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犯流氓罪

第八章 犯流氓罪

壯錦作坊位於敬流圩場的丘摩大街邊上,是州官大人一紙公文直接徵用的一座空置多年的大宅院。

以前,大宅院的主人為大戶人家。

十六年前,大宅院的主人得知恩勝欲起兵造反的消息后,連夜趕到縣城向土司——莫懷仁通風報信,但是為時已晚,土司衙門仍然被攻破。事後,這一戶人家被恩勝土司滅了門,因此整個大宅院空置至今,門庭破敗不堪,未曾有人敢侵佔。

州官大人得知此宅院一直空置后,便派人前來修繕,還創建了敬流壯錦作坊。

大宅院由四個小院組成,莫青蓮和謝英君分別住在東、西兩院,南、北兩院均為製作壯錦場地。

前一天,鄧遷徒為了給自己表妹出氣,要教訓韋世豪一頓,可陰差陽錯,而得罪了莫青蓮,氣得他一晚上睡不著覺。

事已至此,登門賠罪是少不了的,關鍵是鄧遷徒對莫青蓮和莫曼者有愛慕之心,萬一莫青蓮一直不肯原諒他,那該如何是好?

另外,鄧遷徒一閉上眼睛,就會出現韋世豪一手抓在莫青蓮的胸*部上,那一畫面猶如一根鋒利的針一樣扎在他的心窩上,讓他疼痛難忍。

是日一大早,鄧遷徒想到一計,便帶著銀兩趕到敬流作坊。他先是偷偷地在謝英君面前,告了韋世豪一狀,說他趁機非禮了莫青蓮,這一流氓行為必須嚴懲。

這還得了?

火冒三丈的謝英君不分清紅皂白,就親自帶人到韋世豪家抓人。

鄧遷徒站在作坊大門前,看到謝英君帶著手下朝韋世豪家去以後,心想:「這一次,看你韋世豪不脫一層皮才怪。」

想著韋世豪被帶到壯錦作坊受盡百般折磨的畫面,鄧遷徒不由地陰陰一笑,便轉身向東院走去。

不過,這事令鄧遷徒的想法落空了。謝英君走到韋世豪家時,他又覺得此事不知哪裡不對勁,若真是如鄧遷徒所說的一樣,那麼莫青蓮為何不直接告訴他,而是由鄧遷徒來說?

由於只是道聽徒說,因此謝英君趕到韋世豪家時,才顯得比較冷靜,這就不難理解為何韋二妹暴力抗法,他也能網開一面了。

當鄧遷徒低哼著山歌,走到東院大門時,被東的院護衛攔下:「請問鄧公子,你找誰?」

「我來這裡還能找誰?當然是找莫掌柜的了。」鄧遷徒說著,隨手便向護衛甩了一錠紋銀。

護衛接到紋銀后,笑眯眯地說道:「鄧公子,請稍等,我這就去幫你約見。」

護衛一大早撈到好處,便蹦蹦跳跳地跑進東院,向莫青蓮的丫環彙報,鄧遷徒求見。

此時,從東院的涼亭下傳來兩位女子如銀鈴般的歌聲:

