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黑暗終會消散

不知道跑了多久。原本陰暗的天空，下起了雨。

街上行人來去匆匆，躲避著突來的降雨。林瑤漸漸的放慢了腳步，任由雨水打濕她的頭髮，落在她的身上，而身體也像逐漸被抽空了一般，失去了知覺。只剩下臉上那隱隱的刺痛，

冬季還沒過去，陰冷的空氣讓林瑤的身體不住的抖動著。但她還是那般傻傻的走著，無視往來行人異樣的眼光。不知過了多久，她只覺得眼前一片模糊！可能是雨水，可能是那一直在打轉的眼淚。在一塊台階處，林瑤坐了下來，靜靜的看著眼前來住的人。

一個小女孩撐著雨傘，爬在父親的背上，遮擋著瓢潑的雨水。父親將她緊緊地背在身後，生怕她會摔下來。

騎著電瓶車的母親，把唯一的一件雨衣，讓坐在後座的孩子穿上，還一直提醒這孩子抓緊她的衣角。

在街上快步走著的年輕情侶，男孩將厚重的皮外套撐在女孩的頭頂，不讓一滴雨水落在她的身上。

林瑤拿出手機，用那已經濕透的衣袖在手機屏幕上擦了擦，看著手機熒幕上的備註，良久拔通了號碼！

劉楓看著窗外的雨，心神隨著雨中的輕風飄蕩著。

雖然是自習課，但同學們卻都是把頭埋在桌子上的書堆里，教室里安靜的只能聽到筆尖接觸紙張的沙沙聲。

嗯……嗯……嗯……手機的振動將劉楓的思緒拉了回來。他趕忙掏出手機，好似在期盼著什麼？看到來電顯示后，嘴角露出了一絲淡淡笑容。

「喂，林瑤」。

電話另一端沒有回答，只有輕微的抽泣聲傳過來。

「你怎麼了，林瑤？怎麼不說話」？

過了一會，還是沒人說話。時間就這樣一秒一秒的走著。劉楓心裡不安的感覺驟然升起，終於忍不住大聲問，「你怎麼了」？這突如其來的四個字，在異常安靜的班裡，如同炸雷，把同學們都嚇了一跳，抬頭四處張望詢問著怎麼回事。

這時，電話的另一端，一個強忍著顫抖的聲音說道，「劉楓，接我回家吧」！

在全班同學驚訝的目光中，劉楓拿著放在耳邊的手機，嘴裡一直焦急的問著，你在哪，你在哪，跑了出去。跑過走廊，跑過操場，跑出校門。

在他停下腳步的時候，他的面前是一個蜷縮著的身影。他慢慢的蹲下來，用那早已在寒風中凍得發紅的手，撫摸著她已經濕透的秀髮。

林瑤慢慢的抬起埋在手臂中的臉，那原本俏麗的臉上，現在卻只剩下慘白一片。模糊的雙眼漸漸的清晰。那熟悉的人，那熟悉的眼神，這一刻她在也忍不住，她的倔強，她的堅強，變成了泡沫，在他的注視下，一觸及破。

她不顧一切的擁入他的懷中，釋放了那已經無法在壓抑的情緒，痛哭。

廚房裡，劉楓在熬著紅糖薑茶。

林瑤披著一床被褥坐在沙發上，眼角還掛著淡淡的淚痕。

「把這個喝了「，劉楓吹了吹碗里薑茶給林瑤遞了過去。

「你逃課了」。

劉楓收拾著林瑤換下來的衣服，說道，「沒事！你知道的，老師不怎麼罰我的」。

「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

劉楓把衣服塞進洗衣機，淡然的如同理所當然，回道，「需要原因嗎」？

林瑤看著他，原本憔悴悲傷的面容，竟是露出了一絲微笑。

半夜，劉楓被接連不斷的輕微異響吵醒，他本就沒睡死，聽到響動，便起身去查看，順著聲音，來到了林瑤的卧室門前，不斷的響動聲就是從裡面傳出來的。劉楓輕輕敲了下門，沒人回應，又敲了幾下，還是沒有回應，但那異響卻沒有停。劉楓思慮了一下，還是推門進去了，打開燈，這才發現那異響聲竟然是林瑤不停的翻動身體所致。

劉楓走到床邊，看到林瑤睡覺前還略微慘白的臉上此時卻發紅的有些異常。劉楓頓時覺得不對勁。把手放在她額頭上摸了一下，還真是怕什麼來什麼，林瑤發燒了。劉楓輕輕的把林瑤喚醒。林瑤只覺得頭又暈又痛。劉楓找來體溫計讓林瑤量下體溫，他又趕緊在家裡翻找有沒有退燒藥。

