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2 南疆來使

472 南疆來使

「的確……有些想法。」君青藍氣息不穩,聲音裡帶了幾分飄忽不定的虛浮。

「那麼,就不必在本王這裡浪費時間了,去做你該做的事情吧。」

「好。」君青藍咬了咬牙。她心中分明有千言萬語要同他講,卻不知為何,在此情此景之下,忽然半個字也說不出了。

此處,無聲勝有聲。

「你們在說些什麼?」姜羽凡最不耐煩這兩人之間的眉眼官司,有話不能說清楚么?總叫人猜來猜去真的很沒有意思。

「御書房裡……有一事我不能確定。」李從堯忽然開口:「但我覺得還是該讓你知道。皇上吐血前忽然向我湊近,而且神色突變,他似乎想要向我……。」

李從堯聲音頓了一頓,猶豫了片刻方才繼續說道:「向我求救!卻只說了一個救字,就忽然吐血昏迷,後面的事情,他自己便做不得主了。」

這話不啻於平地驚雷,君青藍愣了半晌均未曾說出話來。皇上吐血昏迷可以有很多解釋,自身健康原因,中毒原因,等等不一而是。無論是什麼原因,都定然得狠揪著不放,再要找出個相關責任人來擔責任。

但……皇上親自求救就……完全不是那麼回事了!

君青藍心中一凜,忽然想通了很多事情。皇上忽然宣召她和李從堯入宮。在鸞喜宮時,說來說去都只是些無關緊要的場面話。按理,這般大張旗鼓讓他們前去,不該如此。

皇上與李從堯談話時打發了身邊所有人,甚至連貼身的宦官宮人都不許入內,又命劉全忠帶著錦衣衛在御書房外把守,這般嚴密的布控,只為了向李從堯借一個郎中,實在有些說不通。

但……若是想要暗中求救,那便合情合理了!

「若真是如此,那三粒藥丸……。」

君青藍忍不住打了個冷戰,只覺細思極恐。

李從堯入宮,皇上摒退左右與他密談。談話時病發,服用慣常的藥丸緩解病情,卻在關鍵時刻中毒吐血昏迷。不但未能如願傳遞消息,反而將求助對象拉入到了渾水當中。

如今皇上依舊昏迷,生死未卜,他與李從堯之間發生了什麼,已然無法從他口中求證。而當事人之一的李從堯,被囚入昭獄中百口莫辯。皇上極力要求與李從堯相見的目的,徹底成了秘密,而李從堯則成了眾目睽睽之下,謀逆迫害皇上的真兇。

顯然,皇上對於自己的處境是有所覺悟的,並急於改變自己的現狀。但……他身邊竟已經沒有了可用之人?

「皇上瞧起來,狀態如何?」

「在服用藥丸後會顯得很有精神。」

又是藥丸!

「皇上有危險么?」

君青藍正沉吟間,忽聽姜羽凡開口問道:「我怎麼從未聽我娘提起過?」

君青藍將他的話聽在耳中,神色不由一凝。皇上的境況……竟連貞容大長公主都不知曉?

四下里寂靜無聲,姜羽凡等了半晌,始終沒有人來解答他的疑惑。眉目中便漸漸添了幾分焦急:「宮裡面到底出了什麼事情?」

「百戶大人。」

姜羽凡話音未落,便聽到有人在屏障后高聲嚷嚷著說道:「剛得到的消息,劉千戶稍後要回衛所調配人手。再過大約一盞茶功夫就到了,您看……您是不是……。」

劉承風要來了!這可不是個好消息。

姜羽凡與君青藍立刻起了身,同李從堯告別。雖然探視之事再尋常不過,但劉承風那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二人離了鎮撫司,君青藍一路上不曾言語。當你離真相越近時,心中便會越沉重。如今的君青藍覺得,自己的肩頭壓著個千鈞重擔,讓她幾乎無法喘息。

皇上毒發,李從堯牽涉其中。在從前,她會毫不猶豫的認為這是皇上親自布下的局,為的是徹底剷除端王府。然而……若這一切連皇上都成了身不由己的棋子那就……有點嚇人了!

她想要替李從堯洗脫罪名,便必須解開皇上中毒並向宮外求救的真相。這當中牽涉到了什麼,是她完全不敢想象的。

而她自己只是個孤家寡人。

她在燕京數年能夠存活,先是憑藉的姜羽凡,之後便是李從堯。若是沒有這兩個人的相助,即便她空有一身的本領和膽識,也只能艱難的活著。

如今,她的手中根本沒有可以利用的力量。該如何去與連皇上都能玩弄於鼓掌之中的幕後黑手去對抗?

