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二人動私刑

第九章 二人動私刑

從那卧寨東頭穿越寨子到寨西頭,就到了寬闊的丘摩大街。

這一路走來,謝英君經深思熟慮后,覺得韋世豪越來越不像有意冒犯莫青蓮的氣象,令他騎虎難下。

謝英君在想,半路釋放韋世豪嗎?愛面子的他又覺得面子掛不住;帶韋世豪回去審訊嗎?這要是子烏虛有弄得莫青蓮不高興,怪罪下來又該怎麼辦?或者莫青蓮本身就不在意,想冷處理此事,卻又由他把事情搞大了,又該如何收場?

在愰忽中,謝英君一伙人便走到敬流壯錦作坊的西院。

「謝總,這韋世豪如何處置?」一位官兵走到謝英君的耳邊悄悄地問道。

謝英群拭了拭額頭的冷汗,說道:「還沒想好,先把他關起來再說。」

他說后,便匆匆走進西院的堂屋裡,起到堂屋中央的一張八仙桌旁,抓起桌上的茶杯,便大口喝起茶來。

兩位貼身官兵跟著進屋后,看到謝英君臉上露出煩惱神情后,便分別在八仙桌兩旁站崗,你看我我看你,沒一個人敢說話。

不久,一位年長的官兵走了進來,稟告說:「稟告謝總護衛,韋世豪已被關到柴房裡了,正聽候謝總發落。」

謝英君不耐煩地揮揮手,說:「去、去、去,我不是跟你說過,先關起來再說嗎?本官正在想,到底要不要審訊韋世豪呢!」

年長的官兵被要求退出后,卻沒有立刻退出,又說:「韋世豪冒犯莫掌柜,那是大罪,不審訊恐怕不好吧?這事,我們該不該派人到東院向莫掌柜稟告一下呢?」

「對啊,我們為何不向青妹通報一下呢?看她有什麼處置意見?」謝英君習慣親切地稱乎莫青連為青妹。

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謝英君聽到對方提醒后,頓時高興地拍案而起,似乎已找到解決問題的最好辦法。

兩人正商量如何將此事向莫青蓮彙報時,「啊、啊……」兩聲慘叫聲突然從柴房方向傳來,令兩人和站崗的兩位官兵都大吃一驚,都以為韋世豪遭人暗算了,立刻朝柴房方向趕去。

「哐當!」四人正趕到柴房附近時,柴房內的兩條人影朝木欄栓飛撞而去,粗壯的木欄栓年事已高,已被蛀蟲侵咬,因此當場被撞斷了。

兩條人影倒在地上打滾,痛苦得嚎啕大叫。

「哼,就憑你們這兩個邊腳料,就想暗算老子,也未免太天真了吧?」韋世豪一邊怒吼一邊從木栓斷裂處竄了柴房,欲再次教訓倒在地上的那兩邊腳料。

「大膽韋世豪,你這是在幹什麼?反了你?」韋世豪前腳剛剛邁出,謝英君正好趕到,便大聲喝斥道。

此時,十多位護衛聽到異響后,都帶著兵器趕到柴房前面,並將韋世豪團團圍住。

韋世豪本想衝出來再狠狠地教訓地上的兩名官兵,但是看到眼前的情形,他也不敢再輕舉妄動,站在原地不敢亂動。

如果說韋世豪無意冒犯莫青連還可以饒恕的話,那麼他膽敢在審訊前,暴打官兵,破壞關押地,卻是目無王法,犯了重罪,是不可饒恕的。

「來人啊,給我抓起來,關進大牢!」謝英君覺得韋世豪太過於放肆了,必須讓狠狠地吃一次苦頭,要不他就太囂張了。

謝英君代管敬流一帶事務后,他第一件事就是將作坊里的幾間廂房改成牢房,也只有這樣,他才覺得在作坊里當總護衛還像是在做官。

官兵們聽到指令后,立刻圍了過去按住韋世豪,隨手從柴房裡找來一根草繩將他綁得嚴嚴實實。

「聽我說……」韋世豪剛想開口辯解,就被一位官兵用一團抹布塞進嘴巴,而失了聲。

被打倒在地上的兩位官兵看到韋世豪被綁后,便吃力地爬了起,對韋世豪冷冷地道:「看你能,這一次可有你受的了。」

說完,兩位被打的官兵對視陰陰地笑了起來。

「你們還愣著幹什麼?沒聽到嗎?關進大牢!」年長的官兵大聲叫喊。

韋世豪心想,這世道實在太黑了,明明是那兩位官兵在柴房裡偷襲他,而被他暴揍一頓的,可是他卻有理說不清,還即將被關進大牢,這恐怕皮肉之苦和牢獄之災是所難免的了。

押著韋世豪的幾位官兵正要帶犯人到牢房裡關起來的時候,突然一聲清脆的女子聲音傳來:「住手!」

此女子並不是別人,而是莫大掌柜——莫青蓮是也!她身後還跟著莫曼和月月兩人。

「青妹,我正想派人把你請過來呢,你怎麼現在就過來了。」謝英君不好意思地說道。

「聽說你抓了一位大色狼了,我還不趕緊過來看看熱鬧?看來,我還真趕對時候了呀!」莫青蓮看到幾根斷成半截的木栓,以及被反綁得嚴嚴實實的韋世豪,便開玩笑道。

「慚愧、慚愧!我剛把韋世豪押回西院,關在柴房裡,沒想到這小仔企圖逃路,打傷了我的手下,還搞壞了柴房的木栓,實在是目無法紀。我正要將他關入大牢,以大刑侍候呢!」謝英君道。