各個角落都翻遍了，什麼葯都沒找到。他又一看體溫計，都燒到39度了。

劉楓趕忙穿好衣服，披了件雨衣出了門，此時已經是夜裡11點半，街上基本上已經沒有行人，店鋪也都關門了。雨夜裡，也只有白色的路燈是亮著的。

他已經跑了幾條街，別說藥店，就連一間開著的店鋪都沒有。

劉楓邊來回找著，嘴上還自言自語著道，「不行，必須要找到藥店，必須要找到」。

又過了一會，劉楓越發的著急了，又加快了步伐，已經出來半個多小時了，每分每刻他都擔心著家裡的林瑤。

可能任何事物，都是這樣。只要肯堅持，就會有結果。不論這結果是好還是壞。

劉楓穿過了一條小巷來到了平常會比較熱鬧的一條步行街。還真有幾間店鋪亮著燈，沒有關門，更令人欣喜的是，其中最邊上的就是一家藥店，

劉楓回到家時，林瑤卻已經又睡著了，劉楓又趕緊將她喚醒，讓她把葯吃了。然後又拿出體溫計，讓林瑤夾在腋下量體溫。就這樣劉楓守在床邊，過半小時，給她量下體溫，最後在凌晨4點半的時候，體溫計上顯示體溫36度7。已經退燒恢復了正常。這才眯著疲憊的眼趴在床邊睡著了。過了不一會，劉楓又醒來，做了早飯後，便上學去了！

在這個沿海城市，雨後總會是晴朗的天氣。

林瑤站在盛大的婚禮現場。所有的人都站起了身對著台上的新郎新娘送上無比的祝福，她向人群看去，卻看到每個人的臉都是模糊一片，就連台上的新郎新娘也是如此，怎麼都看不清楚樣貌，林瑤走來走去，仔細的看著每個人的臉，她想找到一張熟悉的面孔，但所有人卻都無視她的存在一般，只是對著台上的一對新人歡呼著。忽然她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背對著她，林瑤快步走過去，拍了下那個人的肩膀，就在那人轉頭的瞬間，所有的燈光突然滅了，周圍的一切逐漸被黑暗籠罩，等她再將手往前伸去的時候，確是已經空無一物。目所能及之處只剩下黑色的濃霧。

地拚命的奔跑，找尋，那黑暗總是追隨著她擺脫不掉。她只能不停的呼喊著，希望有人能聽到，直到喉嚨都喊啞了。她無力的跪坐在地上，一顆心逐漸的沉了下去。忽的一道強光照射過來，將她的身影拉成一條細線，她抬頭望去，只見前方不遠處一道門被漸漸打開，刺眼的光線便是從裡邊投射而出，林瑤眯著眼睛，努力的讓自己能看得清楚些，只看見一個模糊的身影站在門口向她不停的招手，她緩緩的站起，朝著那個門走了過去。