「君青藍,你怎麼……。」

姜羽凡實在瞧不得她愁眉苦臉的樣子,才要開口詢問,忽聽身後馬蹄聲響有人高聲呼喚著他的名字。

姜羽凡愕然回首,見桂七一騎絕塵,滿面的風霜。

「六爺,國公爺讓小人來尋你,立刻回府去。」

「我爹叫我回府?」姜羽凡眨了眨眼:「我沒有聽錯吧!」

他不急不忙勒馬駐足,眼底帶著幾分戲謔盯著桂七:「我爹不是說沒有我這個不肖子孫,叫我自生自滅么?」

桂七一張麵皮一貫死板板的叫人瞧不出丁點情緒。即便姜羽凡蓄意嘲諷挑唆,他也似渾不在意。仍舊以那萬年不變的衣服面孔對著姜羽凡:「南邵王殿下和王妃即將入府,國公爺請您回府去準備迎接。」

姜羽凡眨了眨眼,有些愕然。南邵王……是誰?

「姜盈回來了?」倒是君青藍先開了口:「這可件大事!」

姜羽凡深深吸口氣,這才想起傳說中的昭陽王妃正是自己那無法無天的八妹妹。

「哎呀,那丫頭回來了?這感情好。」

桂七不再言語,只半垂著眼眸,儼然在恭候姜羽凡回府去。

姜羽凡卻並不著急,微抬了手臂朝他揮了揮:「你先回去吧,待我將君青藍送回府,再去給苗大哥送個信以後,自會回府去。」

桂七紋絲不動,一雙眼眸卻依舊堅毅的盯著姜羽凡,半絲不肯放鬆:「國公爺請您立刻回府去。」

「我當然會回去。這不是還有些事情沒有辦么?」

桂七面不改色:「國公爺請您立刻回府去。」

「這些日子你們對我不管不問,要是沒有苗大哥收留,我早餓死在外面了。我今天就回去,怎麼不得去給人家送個信么?他還等我回去吃飯呢!」

桂七神色如常:「國公爺請您立刻回府去。」

「你……。」

姜羽凡挑眉,眼看著眼底便生出了幾分怒意。他這人素來天不怕地不怕,唯有別人來怕他。然而,每次碰到這木雕泥塑般的桂七總能被惹出三分氣性來。

這木獃獃又盡忠職守的定國公心腹,完全成了姜羽凡的剋星。也難怪每每碰到與姜羽凡有關的事情,定國公總會讓桂七出面。

眼看著姜羽凡就要崩潰,君青藍決定挽救他。

「不如你先回府去。姜盈如今代表的可是南疆,我替你到昇平坊走一趟。」

姜羽凡抿了抿唇,瞧一眼身邊泥塑般堅硬的桂七,終於嘆了口氣:「那便如此吧,等我料理完了府里的事情,就去尋你。」

眼看著兩人漸行漸遠,君青藍微微顰了眉頭。皇上中毒昏迷,李從堯被囚禁在昭獄,宮中太醫盡數禁錮。在這個當口,南疆使者入京……這當中到底有沒有關聯?君青藍雖然想不出其中的關竅,但隱隱能覺出山雨欲來的危險。

就快要過年了,大街小巷皆洋溢在令人鬆懈的愉悅之中。即便今天天氣陰冷,卻難以抵擋眾人心中的火熱。

君青藍打了個哆嗦。她也說不清在那一刻為何忽然便覺出通體的寒冷。只希望,是自己多疑了。

她一路信馬由韁,行至昇平坊中。苗有信這些日子始終將自己關在府中,除了借住在府中的姜羽凡,已經許久不曾有人瞧見過他。

在君青藍的心目中,苗府定然門庭冷落而蒼涼。阿茹從前種在府里那些個花花草草只怕死了大半,已然不能看了。

然而,眼前的一切卻叫她大吃了一驚。苗府的院子里整潔乾淨,才一推開了門便瞧見穿戴整齊的下人在門旁等候,一路迎著她進了內堂。內堂的桌案上已經擺好了滿噹噹的膳食,熱騰騰的叫人聞著便食指大動。

待瞧清楚內堂中端坐那人,君青藍徹底恍然了。

「見過朝霞郡主。」

君青藍沒有想到竟然能在這裡瞧見了李雪憶。卻也只有李雪憶才能瞬間令苗有信的居所煥然一新。

「快來坐吧,就等你來。」李雪憶含笑朝她頷首,又側目瞧向一旁侍立的思琴:「去請苗大人過來用膳吧。」

君青藍瞧一眼桌案上的午膳,一如既往的精美,一看便是出自端王府小廚房的手筆。但是……為何會出現在苗有信府中?

功夫不大便瞧見思琴之身一人迴轉:「苗大人說,男女有別,請郡主與縣主吃好便是。」

李雪憶皺眉:「這怎麼能行,客人上門,哪有主人迴避不見的道理?」

「我知道了。」李雪憶將唇角微微一勾說道:「他大約是嫌棄你分量不夠呢。」

她朝著思琴瞧了一眼,語聲溫和:「也罷,總得有個男客來陪著才像些話。那麼,便請南邵王殿下親自去請苗大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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仵作女駙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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