「是啊,莫掌柜,我倆都被這小子打慘了……唉唷……」兩位被打得鼻青臉腫的官兵趁機向莫青蓮投訴,以便加重韋世豪的罪,便故意喊痛起來。

「哦,是嗎?這個大流氓實在大狂妄了,看來不用大刑還真不行啊!」莫青蓮望著韋世豪挑了一個眼神,故意用語刺激謝英君說道。

「青妹說得對,必須大刑侍候,你們幾個還愣著看什麼?拉下去,大刑侍候!」謝英君對手下喊話。

「莫掌柜英明,莫掌柜你可要為小人作主啊!我倆被打得可慘了。你看,我們被打的……撞到木栓都斷了呀!」兩位被打官兵指著自己的臉上和地上斷成兩節的木栓說道。

莫青蓮看在眼裡,笑而不語。

在這種場合下,莫曼毫無發言權,看著被堵住嘴的韋世豪,雖心理也為他急得直想跺腳,但是她卻愛莫能助。

韋世豪看到莫曼也在場,在這種情形下,他已將往日害羞的心態拋至腦後,一心只想如何讓莫曼幫他申冤,以免遭受牢獄之災和皮肉之苦;因此他不斷掙扎,嘴裡還發出「唔唔」的聲音,像是有什麼話要說。

雖然韋世豪和莫曼交往不深僅有幾面之緣,但是此時他仍然相信,在場的只有她有可能幫自己說情,以便申冤了。

「啊!」莫曼瞟了一眼后,不由得驚叫了起來。只看見,韋世豪背後有一條長長的血跡,這恐怕另有隱情。

「青蓮阿妹,韋世豪背後有傷,而且傷得不輕啊!他好像有話要說。」莫曼偷偷地拉了莫青蓮的衣服,悄悄地說道。

莫曼比莫青蓮年長几個月,兩人以姐妹相稱,因此莫曼稱她為青蓮阿妹。

「哦……」其實,莫青蓮已看在眼裡,只是假裝沒看見罷了,既然有莫曼為他求情,她便免為其難,說:「慢著,把他押過來。」

「押過來!」莫青蓮發話后,謝英君便命令手下把人押到他們前面。

被人反綁著,押到莫曼前面,韋世豪突然臉上燥熱得慌,低著頭不敢和她對視。

「把抹布拿下來,讓他說說剛才到底發生什麼事了?」莫青蓮看著昨日還威風顫顫的大色狼,如今變成昏頭雞了,便暗暗好笑。

「說吧,為何毆打官兵,企圖越獄?」莫青蓮冷冷地道。

「我既然來了,沒有把事情說清楚,就沒打算離開這裡。是那位兩官差從背後偷襲我,我本能反映,出手防衛,沒想下手有點重了。不相信,你看我背部的傷痕!」韋世豪將嘴裡的布屑吐出后說道。

被打的兩位官兵已作賊心慮地躲到眾人身後,企圖逃離此地。

「黃建能、韋成根哪裡去了,過來!」謝英君聽到韋世豪的話后,覺得不對勁,立刻找二人兩對峙。

黃建能和韋成根還沒走兩步,就被謝英君喊回來問話。

謝英君沒有吩咐手下對韋世豪動手,但是兩人動了私刑,那可是要受到重罰的。

兩人早已被嚇得魂魄散,走到謝英君和莫青蓮面前,便「撲嗵」跪下,說:「我們借了!我們不該收受鄧遷徒的賄賂,替莫掌柜出頭,動私刑教訓韋世豪。謝總、莫掌柜求求你們,請饒過我們兩人一次吧!」

此話一出,眾人嘩然,原來韋世豪說的是真話,他根本沒有越獄的想法,只是自衛下了重手了。

「大膽!來人啊,把這兩人狗東西拖下去,重罰五十軍棍!」謝英君怒火中燒,當場下令重罰兩人。

兩臉色大變,這才為自己貪財而即將被打五十軍棍而追悔莫及。

兩人被拖出去后,立即被軍棍侍候,並傳凄楚的慘叫聲,令柴房前面的眾人都為此而揪心。

此時,柴房前面的氣氛非常尷尬,莫青蓮為了緩解氣氛,便用壯話唱起了山歌:

哎啊咧……

一人好心辦壞事,

兩人貪財動私刑。

貪財貪功沒好事,

搬起石頭砸中腳。

壯語中,事、刑、腳三個字非常押韻,歌意簡潔明了,第一句說的是謝英君,其它的都是在狠批兩位官兵,令人聽了感覺到一種美的享受!

雖然忻城縣一帶為壯族聚居地,母語為壯話,但是官方語言為西南官話,平時唱歌時,大部分人都用官方語言唱,僅有少部分年輕人和老人會用壯話唱山歌。

莫青蓮會用壯話唱山歌,可見她的歌才並不是一般人所能及的。

韋世豪被莫青蓮舒緩的歌聲所震憾。他阿爸禁止他唱山歌時說,官府的人是禁止唱山歌的,可莫青蓮身為官二代,又為官府做事,她不但會唱,而且還會用壯話來唱呢!這難度遠比用官方語言所唱的難度要大。

韋世豪心想:「看來阿爸的話也不能全信啊!官府的人也在唱山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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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歌如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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