林瑤睜開了眼睛，把頭往左邊撇過去，還是那道狹長的陽光，順著窗帘的縫隙漸漸的移動，照在她的眼晴上，過了一會，她轉頭看向那條縫隙，回想起昨天的事情，恍如隔世。

林瑤來到客廳，現現餐桌上放著半張紙，她拿了起來。

你燒剛退，今天就別出去了，容易著涼。我會給你請假，葯在客廳桌子上，都要按說明吃。早飯在廚房，如果起太晚，就把飯菜再熱一下。

「嘿！奇怪了，今天林瑤怎麼還是沒來」。

「她生病了，在休息」。

「嗯！那你昨天突然像鬼上身一樣跑出去，而且一天都沒來。幹嘛去了」？

「陳一飛，你問題很多啊」！

「我好不容易問你一次問題，你應該高興才對」。

「給，試卷上的問題可以隨便問我，我一定知無不言」。

「呃！這個呀！嗯！多謝你的美意，我看還是算了吧「？

劉楓只有無奈的搖了搖頭。

趙瑩瑩走到劉楓坐位旁，看了眼他旁邊的空位。「劉楓同學，你沒什麼事吧」？

劉楓轉頭看向身旁的趙瑩瑩，面色淡然的說，「沒事」。

「你昨天行色匆忙的跑了出去，我還……同學們都還擔心你出什麼事了」！

「嗯！沒什麼，只是突然有些急事」

「呃！沒事就好」

「嘿，嘿，女魔頭來了「！

班主任站在進台上，犀利的眼神，快速的掃視著班裡的學生。

所有人都趕緊低下頭拿起筆，就連陳一飛也趕忙坐在位置上，拿起一本書，翻看起來。

「劉楓，到我辦公室」！

「劉楓啊劉楓，你叫我怎麼說你好，你怎麼也學會逃課了！別以為你成績好，我就不罰你了！這樣！從今天起，班裡的板報由你負責」。

「啊」！劉楓已經做好了任何處罰的準備。但這板報怎麼看都不像是什麼處罰。「這不是一直由班長負責嗎」！

「哦！對，那現在由趙瑩瑩和你一起負責」。

「嗯！知道了」。

「你今天怎麼回來這麼晚」？

「今天作板報了」

「板報？不是趙瑩瑩作的嗎」

「老師讓我和她一起」

「哦」！

劉楓伸手摸了一下林瑤的額頭，「嗯，不熱了。餓了吧」！

林瑤點點頭！

「想吃什麼，我去做」。

「面「。

「今天怎麼想吃面了」？

「想吃你做的面了」。

「嗯，好「。

「還要加煎蛋」。

「好」。

「兩個「。

「好」。

寒冷的冬季已經離去，初春到來，萬物復甦，城市逐漸披上綠色的新裝。

學校里，一二年級的學生還是如往常一樣，學一會玩一會，沒事了，搞搞課間活動，男生打打籃球乒乓球聊聊遊戲裝備，女生打打排球，羽毛球，聊聊偶像劇。

再眼觀三年級，便是另一番光景了，基本上就是埋頭苦幹。各種習題，各種試卷，各種與考試有關的東西，在這高中的最後一個學期里，所有人都卯足了勁，準備奮力一博。但在這緊張的狀態下，卻還是少不了一些個別的存在。

陳一飛此刻正吃著瓜子在班裡來回閑逛。走到趙瑩瑩桌旁，「嗨，呃，趙瑩瑩，吃瓜子嗎」？

趙瑩瑩停下正在做試題的筆。抬起頭，面露微笑著說，「謝謝，不用了」。說完又低下頭做題了！

陳一飛眯著眼，輕輕自信自語「好美」。

「嘿嘿！讓讓」。

「哎呀！林瑤啊！你看你，作為一個女孩子，不要那麼粗魯，好不好」？

林瑤直接給他了一個滾的眼神。

「唉！真是沒法比啊，沒法比，這就是女神與女神經之間的區別呀」！

「你說什麼」？

「啊！哈哈！沒，沒說什麼呀」！

「別以為我沒聽見」！

「啊」！陳一飛面露恐懼，轉身就往進台上跑。

「你給我站住」。林瑤大喊著拿起一本書便追了上去。

「劉楓，趕緊管管啊！啊！救命……」

劉楓搖了搖頭，靜靜的欣賞著林瑤完虐陳一飛。

離上次婚禮的事情已經過去一月有餘。雖然偶爾林瑤想起時還會情緒低沉，但每當這時劉楓就會做些好吃的，讓她的味蕾佔據上風。其間，林瑤的爸爸媽媽也曾聯繫過她幾次。媽媽每每打過來，詢問林瑤最近過的怎麼樣，她也總是簡單說幾句，便掛了電話，好似並不願意跟她多說什麼，而爸爸打來，更是接都不接，直接掛斷。幾次之後，林瑤爸爸便也不再打來了。

「先走啦！劉楓」。

「嗯，好」。

「明天見，趙瑩瑩同學」。

「嗯！明天見」！

陳一飛看向林瑤，直接重重的哼了一聲。

「林瑤舉起小粉拳，揮舞了一下。

陳一飛打了個冷戰，扭頭就快步走了。

「林瑤，你先回去吧，我做板報還得一會」。

「哦！好吧，那你快點」。

「嗯！我會儘快的「。

趙瑩瑩拿著黑板檫，擦拭著黑板，轉過頭說，「再見，林瑤」！

「再見」。

趙瑩瑩在黑板邊上畫著荷花，板報之前一直由她負責也是有原因的，趙瑩瑩很有繪畫天賦，平常也會畫一些素描，而且漫畫也畫的極好，很多女同學都請教她畫漫畫的技巧。

劉楓站在黑板中間抄著語錄。

趙瑩瑩看著他，手中的粉筆也停了下來，良久，說道「劉楓同學」。

「嗯！怎麼了」劉楓也沒回頭，繼續抄寫著語錄。

「你有打算報考哪個學校嗎」！

「這個！還沒想過」。

「同學們都在議論著報考什麼學校了」。

「是嗎」。

「是啊」！

「那你呢」?劉楓停下手中的動作，轉頭看向趙瑩瑩。

趙瑩瑩愣了下神，隨即反應過來。「我！我也是，還沒想好，在本地的可能性比較大吧」！

劉楓轉過頭，對著黑板默默的說道，「本地啊」！

「是啊，市裡也有幾所在全國來說也算不錯的學校，所以爸爸媽媽也不希望我去太遠的地方」

趙瑩瑩的父母都是本地人，父親便是市裡一所師範大學的教師，母親則是市中醫院的內科醫生，所以有意讓她在本地學習發展，也屬正常。

「嗯，也挺好」。

學校門口，此刻還是有很多同學進出，一些住校的學生都會趁這段時間出來買些東西，或到外面飯店吃飯。

劉楓和趙瑩瑩走出校門，身為校花的趙瑩瑩也總會引來一些往來同學的注目。對於她來說，也早習以為常。

「劉楓同學，要不，我們去吃些東西吧，我聽班裡的同學說，邊上那家過橋米線很好吃」。

「抱歉！我得趕緊回去做飯」。

「你還要做飯啊」？

「嗯「。

「好吧，那，下一次，有機會我們一起去嘗嘗」。

「嗯，好。那我先走了」。

「嗯，那明天見」

「再見」。