燕子清晨飛上天,

覓得小蟲笑開顏。

懶漢賴床三更起,

一日三餐缺油鹽。

鄧遷徒豎起耳朵聽得心花怒放,他能聽得出,這麼美妙的歌聲一定是莫青蓮和莫曼的歌聲。

莫青蓮自小愛唱山歌,她請莫曼來當壯錦師傅並不是單單指導工人們織壯錦,每天還要教她唱山歌。

鄧遷徒正聽得起勁時,莫青蓮的貼身丫環和護衛從院子里走了出來。

「鄧公子請回吧!我家小姐正在練歌,不見客!」丫環冷冰冰地說道。

「月月,你就再幫通報一下嘛!有勞了,我有要事向莫掌柜彙報。」鄧遷徒笑著說,右手向空中一拋,一錠白花花的銀子隨之拋向空中后又落到他手中。

月月看著直流口水,又說:「我看有點難。」

「那就看你的本事了。」鄧遷徒將那錠子拋給了月月,笑著說。

「好吧,你在這裡等著。」月月拿到銀子后,又看到鄧遷徒腰間別著一個沉甸甸小布袋,她估計那還是銀子,而且至少有二三十兩之多,便改變了主意。

鄧遷徒出手闊綽,經常用錢開路,且屢屢得逞。

月月返回東院一盞茶的工夫后,再次返回到原處,此時的她一改剛才陰沉沉的臉色,而是笑盈盈地說:「鄧公子,我們小姐有請!她在花園裡的涼亭下等你。」

涼亭下,兩位貌美如花的妙齡女子,兩束馬尾辮子分別齊腰,並排而座,對著一本歌書正品味著書中歌詞。

著粉紅長裙,辮子上扎著金鳳釵的,正是莫青蓮。

另一位著黃綠色上衣,穿著下白上綠長裙的正是壯錦師傅——莫曼。

兩人談得正歡時,腰別著小布袋的鄧遷徒在月月的引領下,來到涼亭前。

「小姐,鄧公子來訪!」月月上前稟告道。

鄧遷徒微弓著腰,媚笑著,不斷向莫青蓮和莫曼點頭哈腰,一副畢恭畢敬的樣子。

「哦!」莫青蓮頭也不抬地揮了揮手,讓月月到涼亭下站著,並沒有吩咐她上茶,可見鄧遷徒並不受待見。

「小人鄧遷徒拜見莫掌柜的!」鄧遷徒提高嗓門,深深地向莫青蓮躹了個躬。

「喲,原來是鄧大公子光臨寒舍啊?真是蓬蓽生輝了呀!」莫青蓮抬起頭,陰沉著臉地說。

其實,月月來彙報時,莫青蓮就知道鄧遷徒來訪了,只是昨日被對方打下水后還氣在心,便故意怠慢他罷了。

「是是是,是小人鄧某。今日登門謝罪來了。」鄧遷徒邊賠笑邊解下腰間的小布袋,走進涼亭,然後把小布袋放到莫青蓮前面的石桌,說:「小小意思不成敬意,請笑納!鄧某昨日無意冒犯莫掌柜,還請多多包涵!」

莫曼早已聽說昨天發生的事情,但是鄧遷徒提著一袋銀子來謝罪,她還是吃驚不小。她心想:「這有錢出手就是大方,一擲就夠我們窮人家開銷好幾年不止。」

「昨天,你阿爸不還到韋家索要賠償嗎?現在怎麼從你嘴裡說出來的又成你的錯了?」莫青蓮把歌書往石桌一扔,冷冷地說道。

「哦,你說這個啊?沒事了,沒事了。剛開始,我阿爸不了解實情,便到韋家討說法,被莫掌柜教訓一番后,他已經悔悟了,他不會再責怪韋家了。這不,阿爸一大早就叫我親自登門賠罪來了。本來,他老人家也是要來的,但是這幾日身體不太好,便由我一個人全部代勞了。」鄧遷徒賠笑著說道。

「他能放過韋家那幾畝良田?」莫青蓮繼續掘苦對方。

「這……」鄧遷徒頓時啞口無言,場面一度尷尬。

「呵呵……」莫青蓮乾笑一聲,鄧家和韋家的私事似乎她不應當多管閑事,她剛說完就覺得自己未免管得太寬了,為了避免尷尬,她便以一聲乾笑來打破氣氛。

「呵呵,莫掌柜這是在埋汰我呢!」鄧遷徒賠笑道。

莫青蓮給旁邊的月月使了個眼角,後者便心領神會地把桌布袋抓到懷中。她隨手墊了墊,袋子里果真是銀子,約有三十兩。

「好吧,鄧公子請回吧!這禮我也收下了,昨天的事就翻過去了,何況當時情況特殊,你也認不出我來,要不然借你十個膽,你也不敢對本姑娘下手,不是?」莫青蓮覺得這麼多銀子不收白不收,便給對方台階下,畢竟對方是地頭蛇,以後還有很多事還要仰仗著對方呢!

「莫掌柜所言極致,多謝、多謝!」鄧遷徒開心地笑了。

鄧遷徒說完並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莫青蓮又問:「鄧公子莫非還有別的事?」

「哦……其實也沒別的事。昨天的事全賴韋世豪,而且他還冒犯莫掌柜,他是罪該萬死!這不,我來到作坊門口時,正好碰到謝大人帶著人到韋世豪家抓人,為莫掌柜出氣呢!估計這會應當快回來了。」鄧遷徒得意地說道。

「哦,這臭流氓的確該死!」莫青蓮露出驚訝之色后,很快又鎮定下來,抓起桌上的茶杯便喝了一小口茶。

「抓韋世豪,他犯了什麼罪?」在莫曼眼裡,韋世豪是非常本分的老實人,怎麼就被官府的人抓捕了呢?

「流氓罪!」莫青蓮轉頭對莫曼說道,嘴角微微向上翹起。

莫曼看得出對方是在開玩笑,便噗滋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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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歌如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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