒細看，現在才發現這個人有些眼熟，他好像在哪裡見過，少女的左眼下有一顆淚痣，徐旭陽盯著這顆淚痣不自覺地晃了晃神。

「帶路吧。」徐旭陽輕聲對少女說道。

半空中，祺雲一直觀察著徐旭陽的行為，「白痴。」

少女慢慢地放下手臂，機械地邁開步伐，像提線木偶般在前面帶路。

徐旭陽在後面看著有些疑惑，怨靈能夠幻化出雙腿證明她存在應該有不短的時間了，有一定的修為，但這少女木訥的表現，彷彿如初生的怨靈。

後山是徐家的禁地，家主徐老爺子下了禁令，任何人都不能進入後山。

小時候徐旭陽還為為什麼不外售華景名苑的靠山這一端而感到奇怪，那片山林就這麼廢著，不去開發。

「呵，竟然還有這麼隱蔽的小路。」徐旭陽跟著少女來到後山，後山入口有不少守衛，他沒想到這個怨靈竟然會知道避開守衛的隱蔽入口。

越深入樹林，腐臭味越重，大概走了一刻鐘，少女在一顆大榕樹旁停下了。

徐旭陽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發現在榕樹下面有一個被榕樹跟擠壓纏繞的屍體。

近看，屍體的姿態十分奇怪，一隻手伸進嘴裡，像是要從嘴裡拿出什麼東西一樣，另一隻手握著一把銹刀，穿過胸口，從這它的穿著可以看出，這年份至少有二十年以上了。

「呃，死相真慘啊，應該先是被利器刺穿胸部，再被拋屍的吧。」徐旭陽走近，觀察這屍體，「是吧，師父？」

轉身看周圍，發現祺雲並沒有出現，撓了撓頭，「這老妖怪，又不見了。」

帶上手套，拔出綁在腰間的匕首，小心翼翼地把屍體從榕樹根部挖出來，由於被當成了榕樹的養分，徐旭陽挖出來的並不齊全。

「按照規則，我會在凈化你之前滿足你一個合理的要求，說吧，你最後的願望是什麼？」徐旭陽挖好屍體，揉了揉肩膀，來到少女面前問道。

破邪師是一個古老而又神秘的職業，修鍊魂術比修鍊靈術的要求更高，且知曉魂術的人少之又少，因此在現代幾乎沒有人知道破邪師的存在。

人死後靈魂為白靈，會自己慢慢消散，但如果死前怨氣深重，會變成帶有幽藍色的怨靈，怨靈不能直接驅散，需要破邪師對其進行怨氣凈化后再消散，若直接驅散，則會導致怨氣殘存於世間被其他怨靈吸收惡化。

為了儘可能減少怨靈的怨氣，破邪師都會在驅散怨靈前，滿足怨靈一個合理的願望。

少女木著臉看著徐旭陽，彷彿是聽不懂他的話，不過她還是給出了回應跑到屍體旁邊，蹲下一動不動地看著。

徐旭陽有些猜不准她的意思，不過類似的情況他遇到過，「那我幫你立個墳墓怎麼樣？」

蹲著的少女吃力地抬頭看著他，眨了兩下眼，因為眼皮沒法閉合，看上去十分詭異。

「那我就當你答應了。」徐旭陽從包里拿出鐵鏟零件組裝，在附近找到合適的地方開始挖坑，因為有靈魂因子的加持，他幾分鐘就挖好了一個坑。

為了防止屍體散架，用一塊布將其包起來，放入土坑中埋好，從榕樹的另一邊找了一塊尺寸合適的石板立在上方。

「你叫什麼名字？」回頭問那一直蹲著並盯著自己的少女，看著她木著的臉，徐旭陽知道自己這個問題白問了。

「我已將你好好安葬，你可以放心去了。」墳墓很簡單，只是一個土堆和一個無字石碑。

徐旭陽來到少女面前，拿出口袋裡金屬粉末，用魂術將其在左手上畫出金冥文，貼近少女的額頭，「升魂術。」

只見少女的身體逐漸褪去色彩，半分鐘后變成幾道藍色的幽光消散。

「沒有怨氣殘留，我應該是幫她實現願望了吧。」徐旭陽有些不確定，感覺是瞎貓碰上死耗子。

收拾好工具，從原路返回，在走之前他回頭看了一眼榕樹，不知道為什麼他覺得這榕樹周圍的腐臭味更重了。

回到房間時已將近十點了，洗漱完就躺到床上，早早地睡去。

床頭的電子鐘閃著淡淡的藍光，當數字顯示為「11:59」的那一刻，床晃一下，周圍的一切褪去了色彩，牆壁上浮現出顏色深淺不一的顆粒。

房門被輕輕推開，又被輕輕關上，來的人並沒有實體。

徐旭陽側躺著，他背後的床墊凹進去了兩塊，這兩塊區域的大小就和成年女子的腳掌大小一樣。

徐旭陽似察覺到了什麼想睜開眼睛，但一雙冰涼的手摁住了他的雙眼，床開始溶解，他的身體竟陷了進去。

這是哪裡？

徐旭陽感覺自己好像被困在石柱內無法動彈。

雙手被捆綁在頭部上方。

這裡很窄，他每一次呼吸都會感受到胸部被擠壓，感覺自己的肺就像被罩住一樣，十分難受。

唯一能活動的是他的手指，抓了抓內壁，他發現這內部並沒有他想象中得怎麼堅硬，手指抓撓可以摳出些許細屑。

「破！」手掌緊貼內壁，艱難地說出簡化的言靈。

絲絲裂痕出現在內壁上，但光並沒有從細縫中探入，並且水流從細縫上溢出。

水流衝擊，衝出了一個手掌大小的洞，水沖入的速度越來越快。

不行，再這麼下去我會淹死！

冷靜！快回想我是怎麼被困在這「管子」中的。

我之前在睡覺，然後……對了我在睡覺，那麼現在的我是被困在夢中！

水沖得很快，已經沒過了他的下巴。

快給我醒來！

徐旭陽嘗試睜開雙眼，但是某種隱形的力量阻止著他的行為，眼皮就像被灌了鉛一樣分外沉重。

夢該醒了！我沒時間做夢！我還要很重要的事情要做！

他換了一個方法開始進行不斷地自我暗示。

……

「布穀——布穀——」布谷鳥輕輕叫喚著，陽光從樹林中穿過，從葉片間灑下，打到了徐旭陽的臉上，慢慢睜開雙眼。

「啊！」他剛轉身發現自己身邊躺著一具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